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驼弯刀未了情》钌钌

3、第三章 无银三千两

　　屋外磨斧声音霍霍抓耳，药童对斫下福伯左腿的热情犹如初生骆驼渴望乳汁。

　　似是做惯切人手脚的事情，医生脸色如常食肉品茶。让我心安。
　　被抓差的下人忙碌着升火烧水，脸色如丧考妣。让我心烦。

　　取出一只牛角小杯自斟慢饮，有人要砍掉福伯的腿，为此我要奉上真金白银表示感谢。

　　专业的人理应受到尊重，比如为保持体力手术前吃肉忌酒的医生。习武之人见惯跌打损伤，以武学专家欧阳峰的观点，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砍掉腿简单，为了救人砍掉腿则不容易。

　　做正确的事不一定收获感激，哪怕是为了让身边的人活下去。正确的事总要有人去做，起码这一次专业人士与我意见一致。
　　毒性难除，放血无效，任其蔓延下场可知。

　　想着福伯失去腿的质问，生出逃到沙漠种植凌波仙君的冲动。放下酒杯，世人贫富贵贱，在毒蛇面前却很公平。
　　医生嗤笑：“竖子之言！”

　　从记事以来受到很多嘲笑，多于见过的毒蛇，我聪明的选择无视。非常聪明，否则今天的欧阳峰充其量是一个吵架专家。

　　留着三绺短髯的医生嘲笑武学专家是鲁莽的，特别是刚吃完武学专家的午餐还要斫掉武学专家朋友腿的情况下。我的涵养只够维持到手术结束，顶多捱到伤口痊愈。所以医生最好给出理由。

　　理由很重要，医生的脸型拔光胡子会比较难看。

　　霍霍磨斧声中，医生捏了捏命运未卜的胡须，开始教训“竖子”。

　　斧声消失之际，我已打定主意彻底拔光那三绺短髯包括头发，再烫上戒疤作为“竖子”的回礼。深宫闺妇因为心烦服用的膏汤值多少银子，够普通牧民之家生活多久，以及一株药材收到内务府价格翻多少倍等等与蛇有相及吗？

　　端起牛角杯，饮下残酒，福伯躺在床上，你却比较太医和守门值卫长俸禄的多寡，果然“不公”。

　　药童擎着煮好的利斧侍立。
　　医生又捏一下短髯：“且说当下，若有千年红花、坐苔未尝没有转机。三千两雪花银，舍得否？”

　　蛇毒发作霸道迅猛，救治唯有以快打快，象食物刚刚吞咽立即击打胃部催吐，吸收后则失效。很少人考虑用缓慢手法拔毒，大火熊熊燃烧时拿小勺舀水自然无法浇灭。

　　现在福伯心脉无虞，倒是可以一试。我的鲜血挽救了医生的胡子。

　　“三千两雪花银，舍得否？”酸秀才一般的口吻，意思当然不是询问，谁会用三千两银子换仆人的一条腿呢？

　　明白了医生为何斥责“竖子”，药童无动于衷是经过截肢场面，我听到后反应平静，连表面上的关心也欠奉，好一个凉薄之徒！

　　世人总能为自己的凉薄开脱却憎厌别人的凉薄。没有解释说见惯太多人想砍断我的腿，欧阳峰被误解又不是第一次。

　　舍得吗？如果能保住福伯的腿，三万两亦何妨！可惜的是，没有三千两，身上总共有三百余两，那是全部的财产。

　　“还有多少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