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33、王婶上门说原因

　　王桂香走到院子里，通过门缝看到来人，面上一喜，快步上前打开了木栓，很是热情地说：“王婶子？你怎么来了，我刚还想着等下去你家找你问点事呢。”
　　“嘘！”王婶子对着王桂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进门前往左右后边张望了几下，才快速地推着王桂香进院关门。
　　王桂香被王婶子的动作搞得神色一紧，想到从进村开始的一些不正常现象，心中惊疑不定。
　　“别出声，我偷偷来的，咱们进屋说。”王婶子没等王桂香开口，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两人相互紧紧地拉着手进了堂屋，都没有发现一直在厨房门口瞧着的苗红跟在她们的后面。
　　在尾随着她们俩走进堂屋，要跨过东偏房门槛地时候，苗红怨念很深，为什么现在的房子都喜欢设门槛，她觉着这个门槛就是为了三岁以下的儿童设置的，防止他们随意走出房间。虽然她今天满三岁了，但是却发育地让人捉急，脚的长度刚好只到门槛高度，害得她每次过个门槛都要爬着慢慢越过去，幸好家里的堂屋里屋和外婆家的堂屋都没有修门槛，不然这一道道的门槛下来，对于一个身高不达标的伪三岁小孩来说，身心都是一种憋屈的摧残。
　　门敞开着，屋里两个大人坐在小木椅上已经在窃窃私语，声音很小，但是对苗红来说清晰无比，王婶子正在关心询问亲妈，外婆家的情况，原来这个王婶子是外婆家那边的，好像还沾点亲带点故。可没过一会，她们的说话内容让苗红停止了要爬过门槛光明正大旁听的打算，而是隐身门旁墙边，当一个偷听者。
　　“死人了。”
　　“谁死了？”
　　“村里老财主张广元把他的孙女小丫子和黄癞子家的小女儿晚妹两人对换煮了吃了！”
　　“啊？”
　　“造孽啊，村里的食堂停了好多天了，食堂里连粒糠都找不到了，家家都没有粮。村里哪家不困难，咱们村是比很多村穷，可我们村背靠削山，又有连绵几十里的大山，饿不死。草根树皮老野菜只要仔细些去找还是有的，现在还刚入冬，雪也没下，山里的路还好走，就干出这样的事，都是心肠黑了，迟早要天打雷劈。”
　　屋里王桂香愣住了神，脑子里乱做一团，她听到过别的地方有这样的事情，当时只觉得不可思议，太可恨。现在亲耳听到这样的事情就发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一个村里认识的人，而且那个晚妹还经常到自家和女儿玩耍，比女儿小了半岁，居然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易女而食，震惊害怕心慌恐惧各种情绪不断地向她袭来，心砰砰直跳，脑子里不由想象出晚妹被放血剁碎扔进锅中煮熟，然后被老财主张广元那满嘴的黄牙撕咬吞咽下肚的场景。
　　“呕——”王桂香忍不住干呕，回过神，立马跑出房间，嘴里叫着：“花花，花花——”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就站在门口靠墙边的苗红，等到她不管不顾一头冲进厨房的时候，当然是空无一人，猛地她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莫名其妙地王婶子跟在王桂香的后面跑出了东偏房，看到了门边的苗红，上前拉上她的手，一起出了堂屋，站在厨房门口时看着王桂香背对着人一动不动，开口道：“花花在这儿，桂香你干嘛呢？”
　　王桂香猛地转过头，眼睛立马扫射到苗红身上，冲过来紧紧抱着抚摸，提着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刚才是太紧张害怕了，想到晚妹被食的场景，突然发现女儿不在自己身边，就恐惧慌张得不行。
　　苗红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拍着亲妈的背，王婶子好像也明白了亲妈的行为，不断安抚。
　　一行三人，重新回到东偏房，这次苗红很高兴不用爬门槛，是被亲妈抱过去的，然后安排在椅子上坐好，亲妈和王婶子将椅子拉远一些后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两个人的目光不时扫向苗红，而苗红光明正大，若无其事地闭着眼睛竖耳倾听。
　　“我跟你说，我偷着来就是告诉你要小心点，现在村里的情况很紧张，你去了娘家半个月不知道，老财主张广元对外拿孙女换了晚妹煮了，不敢一个人独食，怕被发现遭报应，分给儿子儿媳都吃了，撒谎说是山上打的猴子肉。
　　这个事还是你家大伯的孙子毛蛋说出来的，小孩子看到后回来给吓得痴呆好几天，不吃不喝，一直流口水，眼神呆滞。你大娘偷偷请了村里的苗神婆说是丢了魂，你堂哥堂嫂喊了一晚上的魂给喊回来的，然后他就哇地一声大哭，说是看到黄癞子在煮小丫子。
　　张老财却一口咬定毛蛋小孩子瞎胡说，小丫子被他送人了，家里穷实在没有办法，是给她找了条活路。他儿媳燕子对自己小闺女被公爹私自送人本来就有些难过不满，听了毛蛋传出的话就更将信将疑，她公爹一向重男轻女，不把丫头当回事，就想到那天她公爹给吃的肉，猴子肉为什么都没有什么毛？于是她跑到黄癞子家去质问，黄癞子死活不肯承认，说是自己和张老财一起上山打的野猴子吃。却不想黄癞子的大闺女早妹在一旁跟燕子说，就是她爹把小丫子给煮了吃了，偷偷地一个人吃了三天，骨头就埋在村头的那片洋槐树林子里。”
　　听到这，苗红的眼睛一下睁开目光射向私语的两个大人，很快，复又闭上，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到了亲妈和王婶子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泪。
　　耳边，王婶子那越加沉重哀伤地声音再次响起。
　　“黄癞子百口莫辩，当时好多人都在场，说出是张老财主动要互换的，两个人都是自愿的，要怪就怪你女儿有个好爷爷。你不知道，当时燕子就吐得稀里哗啦，还用手使劲抠喉咙，拍肚子，想吃进去的人肉给吐出来，可出来的净是些清水菜渣，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也不见一丁点肉渣，最后燕子硬是给吐晕了过去，被几个人给抬回家里去的。
　　这事就发生在好几天前，你们一家子三口都在娘家，张老财在的三生产队队长张二狗说生产大队书记不在，他不知道怎么办，黄癞子在的五生产队队长黄抗战也说不知道怎么办，还有一队的苗学军也没吭声，当时生产大队书记苗继伟和一批社员去挖水库没有在村里，村里也没有人去通知，坐大卡车都要三四个小时，大家就决定等书记回来再说。
　　没想到，天杀的张老财偿了人肉的滋味，等苗继伟回来后一天也没来找他，以为没有人管，看到他儿媳妇燕子每天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去挖菜捡柴，就直接把燕子给杀了，割了肉伙同他儿子一起煮食。第二天傍晚等苗继伟带着四个公安到张老财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他用刀子割他儿媳另一条腿上的肉，打算放锅里煮了吃，天杀的啊，怎么会有这么丧良心的人，桂香，你是不知道，燕子的样子有多惨，四肢和头...我都说不下去了。”
　　王婶子的情绪很激动，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而王桂香也是双眼通红地抱着王婶子的身子，给予安慰，她能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