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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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禺东看着流波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禁着急，过了一会儿他抓住了流波的手，对他说：“行了，别试了。”
他看着流波这个样子，觉得还是先回到船上再做打算比较保险，如果流波真的失去了所有能力，到时候他们三个可以都穿着潜水装备下来。
于是陆禺东便领着三人往回走。
刚一走到刚才进来的地方，只感觉道一股巨大的吸力附着住了他的四肢百骸，顷刻间眼睛眼前一黑，身体一凉——他们从悬浮在空中，重新变成了潜在水里，陆禺东张了张嘴，从氧气面罩的呼吸管侧面吐出一个气泡来。
流波憋着一口气，拼了命地往回游。上头的张老大也有经验了，赶忙摇轮毂的摇臂。那船上的轮毂原来是用来卷拖蟹网的，现在来卷三人的救生绳，速度又快力量又大，很快就把三人拉出了水面。
这次下水，没有呼吸设备，也失去了呼吸能力的流波，脸色果然有些不好。
他抓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咬了咬牙——平常这么点水分，早就自个儿蒸发了，现在却依然黏在他的皮肤上，又湿又咸。他擦头发的动作，就有些用力。
陆禺东上前把他的毛巾夺了下来，慢慢地搓他那头浓密的黑发，安慰道：“能力丧失也有可能是暂时的。”
对于流波来说，控水、在水下呼吸不是习得的技能，而是本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辈子他一直都能做到。倘若一个普通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在空气里呼吸了，也会像他一样，一时无措。
陆禺东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能力，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但是在这里又丧失了的？”
流波顿了顿：“还有雾山！我能感觉到雾山！”
除了流波，船上的其他人都感觉不到雾山的存在，这也是流波有别于他人的能力之一。
陆禺东连忙推着流波站起来：“你去摸摸看。”
流波闻言，挂着毛巾就将手伸出了船舷外，对准他们刚从潜入的方向一摸，惊喜地回过头来：“我还能摸得到——而且，更清晰了！”
他闭上眼，刚从雾山的入口立刻变成一副清楚的画面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甚至全身还有种置身其中的感觉，只要沿着那条路继续走，他们就会抵达雾山岛的外围——是的，他甚至清晰的知道，那里只是雾山岛的外围，而非中心。
他回过头来，把自己的感受告诉陆禺东。
陆禺东从书包里摸出一本笔记本出来，这本笔记本刚才被流波送给他的号称永远不会化的聘礼——“冰心心”——融化的水浸透了半本，陆禺东翻出来一张略潮但还能用的纸，在上头画了两个部分重叠的圈。
“这是我们普通人的能力范围，这是你的。”其中左边的圈未和右边的圈重叠的部分被陆禺东用斜杠涂黑了。
“涂黑的部分是你之前超出普通人能做的事情，比如控水，比如在水底呼吸。但是他们现在暂时失灵了。”为了安抚流波，陆禺东还是用了“暂时”两个字。
他把那黑圈又划出去一部分：“你现在还保留着能够感知雾山的能力，我们姑且认为雾山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它想让谁进去，想拒绝谁，都是会有自己的选择的。比如我，雾山很显然不想让我去。”
沈舟这时候补充了一句：“而且它好像还懂得放弃呢，东哥，你没发现么，自从你进去过一次之后，这回儿风也不刮了雨也不下了，弄得它好像自暴自弃了似的。”
陆禺东刚才只顾着流波失去能力的事情，倒忘了自己还能呼风唤雨了，他蹙眉道：“这么说来，我的‘能力’也被暂停使用了？”
