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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陆禺东觉得,那女人讲故事的时候,如果能开弹幕,一定满屏都是他的吐槽。

      陆禺东印象里对他那个在温州的妈印象不深,由于他父亲在他出生那日失踪在台风里,他母亲积郁成疾,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他觉得那个失踪在台风里的抗洪战士肯定不是什么海族大皇子。

      他被外婆养大,外婆在上海的小洋房里,都是他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弹钢琴、拉小提琴、参加各类比赛,照片里的女孩子或许没有刚才那个女人这般惊艳,却神色舒展温柔,目光真诚可亲。

      现在冷不防告诉他,他亲娘是这么个雾市贵妇,亲爹是什么海族皇室,任谁的第一反应就是:你逗我玩儿啊?

      沈舟以为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东哥,其实有个这样的妈也挺好的嘛,而且你呢又不受雾市半年外出期限的控制,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

      陆禺东还是那句话:“你觉得好,你拿去。”

      沈舟连连摆手:“我妈对我也挺好的啊,还给我私房钱让我花……”

      陆禺东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那你好好看好你妈的钱,别让人给骗干净了!”

      他往另一侧展台转了过去。

      沈舟捂了捂胸口,立刻又黏了上去:“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些破画么?主题就是海族雾市斗争的那些年,你没看腻?还是想看清楚你的仇人是谁?”

      他一手戳在其中一幅画上:“是这个鸟人吧?这玩意儿就是海底的神?”

      那是一幅描绘海族祭典的图像。

      深蓝的海底,周围各种细小的游鱼、巨大的海草,从海床上拔地而起一座乳白色的建筑,一只鸟身人面的精怪正立在建筑顶端,建筑下广场里,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四肢躯干,同陆地上的人一般无二。领头者头戴高冠,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

      沈舟看着那图,碎碎念:“东哥,你知不知道,那种一神教啊,最容易出幺蛾子,因为只有一个至高神,至高神代表一切!海底这情况,你看,是不是就是这样?”

      陆禺东盯着那画像,半天没动。

      沈舟转完一圈回来,又问:“你怎么还在看这个,别告诉我你突然顿悟了,要皈依这个海神啊?”

      陆禺东一巴掌把他的嘴糊上了:“我就是觉得这图不对劲。”

      沈舟抱着脸颊:“这里哪个图对劲啊?你要告诉我神真的存在,我也觉得不对劲啊!”

      陆禺东说:“不是这种不对劲。”

      他复又凑近了一点,玻璃的反光让他有些看不清楚图上人物的脸,但却提醒了他:“你看这图里的海底,分明是很明亮的啊!”

      *

      光线是从人首鸟身的海神脚下的圆形屋顶中发出的。

      图中的神殿恐怕并非乳白色,而是全透明,就像一个亮堂堂的灯泡一样。

      分明是极深的海底,却能生长出比人还高的水草,说明这光源是持续存在的,可以供给那些水草的光合作用。

      陆禺东复又去看了其他几张表现海族生活的图片,果然,每一张看上去都是十分亮堂的样子。

      沈舟说:“那说不定就是为了画画,艺术加工呢?不然画一团黑的有什么意思?”

      陆禺东指着鲛人的图来说:“可是你看,画鲛人的时候,就点了灯。”

      那灯是鲛珠,可以千年不灭。

      画面中,靠近鲛珠的地方明亮,远离鲛珠的地方一团漆黑,确实是图画中对于光影的表现手法。

      他指着那明亮的神殿图,说:“既然海神有灯,抢人家羲和干什么?”

      沈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要么,你再去问问你妈?”

      *

      陆禺东那便宜妈给他办的接风洗尘酒,几乎是国宴的级别了。

      各种海味自不必说,竟然还有粒粒饱满的白米饭,晶莹剔透,装在漂亮的瓷碗里头。

      在雾市,素菜反而比鱼类值钱。

      阿泉自己就是做米饭生意的,一眼就认出了这米饭的高贵品种,两个眼睛都要冒出精光来。但碍于现场实在是太过隆重,好容易才让自己淑女一点。

      女人的家族来了好几个人物。

      席间,陆禺东才知道,自己的这位母亲,姓“八幡丸”,名叫静子,八幡丸一脉,是雾市自古以来的贵族。

      沈舟偷偷地说:“雾市现在不民主共和,怎么还有贵族?”

      陆禺东压低了声音回他:“袁大总统那会儿,还有四大家族呢。”

      沈舟继续道:“你妈这姓名,听着非常和风啊,难道还是日本人?”

      陆禺东回:“岂止日本人——是海盗啊!”

      八幡船,是旧时倭寇常用的船只,八幡丸,听起来就像是倭寇的船名,静子曾说他们的祖上都是被鲛人掳掠进雾市的,有没有可能,八幡丸就是当时他们乘坐的船,后来为了以示区分,以船名为姓?

      沈舟瞪大了眼睛:“你妈牛!”

