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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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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未下意识接住了递过来的食盒,他说:“谢谢,等我回来谈。”
“现在谈也可以。”
容瑾挤上了马车,坐在了靠门口的地方。
黎未抿抿嘴,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和陌生男子同乘一辆车黎未有些不自在,他缩紧了双腿,抱着食盒,垂着眼睛。
容瑾把门帘子挂上,看到了挤开车夫坐在了车前的冬子,他眉眼弯了弯,能够明显感觉到黎未不那么紧张了。
侧门的门槛卸了下来,车夫甩起鞭子,鞭尾抽动空气发出啪的脆响,马儿动了起来,青布小马车慢慢离开了黎府。
初次出府,容瑾对什么都很好奇。
黄泥地杨着轻尘,空气中隐隐有着杂味,街两边商铺黎立,挂起来的幌子很是乍眼。
东洲府地处南方但不似江南水秀之地那样河网纵横,以船行代替车马。
这里有点像容瑾的老家,河道多、桥多,平整夯实的土地更多。
也不像古装剧那样每条路都铺着青石板,处处都是精致风景。
黎府在的这一片算中上人家的居所,出了柳溪弄,便见到了更多市井。
“我做的韭菜鸡蛋馅的软面饼,不知道你吃不吃韭菜啊,我就贸贸然拿过来了。”
以食物作为谈话的开端,是个不尴尬的开始。
黎未打开了食盒,看到里面表面金黄诱人的饼子,的确很引人食欲。
“没想到你还会做吃食。”
黎未教养好,更兼之在容瑾期待的目光中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而且气氛窘迫的时候,真的要弄点事情做做分散下注意力的。
他拿了一张饼子吃,心中微惊,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并不是绣花枕头。
“虽然不是鲜嫩的春韭,但这把韭菜是刘妈妈大早晨新鲜割下来的,味道也很鲜嫩。”
黎未不知不觉吃完了一张软面饼,忽然就觉得面上有点烧红,他力持镇定地说,“你放宽心在府中住着,好好修养,我不会为难你。如果你……”
他有点难以启齿。
他花了银子让容瑾入赘,本就初心不良,当着容瑾的面实属说不出口。
“我与你谈的就是这件事,我短期内肯定死不掉,你是没法做寡夫的。”
黎未抬起头,目的被戳破的窘态写在了脸上。
他看到瘦弱的容璟虽然单薄,但眉眼舒朗,显然已经想通了什么,心无郁结。
情绪带到脸上,笑容毫无勉强。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面,那个心如死灰的秀才与现在的容瑾简直判若两人。
“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努力健康地活着,咳咳咳。”
容瑾无语,刚说完身体怎么就抗议上了。
好不容易咳嗽完了,他面上那么点血色变成了病态的胀红。
对面坐着的黎未手足无措,“这里有水,你喝一口。”
喝了水润润嗓子,容瑾长吁一口气,哑着嗓子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没这么容易好。”
“你好好养着,我家和我都不会亏待你。”
黎未视线落在车外,薄唇轻抿。
“谢谢少爷,在我当赘婿的这段时间内,我保证不会做出让黎家为难的事情。黎少爷给了我哥五十两银子做聘礼,我暂时拿不出这个钱,等我攒够了钱还完了,就自请下堂,不耽误黎少爷花信。”
“你!”
黎未猛地看向容瑾,脸上愠怒。
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得味楼到了。
马车是直接开进了得味楼里面,后面院落挺大,有储藏食材的、有堆放柴草的,还有一个很大的厨房和给伙计住的通铺。
马车刚停稳黎未就站了起来走出去,容瑾追着还想说要在店里面打工。
黎未站在前车板上猛地站住,容瑾刹住不及时直接撞在了黎未的背上。
气哼哼的黎未向前扑倒,腰间忽然多了一条手臂抱住了自己。
容瑾忙把黎未扶稳,不过是扶个人身体就受不了了,呼哧呼哧喘气。
黎未一腔愤懑就和被吹走蒲公英一样聚不拢了,他闷闷地说:“你是秀才,让你入赘的确是耽误了,聘礼不用你还,等你养好了,我们随时和离。”
“我不去科举。”
黎未纳闷地看向容瑾。
“我给你掌勺啊。”
黎未,“……”
不是他看不起容瑾,别以为会做个软面饼就自觉厨艺好了。
知道锅铲多重吗?
知道厨房烟熏火燎,受得了吗?
“我手艺很好的,你试试?”容瑾期待。
黎未跳下马车,“郎君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就让马车送你回去。”
容瑾虚,扶着冬子的肩膀从马车上挪了下来,他一路跟随黎未。
“我口说无凭,你给我一眼灶,指定个菜让我做,煎炒烹炸烤,我都略懂。”
他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在苍蝇馆子里洗碗、在高档餐厅切配、在鲁菜馆里做九转大肠、在粤菜馆里雕冬瓜……
二十五岁这年和朋友合伙开了自己的餐厅,不大,但因为手艺不错、用料也好吸引了一些忠实的拥趸。
要不是去收猪出车祸,他都打算翻修餐厅,扩大经营规模了。
黎未站定认真地看着容瑾,“郎君。”
“在!”
“得味楼现在空闲得很,你想做就做吧。”黎未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和无力。
得味楼前楼后院,位于整个东洲府最热闹的长平街,站在三楼可看到波光粼粼、春景满溢的南湖。
以前得味楼门庭若市,谁家请客吃饭不在这儿定一桌排面都没有。
黎老爷意外过世,食客唏嘘不已,自发去黎府吊唁的人很多。
三个月后,得味楼重新开业,来捧场的也不少。
但也就这样了。
走过冷冷清清的后院包房,来到前楼,只有小猫两三只。
“我爹不在,他的大徒弟也走了,得味楼味道不在,怎么得味。”
和开业当天比,得味楼生意断崖式下降,冷清得黎未觉得冷。
“我去京城不过半年,回来得味楼竟然变天了。”
仅有的一桌的客人,坐主位的那个惋惜摇头,“那道水晶酿豆腐,我惦记了半年竟然已经是绝唱。”
“黎老爷的大弟子何广生去了天仙阁,我在那边吃到了酿豆腐,虽然逊色于他师父做的,但聊胜于无吧。”陪坐的说。
“算了,明日再去,既然来了就点菜吃上一顿,不好吃无所谓,当全了一场朋友之义。”主位的客人喊,“小二,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