“好吧，”他又翻过来一面，“我们现在假设，雾山是一个平行世界。我们刚才进入的就是那个平行世界和这个时界的通道。”
“但它和我们这个世界重合的点，只有一个质点，所以我们都被吸入到那一点里之后，所有距离有关的物理量都趋于无限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那里走了很久，绳子却显示我们距离船只有五米，因为入口距离船就只有五米。”
沈舟歪着脑袋，盯着那本子上圆珠笔画的点懵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所以我们在船上怎么也看不见它，因为它就那么小那么小一点儿？”
陆禺东点点头：“不错，就和机器猫的四次元口袋一样，你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小口袋，但是进入那个口袋里面后，就是一个大到吓人的世界，而我们刚才只是走在通道里，还没正式进入那个世界。”
“知道百慕大么，据说所有电子设备到了那里都会失灵，是因为那里有着不一样的磁场。流波的能力，也姑且算上我呼风唤雨的能力吧，这两样，到了那儿也会失灵……”
“也是因为磁场不对呗。”沈舟抢答道。
陆禺东无奈地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只是觉得，因为流波失灵的那两项能力，可能是雾山所不欢迎的，或者说是和雾山的磁场相悖的。流波能感受到它，同时通过两次下潜我们也能推论——只有流波能找到那个点，并通过那个点进入到通道中，只是你，或者只是我，就算碰巧碰到了那个点，也不会被吸入通道里去，这一点说明，雾山是欢迎流波的，但是它只欢迎流波的一部分——就是不能控水、不能在水下呼吸的部分，因为这一点和普通陆地人类是一样的，所以我就姑且把它称为‘陆地上的流波’。”
沈舟：“也就是说，雾山欢迎陆地上的流波，却不欢迎水里的流波？可是它的入口明明又在水里……”
“可是进去了之后是天啊。”
“那你去之前，这里又刮风又下雨的，说明雾山在抗拒你咯。”
“可是我下水之后，风啊雨啊反而停了，我也能跟着流波进入雾山的通道，说明雾山欢迎的，是‘海里的我’，而不是‘陆地上的我’吧！”
沈舟沉思了片刻，终于得出结论：“那合着，不管我是陆地上的还是水里的，雾山都不抗拒我吧……“
“而且也并不欢迎你。”陆禺东道。
“我就是可有可无的呗。”沈舟叹了口气。
陆禺东笑起来：“这有什么？来之前你难道就没这个准备吗？”
不管是出生在雾山岛的流波，还是有各种蛛丝马迹证明和雾山关系匪浅的陆禺东，都是雾山“欢迎”或“拒绝”的对象，而目前沈舟和雾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雾山凭什么要对他表明态度？
最伤人的不是拒绝，而是不在乎啊！
沈舟丧不过三秒，立刻站起来，叉着腰道：“它敢无视我，就等着我把它开发成沈家旅游度假村，每年游客吞吐量一个亿！看它还敢无视我！”说罢，又把氧气瓶别上，准备再上一趟雾山。
陆禺东看着他好笑，说：“你都来来回回三趟了，不累么？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反正雾山就在这儿了，跑也跑不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来两袋巧克力，撕了丢嘴里。
三个人修整好，沈舟忍痛拆了第三套潜水设备给流波穿上，便准备第四次下水。
流波作为一个曾经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的人，如今要倚靠氧气设备，显得非常不爽，别别扭扭地戴上氧气面罩，套上脚蹼，走起路来都有些像企鹅似的别扭。
三人又是沈舟和陆禺东分开两边，中间夹着流波下了水。
进入水中，下潜了两三米左右，流波各抓了一下他们两人的胳膊，这一次又是同上一次一样，两道水墙分开之后，他们浮在了空气中，而头顶，变成了蔚蓝的海洋。
甫一进入这个空间，陆禺东便摘下了氧气罩。
他实在是不想隔着面罩上的一层有机玻璃看这神奇的世界。