      *

      列席的人太多,陆禺东到底没把他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酒足饭饱后,八幡丸静子让人再把他们送回沉船酒店去。三个男生在席间被灌了不少酒,都有些晃晃悠悠的,好不容易爬上那辆绿皮小吉普,颠簸了半天回到酒店,一下车陆禺东就吐了一地。

      有醉的,也有晕车的。

      吐完,他倒是清醒些了,一手拖着沈舟一手架着流波往他们住的套房里走。

      依然是老规矩,他们三个睡一间,阿泉自个儿住一间。

      阿泉是女孩儿,席间没怎么喝,站在房门口对陆禺东说:“夜里要是他俩有什么事儿,叫我吧。”

      陆禺东借着醉意笑她:“怎么,不怕我了?”

      阿泉说:“今天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怕你干什么。都是那个海神,引起大海啸,还放出妖鬼!一切全是他的错,他才是海底最大的妖鬼!”

      陆禺东听着这话觉得心里有些酸涩,可有不知道酸涩个什么劲儿,便说:“你又没见过海神,万一海神说的不是这样的呢?”

      阿泉道:“那还会是怎样?”

      陆禺东被她问住了,一路走来,他听过的大海啸故事的版本也有许多个了,今天八幡丸静子告诉他的这个是最详尽的,然而却不一定是最接近事实的。

      他摇了摇头不想这些事,然后把沈舟和流波两个大男人给扛到了床上。

      幸好这床还算大,睡三个大男人足够,不像之前在阿六叔的码头那里要挤在一起才睡得下。

      照例,陆禺东睡中间,沈舟睡他右边,流波睡他左边。

      海潮的声音穿过沉船的钢板幽幽地在舱内回响,借着醉意陆禺东很快睡过去了,明天一早,据说八幡丸的长老还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

      是夜陆禺东梦见了一株珊瑚。

      按照沈舟的话来说,这就是一株上好的红珊瑚。

      那珊瑚发着光,烫手的温热,他一手拿着这株珊瑚,一手抱着一个婴儿的襁褓。

      那婴儿的襁褓湿乎乎的,沉得可怕,陆禺东一把那珊瑚贴在那襁褓上,襁褓的布料便立刻变得干燥温暖起来。

      然后那珊瑚就像是被婴儿吸收了一样,哧溜一声就不见了。

      怀里的婴儿对着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奶牙和脸颊侧的小酒窝。

      然后陆禺东就醒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男,做这种抱着小孩儿逗他玩的梦,莫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随即他便想起了……他是有老婆的,流波——按照八幡丸静子的说法——接了任务上岸找他,却把自己搭进去的“雇佣兵”。

      可是床上只有他和沈舟两个,平常睡觉的时候喜欢贴着他的后背,伸出长腿长手箍住他的流波却不见了。

      陆禺东立刻就清醒过来,从床上翻滚下去,推开卧室门——客厅很安静,对面阿泉的房间门关得好好的。

      陆禺东想,流波不至于半夜摸到人家女孩子的房间里去吧,他绝不可能是这种人。

      又或者,在卫生间?

      他推了推卫生间的门,门没锁,洗手台前空无一人。

      陆禺东刚想关门出去,忽然从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见了两条搭在浴缸边上的腿。

      那腿又细又长又直,光滑得没有一丝毛发,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成年男子的腿。

      “卧槽!”陆禺东果断地拉下了电灯。

      灯亮了,眼前的画面让他吓得差点如同一枚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流波整个身子蜷在注满了水的浴缸里,两条腿挂在外头,水面盖过了他的口鼻,而他的口鼻处,完全没有呼吸的痕迹!

      陆禺东慌忙扑进浴缸里把他拽出来:“卧槽!流波!流波!你没事吧流波!”

      流波毫无反应。

      陆禺东整颗心一下子就凉了——在进入雾市前,流波就失去了水下呼吸的能力变得和一般普通人一样,他这样泡在浴缸里,是不是就会被淹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躺进浴缸?难道是谁在晚上进来对他实施了谋杀?

      陆禺东的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之前宴会上那些八幡丸家族的人的脸,是哪一个会对流波产生杀意?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已经掠过了千万种可能。然而下一秒他立刻重新回过神来,拽着流波的两条腿把他从浴缸里拖出来,把他平放到地上,按住了他的胸口。

      流波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

      婚帖的秘密还没找到呢!

      他双手交叠,用力按下去——幸好他在学校学习过急救知识……

      流波还是没有反应。

      陆禺东抬起他的下巴,捏住了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准备对他下嘴。

      “嗯……”流波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陆禺东大喜过望,整个人扑到了流波的身上:“你醒了!”

      流波昏昏沉沉,宿醉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茫然地看着卫生间四面的墙砖和满地的水,又看了看挂在自己身上的陆禺东,抬手搂住了他的腰:“怎么回事?”

      陆禺东抱着他,惊魂未定,感受到他的体温回升,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刚才泡在浴缸里,我以为你被淹死了。”

      流波道:“我怎么可能被淹死……我……”说了一半,他又停下了,转头看向那浴缸,他终于想起自己进入雾市之后,便失去了能力的事情。

      陆禺东死死地箍着他:“你怎么会进浴缸里?你快把我吓死了。”

      流波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恍然道:“好像头实在有些难受,所以就想泡一泡……”

      陆禺东:“哪有你这样泡的?”

      流波:“头疼泡头啊……”

      “诶,我说那么吵,你俩都起了啊……哎哟卧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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