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汤姆苏》淡暮霭

19、chapter19

　　冰帝的忍足侑士，是个穿运动服都会把衣领拉起来的强迫症患者，他跟我一样，带着眼镜，半长的深蓝色头发乱中有序，简而言之，是个谋而后定的对手。

　　言简意赅的问候之后，我们开始了下午的第一场训练赛，不远处零零散散是吃完饭看球消食的两方队员，柳还是一贯的充当解说角色。

　　忍足素有天才之名，从前在关西地区活跃，阴差阳错进了冰帝，他的奇闻异事在关东地区还是挺有名的。

　　我也曾听柳谈起过这个人，各方面都很严以律己，常闻他有一招锁闭心扉，可以将自己所有的习性小动作完全消除，从而使对手失去基本的判断力，这种控制力，与其说是球感，不如说他这个人极善于自控。

　　我不会因为他温文尔雅的笑脸小看他，但也无需太过在意，我不会自寻烦恼去预测忍足的行动，只要将所有的球都打回去就好了。

　　“哎呀哎呀，真是烦恼呢，黑山君你完全不上当啊”

　　中场交换场地时，他拎着球拍笑眯眯的从我身边走过，我正拿着毛巾擦汗，却听柳淡淡道。

　　“黑山，不要大意，忍足是技术性选手，他擅长将对手握于鼓掌之间，接下来的发球局他一定会将你压制在底线，而他最出名的是短球”

　　所谓短球，指的是击出的近网短球，大部分都是在敌对方活跃底线时使出，好让对方猝不及防的战术，技术难度不高，但是时机的掌握至关重要。

　　冷静的将毛巾丢在长椅上，我略微侧头，对柳颔首。

　　“不用担心，我不会输”

　　技术型？那我就就来见识一下吧，忍足君。

　　你来，我便往，仅此而已。

　　“黑山被压制了吗？”

　　红发的少年下意识的停止了咀嚼，膨胀至透明的泡泡暴露在空气中，最后叭的一下，粘的到处都是，柳目睹全程，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递出了他的手帕。

　　“不，他很好”幸村的眼底倒映着球场上挥拍的人影，嘴角轻扬。

　　“可是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困在底线”桑原摸了摸光溜的脑袋，担忧道。

　　“忍足是想将他压制在底线，但是从黑山的应战方式，表露出的神态，看上去他应付的绰绰有余”真田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黑山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啊”

　　“确实呢，明明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感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噗哩”

　　“别说话，看，对方终于打出短球了”

　　柳生推了推眼镜，打断仁王的话，眼神犀利的注视着场上。

　　“他的节奏感把握的相当狡猾，完全无法预料的时机，不知黑山要怎么应付”

　　急促飞驰的网球在风中发出啸声，大家不约而同的朝球场的另一边看去，都想看看那个人如何应对，一看之下，不油惊呼。

　　“好快！”

　　“上网了，是扣杀！”

　　“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竟能使出扣杀！”

　　“不可能，在球落到一定水平面之后就无法扣杀了，那他上网的速度得有多快”

　　“啊，对方也毫不示弱，他竟将扣杀截击了！”

　　“这是忍足的杀手锏，巨熊回击，能将对手的力道化作自己的力道，应该是针对扣杀设想而出的招式”柳半睁开眼，神色认真。

　　“那是”迹部长身斜倚，姿态潇洒，高傲的气质浑然天成。

　　“再怎么不华丽，都是我们冰帝有天才之名的家伙啊......”

　　只可惜，他话还未说完，忽然神情一顿，只听身边的向日喃喃。

　　“打回去了.......”

　　好惊人的气势，完全没有身处颓势的自我感，和以前比赛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感觉，发生了什么事？迹部暗自拧眉，看少年神情冷峻寡淡，一时间有些心惊，不光是气势而已。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倍增了.......他开启无我了吗？”

　　柳哑然，震惊的望着球场上越战越勇的黑山。

　　“什么是无我？”赤也疑惑的回头，找人解答。

　　“我心完全化为无，空即为无”真田压低了帽子“只有心无旁骛，毫无杂念的选手才能达到的至高境界，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曾听闻，就算是职业选手也少有达到无我境界的，那真的是无我？”

　　幸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们立海大，触及这个境界的也只有精市和弦一郎而已，我仅有耳闻，从未真的见过”柳已经很久没用笔记本记录过数据了，寻常数据他过目不忘，仔珍贵的数字，在海量面前都显得稀松平常，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的拿出一个数据狂魔的热忱来了。

　　“那么厉害为什么部长们从来不用”

　　“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除了脚踏实地的实力，无我确实能激发身体的潜能，但是相对的，它对体力的消耗也是极剧的，没有它，我们一样会赢”

　　“可是黑山前辈看上去不像是体力不支的样子”

　　“也许他的体力深不可测，就像桑原的抗压能力一样，是个怪物”

　　“就算是柳生君这么说，我也是会生气的”桑原为难的看着说话的人。

　　“抱歉，我才是柳生，那个是雅治”

　　“噗哩，别在意，赛末点了，切，2-6，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给对方留了颜面，走吧，去看看，他都快被冰帝包围了”

　　看那一群少年活蹦乱跳的离开。柳对比着记录好的数据，皱了皱眉，他唤住欲要离开的幸村。

　　“精市”

　　“嗯”

　　“黑山不对劲”

　　好友一反常态的沉默着，柳睁开眼睛，温润的眼神中有着洞悉一切的光。

　　“你知道了吧”

　　“你指的什么”幸村不答反问。

　　“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个巧合，只是个玩笑，没有人把它放在心上，黑山的心思，有时候细腻得就像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习惯了细致的观察每一个人，或许，我也相信那个花园，他看你的眼神，只是个巧合”