往前继续不知道走了多少米，前方的两道水墙渐渐合拢，在所有人的上方拱出了一道深蓝的穹顶。鳐鱼在头顶招摇而过。然而那穹顶越压越低，越压越低，陆禺东发现前方似乎没有路了——空气消失在了海洋的穹顶处，可是流波还在坚定地往前走着。
流波的个子最高，穹顶压下来的时候第一个接触的就是他的头顶。随着一阵恐怖的震颤，那穹顶如同一颗灌饱了水的气球戳到尖刺上一样，忽然间海水倾覆而下。顷刻之间，巨大的水压拍打着三个人的胸腔。
他们来不及戴上氧气面罩，陆禺东只觉得鼻子乙酸，耳朵轰鸣，整个身体一轻。
这次落水可不像在嵊泗那样舒服了，他浑身都不得劲，拼了命地往上扒拉，过了好一会儿，耳朵里的压力解除了，他终于浮上了水面。
紧接着，沈舟和流波也浮了上来，沈舟踩着水抹了一把脸，气鼓鼓地责怪流波：“要进水里了你怎么不提醒一声？”
流波也呛了水——他这辈子恐怕也是第一回尝到呛水的滋味，同时也学着沈舟的样子双脚踩水把自己的头部顶出水面：“我也不知道还要经过一次水……”
“你不是雾山岛人么，这不是你家么？”
流波有些茫然：“可我忘了呀。”
陆禺东游过去把两人分开：“我还瑞安人呢，可我现在连瑞安在温州的哪儿我都不知道！”
他是生在瑞安，只是从小被外婆养在上海，从没回过瑞安，尚记不得家乡的路，流波可是实打实的记忆全失，能记得才怪呢。
三个人踩了一会儿水，才觉出有些不对来。
雾山岛、雾山岛，那不应该是个岛么？他们怎么又像是到了一片奇怪的海域来了？四周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岛的样子。
三个人茫然地在海面上划着水，在一个空间的海面上，连能让他们歇脚的渔船都没有了。
陆禺东问流波：“你现在还能感受到雾山么？”
流波道：“我们现在就在雾山啊。”
“可是哪里是雾山？”陆禺东看了一圈，“莫非还要再穿越一个次元？”
流波也有些疑惑，他脑海里仿佛还有些之前登上雾山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太过久远，实在是不够具体了。
他说：“应该有雾的……”
话音刚落，只见海面上缓缓升腾起雾气来，就像是有人在舞台的四面铺洒了干冰一样，那雾气翻滚着往空中升腾，很快便绕着三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两分钟前，这儿的能见度还有几公里的，两分钟后，这儿便只剩下十厘米的能见度了——简直伸出自己的手来也看不见五指。
陆禺东只能看见近处有两个黑乎乎的轮廓，他叫了声：“流波、沈舟，你俩还在么？”
沈舟应道：“在呢！”于是循着声音找过来，两人的手在水面下碰到了，陆禺东才心里踏实些。
又问：“流波？”
连叫了两声，不见有反应，两个人都慌了，这个时候流波才答道：“我在这儿，你们看到了么？有船！”
陆禺东和沈舟拉着手往流波那处去了，他其实离两人不远，然而一到流波身边，流波把手搭上他们的肩膀，两人便又看见浓雾之中，星星点点的桅灯。
那些灯由近及远，每一颗都像是一只金黄色的眼睛，穿过浓雾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眼神看着不请自入的三人。而且远处，还不断有灯火亮起，就好像他们唤醒了一群沉睡的野兽。
陆禺东心中一惊，本能地有些厌恶这浓雾中密密麻麻的灯火。
分明在嵊泗的时候看到渔港的夜景还挺喜欢的。
渐渐的，一艘黑色的船在他们的面前显露出身形来。
那船不大，也就和张老大的渔船差不多长度，但是船舷高一点，船头上镶了个柱状物，显得有些笨重，隔着浓雾他们也看不清楚船头上镶嵌的是什么东西，陆禺东猜想可能是轮毂之类的东西，便让流波出声询问是否有人能拉他们上去。
流波叫了两声，对方毫无反应，三个人便又向那船游了一会儿，近到足够看清楚船舷的位置时，他们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艘沉船！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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