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汤姆苏》淡暮霭

20、chapter20

　　作为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兼教练员，幸村很忙，刚结束的正选会议，除了就新的阵型写出分析报告，还要整理会议上提出的整改措施，针对每一位正选的身体素质制定合理的训练计划，也许是强迫症患者的通病，虽然军师那儿固有堪称完善的数据，但他另有一套运用熟练的资料，能在脑海里将每个人的资料转化成具体的情景模拟。

　　秋意料峭的十一月，素有冬月之称，从各个缝隙钻进来的寒风不放过任何一次恶作剧的机会，陷入沉思的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有所下降，无意识将外套拢了拢，就见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出现在他的桌上。

　　没有被打扰的不悦，他下意识的勾起嘴角，抬眸望去，红发的少年刚收回端茶的手，他看不见自己愣住的模样，自然也无法察觉嘴角那抹浅笑凝固的时候是如何僵硬。

　　“是黑山从大阪寄过来的茶叶，收到的时候，我还嘲笑他怎么跟个老头似的，不过天气冷的时候，才觉得喝杯茶还是不错的，暖和多了对吧！你看上去都有点僵硬了，部长”

　　少年看出了他的失态，顾自解释，却没能猜中他出神的因由。

　　他只是……没想到会看到文太。

　　他以为出现在自己眼底的会是黑山。

　　惊讶自己那一刻的笃定，懊恼于之后不可控的失落，尽管只有一丝。

　　是了，黑山申请去关西的四天宝寺中学交换学习，一周前就走了，为期两个月，元旦之前都见不到他。

　　幸村不喜苦，虽然他崇尚历经苦味之后的甘美。端起茶杯，雾气氤氲，从鼻尖漾开的清香漫进心里，他抿了一口，自舌尖绽放的甘醇加上恰到好处的苦涩，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舒缓了紧蹙的眉宇，将浅色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触手可及的位置。

　　只是因为在忙碌期间，偶尔望到那绿莹莹的液体，便有无法言喻的安心感。

　　他没再碰那杯茶，专心埋首公务，茶饮渐渐冷却，偶尔泛起圈圈波纹的茶水未盈不亏，谢绝同伴帮忙撤换茶水的体贴。

　　“黑山又寄信回来了……”胡狼就像古时的乡村邮递员，举着信嚷嚷着就冲了进来。

　　相比 同伴们欢欣雀跃的表现，他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也许是发觉他的不融入，大家的声音小了很多。

　　“我们去隔壁间看吧，部长好像还在忙的样子……”

　　连真田都去了隔壁，被遗留在静谧空间里的只有幸村，他不喜欢被没有意义的事情分神。

　　那封信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黑山只会寄来规规矩矩，挑不出任何错的信，信得内容无非是问号，简单的阐述自己的经历，有趣无趣的事件，没有特意提到什么，也没有谁被特意提到。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听到从隔音效果不佳的门板那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手中的笔。

　　“……有没有相声入门的书可以推荐？正好遇上了木下藤吉郎祭……因为听不懂，周围的人笑的太开心，以至于不笑会感觉看着像个傻瓜……哈哈哈，那个画面感…活该！谁让他突然要去关西的，那个地方的民风民俗和我们这儿本来就差很多……哎呦，笑的我肚子疼……”

　　文太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乃至于他不由得在脑海中勾勒出在被魔性的笑声包围而手足无措的黑山。

　　“柳有没有书推荐？快帮帮这个倒霉蛋？”

　　“我想想……嗯”

　　隔间里的他们已经开始讨论回信，画者的手自带灵魂，幸村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跃然纸上的黑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丢开笔。

　　黑山，黑山，黑山……他闭上眼，眉宇紧蹙的靠在椅子上。

　　也许是因为总是在网球部，所以到处都是黑山留下的痕迹……不，不仅是网球部，就算是在自己的班级里，也能听到来自隔壁班的黑山的消息……简直像是被黑山包围了的他的生活，无从躲避。

　　那些女生怎么说的？

　　就像常常被谈论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黑山的名字出现在耳朵内的频率越来越高。

　　那是他不曾了解过的，他不在意的，网球世界之外的黑山，偶然听到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有放在心上，但是需要回忆时才发现记忆清晰的吓人。

　　戴眼镜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有气质吗？

　　别看他外表冷峻，听他们班的人说，黑山君对女孩子可体贴绅士了，有人生理痛，黑山君什么也没说，但是课间就冲了一杯红糖水放到那个女生的桌上。

　　他不会是对那个女生有好感吧……

　　大家都这么想的，但是黑山君并没有借此搭讪什么哦，就好像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斯文禁欲，明明颜值不是最高的，但是，大家都意外的对他很有兴趣，期望自己是他火热的对象……哎呀，好害羞，但是想想很有成就感怎么办？我想给他写情书~

　　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他很有钱。

　　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怎么会看上你……

　　【但是，他看上我了】不知道何种心思，他小声的在心里对那两个女孩说到。

　　带着点被同性别对象钟情的得意，困扰于黑山不同寻常感情，又不是单纯的伤脑筋……

　　他仔细回味着自己当时的心理，发现了被自己忽略，隐秘在此间的，那种所有物被肆意谈论的，淡淡不悦。

　　睁开眼，他拿出手机，翻看着短讯，黑山上一条的短信在一周前，很简短的，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再上一条是半个月前的晚上，合宿结束之后发来的：对不起。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幸村没有回复这两条短信，但是他却被它们整整折磨了半个月。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地从脑海深处钻出来，闹的人翻来覆去无法安眠。

　　合宿回来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黑山的改变，原本中午时常出现找他吃饭的人出现的次数少了，就算出现在视线中，那也是大家一起。

　　他们不再互发短信，不再谈论那些有趣或者没营养的东西。

　　那个人甚至不再愿意与他眼神对视。

　　幸村觉得那是沉默的冷战，无声的抗议，申请去四天宝寺做交换生是他最后的控诉。

　　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掌控黑山，拒绝只能换来彼此的疏远，他感到愤怒和烦躁。

　　为什么非得将一切明朗化？

　　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呢？

　　感情是左右理智的敌手，他不想在这关键的时期恋爱，与自我意志无关，无论意志多坚定的强者，一旦陷入软弱的温情，只会变得一塌糊涂！

　　疲惫的眼睛闪烁着精亮的光，幸村柔美的面上无端增添了一分狰狞，但最终，他无声的平息了那份怒火。

　　不能怪黑山，他远走关西的缘由自己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到底，他只是在生气，黑山如此简单的选择了放弃，没有预料中的纠缠不休，好像他满院子的矢车菊和绿菟葵真的就像口头上说的那样似得。

　　鬼才会相信连兰花和韭菜都分不清的富二代会打这种工。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黑山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带着忧郁，仿佛无时无刻承载着满满的心事，多愁善感的像个少女，他曾亲口给予承诺，只要黑山能说出来，他必然会帮助他，满足他。

　　但当那个秘密的花园呈现在自己眼中，当那双黑色的眼睛期盼的望着他时，因为他的拒绝，它们熄灭了。

　　明明是不达时宜，不合世俗的事情，究竟是怀抱怎样的天真才会受到这样的打击？

　　而他如今竟然却在懊悔自己亲手击溃的这份天真，甚至责问自己怎到现在才开始懊悔。

　　如果能早一些，好好谈谈，也许黑山就不会离开了。

　　毕竟，两个月的时间，真的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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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少年孤独症 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