　　“这么多人里，我唯独怕你，莲二，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他说了，用他的眼睛”柳低声的骂了句疯子“你听到了，用你的心”

　　“但是你没有接受，不然黑山不会是这个状态......你们是准备拍个荡气回肠的生死恋吗？还是用加密版的摩斯电码，交流全靠心电感应，靠，这样都能发觉的我也是疯了”

　　被柳逗笑了的幸村摇了摇头，而后表情渐渐变得平淡。

　　“在达成目标以前，我们所有精力都应该放在网球上，我相信大家能做到，唯有黑山”像是想到什么，他温柔的眼神绵延藏针。

　　“他太多愁善感，这是他的弱点，我必须帮他克服这个弱点。”

　　“这样真的好吗？如今看来你的刺激确实有效，但黑山还是那个黑山吗...”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他第一次被激发出无我境界”

　　“……”

　　“你想说明什么？柳”

　　“幸村你知道绿菟葵的含义吗？黑山为你种下的，你的生日花。”

　　幸村只是冷淡的看着他。

　　“传说，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理智又冷静，似乎很吻合你”

　　“听上去你并不想夸我”

　　“SHARP，锐利，它的花语，即为刺，绿菟葵的学名可没那么无害，被绿菟葵祝福的理智又冷静的人，是最可靠的对象，但是他带刺，如果这个刺不拔掉，恐怕是得不到爱情的”

　　“柳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了”

　　“因为柳生的缘故，对西欧文化产生了点兴趣，我是不太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但若在理那就另当别论。黑山是个心底善良的人，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的好意，投桃报李，我不希望有人辜负他”

　　也许是惊讶于柳果决的语气，幸村沉默了一会儿，方道。

　　“在达成全国三连霸之前我不会给予任何承诺”

　　幸村的决定无可厚非，谁也无法指责他什么，甚至莲二觉得自己该为有这样一个部长而庆幸，然而，想起黑山不可见的失落，他叹了口气，复而闭眼。

　　“但愿，你不会后悔。”

　　“这也是我想说的，莲二你对黑山过于关注了”

　　“我不希望有任何变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太过靠近他。”

　　“所以其实你......”

　　“他的心意，我已经明确接收到了，无法立即给予回应是我的遗憾，但是短期内也避免了他再度被其他人或物分神。”

　　“精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柳惊诧的睁眼，难以置信好友的一番言论。

　　“你可以理解为，在我给予他回应之前，我只能视他为我所有，就算是莲二，也不可以染指”

　　“……”可是黑山的想法你如何能掌控？为何你能如此自信？

　　“走吧，我们落后不少了”

　　多可怕的男人，柳望着那方慢条斯理，仿佛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背影，不禁叹然。

　　事情真能如你所想那般发展吗？精市，人心是最不好控制的，无论是他人还是本我。

　　“你真可怕”

　　忍足举着球拍汗流浃背，他的体力严重透支，这场比赛可以说是我把他活活耗死的，但是就算脸上的疲倦如此醒目，他依旧站立在球场上，脸上还挂着笑。

　　“彼此彼此”我回敬他。

　　“不过，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和你打的很愉快”

　　这是客套话？我分辨其中的含义，却听他由衷而言。

　　“能将对手逼上无我境界，也是荣幸，黑山太郎，你真的很厉害，希望有机会在真正的赛场上碰面，到时候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难看”

　　“额......”

　　“你怎么这么冷淡？好歹我们也有过一球之谊啊！啊，对了，你之前说喜欢我的眼镜是不是？我送你一副好了，把镜片扣掉安上就可以，都是平光的，没关系”

　　对于刚结束比赛，战意尚未完全褪去的我来说，忍足侑士的热情可以称得上某种困扰。

　　“啊，啊，侑士你又缠上别人了，都说了你这样会给人家带来麻烦的”这个叫向日的少年看着娃娃脸，但是处事意外的成熟，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出声“不过，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主动送眼镜给别人呢，虽然侑士收集了一大堆，还很变态的为它们都取了名字，看来这家伙看来真的挺中意你哦，黑山君”

　　不，一般人都不会想到送眼镜吧，我汗了下。

　　“不过再怎么解释，他都是个变态啊”

　　“岳人，我发现你舌头有点长啊，需要我给你捋一捋吗！黑山，不要理他，我把长太郎给你，它可是跟了我好久的”

　　你还真的给眼镜取名字啊！不会觉得羞耻吗......

　　“前辈，你给你的眼镜取了我的名字吗....”白发的少年作为一年生，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没有彻底进入变声期的声音听着委屈感十足。

　　“忍足，你又欺负凤了”

　　“宍户前辈！”

　　“额，那是长太郎你的名字太大众化了....”

　　这都是什么鬼，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这样真的好吗...未免忍足尴尬，我只好岔开话题。

　　“忍足君既然没有近视，为什么还要带眼镜”

　　“那就叫太郎吧，正好你是太郎一号，它做二号”他把眼镜塞到我手上“带眼镜有什么理由啊，想带就带喽，戴习惯了眼前没点遮挡还真有点没安全感呢”

　　我竟无言以对，各种意义上的。

　　“那就....谢谢了”

　　我拿着太郎二号回到同伴们身边，他们先是数落了下我的通敌罪，人证物证俱在，躲不过去我只好受了。

　　末了，我一愣。

　　无我境界？

　　在系统的解释下，了解到这一词的含义，我有点想苦笑。

　　我心一切已成空？

　　非也，只是那时候觉得万事万物都不再重要而已。

　　根本没有什么无我，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只可意怎好言传，但是大家似乎都这么认为的。

　　避开那双在人群中也显得无比美丽的眼睛，我叹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

　　反正……是什么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