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34、人心浮动告前事

　　过了好一会，王婶子平复好心情，继续说：“桂香，我跟你说，村里现在很大的矛盾，你要警醒些，尤其是你家铁牛在外面挖水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的时候。昨天苗继伟带着公安把张老财、他儿子张春生、黄癞子都抓走了，闹得很大，听说要枪*毙，连隔壁刘河湾村的好多人都来看了。当时张老财和黄癞子被拖拽着都不肯走，说是自己吃的是自家的小孩妇人，都是他们自愿，报生养恩，尽孝道，真是天杀的亏得他们说得出来。
　　还有，张老财最后硬是说这一切都是苗继伟的错，黄癞子也说是苗继伟犯的罪，因为他好大喜功，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浮夸虚报，反正很多四个的字，我都记不清，就是说苗继伟把村里粮食的产量都往多了报然后送到粮站，功劳是记在他一个人的头上，却让社员忍饥挨饿，搞得大食堂开不了，家家没有余粮，人人饥荒饿肚，都在他造的孽，张老财说，如果有粮吃，谁他*妈的去吃人，谁他*妈的丧心病狂，拿着鸡毛当令箭，借刀杀人，兵不血...人，让公安先把苗继伟抓起来，枪*毙。
　　黄癞子有样学样，在一边鼓动让村里人把苗继伟的家给抄了，一定有很多余粮，喊口号说打贪官救贫民。结果真有几个平时看不惯苗继伟的人冲到他家，把他家的东西趁乱砸了不少，还真找到一袋五十斤重的玉米面，立马就被一群人哄抢走了，散乱在泥地里的都被人连泥装了起来。你没看到苗继伟婆娘哭得那叫一个惨，想上前阻止，被人一把推到，腰给磕在石头上，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有个公安对着天开了一枪才把混乱给制止下来，可惜粮食都被人给抢走了，苗继伟说这粮食是自己闺女从市里给寄回来的，让拿的人给还回来，公安还是说不还就抓局子里去，没一个人说自己拿的，一个推给一个，有理都说不清，村民都在指责苗继伟当官不为人民办事，中饱私囊。
　　我跟你说，桂香，现在村里人经过这件事，一些人的心变了，对我们姓苗的都很敌视，特别是张姓和黄姓，以前斗地主划成分的时候被我们姓苗的打压的很，你可要小心了。”
　　“那苗继伟怎么样了？”王桂香问。
　　“人没事，张老财和黄癞子是狗急跳墙乱咬人，就是家里被砸了东西，粮食被抢走了，他婆娘贾飞雪整日躺在床上骂娘。哎，当时我是一点玉米面都没抢到，太多人了，根本挤不进去，还被人给推了一把摔了一跤。”
　　“啊？”王桂香很诧异，看着王婶子都不好意思，说：“我跟你说，不是我贪小便宜，眼皮子浅，实在是家里真的没有一点粮食，就算天天找到些充饥的草根树皮，可我家四儿还小，没有一点营养，快六岁娃站起来只到我大腿高，我才多高啊，村里都叫我矮婆娘。可怜我家四儿每天晚上睡觉被饿醒，做娘的瞧着心窝子疼。”
　　王桂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笼统地安慰：“一切都会好的。”王婶子人是不错，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要瞧不起她心眼坏，她的眼里就没有你这个人，招呼都不带打的。爱憎分明，却又有些贪小便宜顾小家，唠些家长里短，不是大毛病，农村女人大多这样，没有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大道理不懂，所说所做，是非曲直都是从小家庭环境影响形成的。
　　“你家花花是不是睡着了，我看她好久都没睁开眼睛。要不你把她放床上去，我也该回家，不能出来太久，待会被人瞧见不好。桂香你别介意，婶子我有些怕事。”王婶子说得很真诚，站起来就要出去。
　　王桂香瞧了女儿一眼，笑着说：“没有，小家伙没睡，鼾声都没有，一定是闭着眼睛装睡听我们说话呢。”
　　坐在椅子上的苗红听到亲妈的话忍着泪流满面的冲动，只好泪收满腹，实在是不好睁开眼现于形的戳穿自己的伪装。
