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24、穷人孩子早当家

　　陈有贵走了，陈有富扶着哎叫连连的陈婆子也走了，戏没了，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散场了。
　　王家院子一下变得安静下来，王桂芳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对着王桂香喊了句大姐，大姐真厉害，把坏人骂得真解气。又走过来摸摸苗红的头，她觉着这个外甥女越来越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安慰人，她刚才将苗红替王桂香擦眼泪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小姑——小姑——”一道喊叫声划破院子的寂静。
　　“遭了，”王桂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安平的，自己好像把他一个人给忘在小路上，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赶紧往后院跑，王桂香和苗红也跟着后面。
　　王桂芳打开后门，就看到距离门几步远的地方，安平正在使劲地拉扯这一捆柴，小脸紧绷，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正是他原先背的那捆，再距离五六米远的地方，又有一捆更大的柴，正是自己原先背的那捆，“天啊，安平，这捆柴怎么给弄到这里来了？”
　　王安平听到背后传来小姑的声音，呆愣几秒，猛地泄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穿着粗气，好半响才没好气地说：“小姑，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我弄到这里来的，没看到我刚才在拖吗？”
　　“你怎么弄的，你背得起吗？”
　　“一点点拉回来的，小姑，你为什么回家这么久都不来，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又不敢把柴扔在那里，怕人给捡了去，只能一点点拉回来，我的手都给摸破了。”王安平从傲娇到委屈，还伸着手掌到王桂芳面前给她看，眼眶也有泪花，这是在寻求安慰吗，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上面还沾满了枯草和泥印子。
　　苗红看着两人说话有些好笑，也有些心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这么小就知道为家里干活捡柴，独自一人就把两捆这么大的柴拖回家，自己前世七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背着小书包上学校！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不同和差距，因此每个时代的人的幸福横梁标准是不一样的，就像当王桂香笑着走上前，抓住安平的手看了一下，说“安平真厉害，等下吃早饭给安平盛一碗白米粥”的时候，安平是高兴从地上跳起来，“真的吗？真的吗？”脸上溢满幸福开心的笑容，刚才的委屈一扫而光。
　　苗红觉着有时候自己的自以为，很要不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横梁标准，不能以一个后世成年人的眼光来对比怜悯一个饥荒时期的小孩，对于自己小表哥来说多累多苦不要紧，一碗米粥就是最大的满足。
　　王桂香重重地点头，“真的，让小姑去给你洗干净手，弄点蜘蛛网敷上，能止血伤口好的快，大姑把这些柴拿进屋。”
　　堂屋的四方桌上，摆着一大盆盐菜汤，上面没有一点油腥沫子，微绿带黄的汤色，盆低沉淀着丁点舒张闲适的白菜干，看起来很是惬意，实在是对比太强烈，用勺子搅一搅，完全能让每一片小菜叶在这片广阔的水域自在遨游，而不用担心出现任何碰瓷事故。
　　盐菜汤的旁边有一大碗的米粥，情况也差不多，米粒在里面绝对不会出现拥挤交通堵塞的现象，间隔相当大，米粥确切的说应该叫稀稀粥才比较形象贴切点。
　　桌上一个小簸箕里装着几个无法形容颜色，形状不规整的糠饼子，小孩巴掌大，挨着有几块地瓜干。
　　处理好手上小伤口的王安平一进堂屋就爬上高瞪坐着，眼睛就盯着那盆稀粥，好像要看出一个花来，口水都不自觉地留了出来，苗红迈着小腿跨过门槛，从西偏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小表哥看着很想吃，身子和手却都一动不动，没有趁着人不在而先吃或者偷吃，外婆家的教养很好啊，能让一个饥饿的小孩子克制对食物的渴望，而不冲动的去拿，一般人可做不到，不去抢就是好的，何况还是自家的东西。
　　苗红还没走到桌边，王桂芳就拿着一碟碗筷从堂屋门进来，“安平，不能一个人先吃，娘说过一家人吃饭最年长的没动筷子小孩子就不能先动。下来，娘还说大人没上桌小孩不能上桌，你大姑去叫你大姑父还没回来，你怎么一个人就做到桌子上去了。”
　　王桂芳不担心侄儿会一个人偷吃，最多也就看看。她只是看到苗红站在那看着安平，怕小外甥女年纪小，不知道，以为安平趁大人不在就先上桌偷吃，特意说出来给小外甥听的，娘说小孩子最会学别人的样，别人做什么他就会学着去做，大人没礼貌家里的小孩也会没礼貌，所以大的要做好小的榜样。
　　就像村里王二娘喜欢对着人翻白眼，他的儿子王锤子和女儿王喜子都喜欢对着人翻白眼，现在她家才四岁的孙子狗娃也学会翻白眼看，难看死了，娘说这是对人没有礼貌的行为，不能学。
　　王安平听到王桂枝的话，一溜烟就下了桌子，脸有些红，不服气地对着自己的小姑说：“我没有先吃，我就看看，大姑说要给我一碗米粥，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大米，想多闻闻味，小姑你不许冤枉我。”
　　“好，小姑说错了，咱们再等一会，大姐大姐夫应该马上就会回来。”王桂芳把碗筷在桌上放下，刚想转身出去院门等，就看到大姐和大姐夫拉着一板车的土进了院子。
　　桂枝赶紧去厨房倒了一盆水，手里拿着块手巾，把盆放在堂屋门口地上，“大姐姐夫洗手。”
　　王桂香想摸摸自己小妹的头，真是太贴心，察觉手上很脏，又立即收了回去，对着王笑得很讨好：“小妹帮我揪一把脸布，帮我擦一把脸，我手脏，”
　　王桂芳将手里地毛巾放水里浸湿，然后拧干水，递给自己的大姐，王桂香却没有接，却低下身把脸凑了过来，说“手脏怎么接，帮我擦”
　　王桂芳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事不是大人给小孩做的吗？记得小时候娘给自己洗过脸，大哥大姐给自己洗过，自己也给小侄子洗过。想虽想，王桂芳却没有什么太多犹豫，给大姐洗脸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这说明自己在大姐心中也算大人了吗？
　　于是她很温柔地擦着大姐的脸，却得到王桂香的不满，语气戏谑地说：“小妹，你在摸痒痒吗？用力点，大姐我可不是安平那张小嫩脸。”
　　王桂芳听到大姐的话下意识的一用力，王桂香没准备，被自己小妹用脸布隔着手推着往后仰，倒退了几步，幸好后面的铁牛扶了一把，不然就要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手上还挂着脸布的王桂芳被的自己大力惊呆了，怎么会？
　　“小妹，你要干嘛？要不没用力，一用力就这么猛。”王桂香看着自己小妹呆愣的模样，打着趣，“好了，洗一下再揪一把给你姐夫，我好洗手，不然把水弄脏了，手上都是土。”
　　王桂芳依言在水盆里搓了一下毛巾，拧干水，拿着手里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给姐夫洗脸好像不太好吧，她很不好意思，娘说古代的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虽然现在讲男女平等，没有那些讲究，她还是放不开，好纠结。
　　“干嘛呢，把个头低着发呆呢？把脸布给我，握得那么紧干嘛？”王桂香洗了手，想拿小妹手里揪干的脸布，却发现她握得很紧，不敢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