　　有时候你的坚持会让一个人把本来很肯定正确的判断变得将信将疑，到最后自我的完全否定。
　　现在苗红就要改变亲妈对自己熟睡状态的判断，用强行伪装的事实告诉她，不是只有打鼾才表示自己是熟睡，熟睡的状态有很多种，今天就给你解锁一种的新的无鼾无动作龟息式仰面闭眼好眠。
　　而王婶子在跨过门槛听到身后的王桂香说完苗红的话时，又一次神秘兮兮地拉着王桂香走到堂屋门口，小声地低语：“桂香，我跟你说，你家花花要看好，这么大点的孩子防止被村里坏心人拐了去，今天上午公安带着黄癞子回来挖开了村前洋槐树林的一块地，原来那是黄癞子杀人吃肉埋骨的地方，好家伙，你是不知道，有整整三具小孩的骸骨，除了小丫子，还有两具是黄癞子从隔壁村拐骗来的小女孩，天杀的，不得好死。
　　还有要防着你大伯大娘一家人，上次你家花花在他们家一个星期，铁牛挖水库回来，你嫂子李小玉把花花扔到他手里的时候都是没气了，后来老天保佑，不知道怎么又有气了，是我让铁牛赶紧回家给孩子弄点吃的，嘱咐他弄稀的，一次一点慢慢喂，然后才救回来。
　　我估摸着你大娘嫂子没给花花喂一点东西，不然能饿了脱气，铁牛要回来晚点就真的会饿死了，那不是要了做娘的命。自己家的孩子还是不要随便给别人家养，这年头，家家都不容易，婶子是过来人，有点吃的谁家不是紧着自己家的孩子，况且你大娘嫂子也不是大方的人，面甜心黑，婶子一早就看透了这一家人。我不是说你，你家和他们都是分开的，不是一家人。
　　桂香，你要想好好过日子，千万以后劝着铁牛点，和这家人少来往，也不要把花花送到他们家去。你家有粮没，要藏好了，村里人一定有人盯着你家，你要小心，千万不要给你家大娘送，来借也不行，给了就是喂狗肚子里去，有去无回，还不如给婶子我，我借了还会还。”
　　王婶子说得唾沫横飞，王桂香本来越来越阴沉地脸被她最后几句话给说乐，还真直接直率，先邀功后对比明确提出需求。
　　不过，就像王婶子说的，现在家家都困难，自己从娘家就带回来二斤大米二斤地瓜干，都是给女儿的口粮，自己和铁牛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粮食送人或者借出去。
　　王桂香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借，王婶子也不会生气或者怎么样，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也不会和她走得这么近，就因为她识趣没坏
　　心。
　　“婶子，我是没有粮食借，就一点点地瓜干给女儿隔几天掺在水里煮着吃，真是不好意思。每次劳烦婶子这么照顾我，我一回来就跑来告诉我村里的情况，如果你不来，我一定抓瞎。明天你去山上挖野菜树皮不，去的话叫我一起，刚才听你说了那些，我也害怕得很，婶子在身边，胆子也大些。”
　　“哎，没有就算了，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现在只希望我娘家那个在市里上班的大侄子多寄点粮食回来，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回去讨些来。”王婶子从失望的表情一下转变的斗志昂扬，“我下午两点左右去山上，村里人这个点都待在家里或者睡觉，昨天我看到了一处刺根丛，这个季节老是老了点，应该也能吃，你去不？”
　　王桂香面露欣喜，“去，到时婶子你到我家来敲门行不，我在家等你。”
　　“好，我先回家了。”
　　天助我也，苗红继续装睡闭眼听到她们的谈话眼睛一亮，想什么来什么，正愁怎么说动亲妈去一趟山里，结果不用自己出马，直接成了。
　　王桂香一直把王婶子送到大门口，不要钱似地说着感谢的话，等关上门，她的脸就拉了下来，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名字，“李秋菊、李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