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你》步囧

3、第 3 章

　　风从窗口吹进来，激的于小鱼打了个哆嗦，对面的人影不再动弹，恼人的指甲划木头的声音也消失了。
　　于小鱼憋不住换了个站姿，一阵雷声，雨开始下了起来，对面的人影似乎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然后是木头栓子抽拉的声音，她想要进来。
　　于小鱼慌了，对面是什么人啊？精神失常的人，有可能是重度精神病人，这种人在犯病期间杀人都不算事的，她想跑出去求助自己的同事，但门打不开了，门栓死死地卡在栓口中。
　　“管不了这么多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刚才关不住的窗口处，刚爬上窗户前的小方桌，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于小鱼被一双手拽了回去。
　　她心里一慌，就顺手拿了桌上一角摆放的镇纸，迅速后退。
　　那女子穿着破洞牛仔裤，上身穿着吊带，头发很油，一缕缕地搭在脸颊处，脸部消瘦苍白，牛仔裤也是虚挂在腰胯处，眼睛无神，看上去就是精神很不正常的样子。
　　她一步步向于小鱼逼近……
　　“救命啊，娘娘腔，袁大哥，你们随便来个人啊，要死人了！你不要过来~我和你说，我手上有武器，我要打你了！”
　　女子并没有听于小鱼的屁话，靠近她之后，以完全不符合普通人的速度抓住了于小鱼的手腕，渐渐收紧。
　　“疼……”女人的手像一个钳子，牢牢卡住于小鱼的手腕，因为血液不流通的原因，于小鱼的右手很快没有了知觉。
　　“别逼我！”边这么喊着，于小鱼左手拿着镇纸向女人头部抡去。
　　女人被砸个正着，当时就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看对方还有意识，于小鱼想都没想就坐在了女人身上。
　　那女人也是反应很快，立时抓住于小鱼的头发，于小鱼吃痛，疼痛的右手死死捂住女人的脸，左手逮住女人的手腕往自己方向拽，然后一口咬住。
　　“啊啊啊~”女人大叫。
　　“呜呜呜呜哇哇哇~”于小鱼不甘示弱，也从嘴边溢出几声嘶吼。
　　李京撞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自然在他的眼里又稍显不同。
　　“大哥，李大哥，救命啊~~~”于小鱼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
　　李子维并没有松开手，脑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看向李京，李京被看的一个激灵，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黄符，开始念念有词，“道祖在上，弟子李京，借道族之力，除诛邪，斩恶念！去！”
　　于小鱼感觉绝望了，这种时候还在搞这些，少年入戏太深，她命休矣。
　　黄符向着李子维而去，触碰到李子维时突然自燃，被于小鱼压制的她只能放开与于小鱼撕扯的手脚，奋力挣扎。
　　“啊~啊~~~”李子维痛苦地大叫，于小鱼则拼尽全力压住她的身体，直到其昏迷。
　　于小鱼从李子维身上滚下来，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喘着气还不忘夸赞李京，“大哥，还是我小瞧了你啊，还以为你是危急时刻还在搞中二噱头的青年，没想到啊，装备这么齐全，这撒了磷粉的黄纸还可以这么用啊，不过下次还是注意点，少撒点粉，把人烧伤了就不好了。”
　　“什么磷粉？”这孩子说的话真让人搞不清，“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啧啧，一般人看到这种场景不说吓得猝死，也会手脚发软，哪怕是自己，也因为没做好准备，被吓了一跳，这于小鱼倒是可以，还敢跟女鬼对打。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却是聊得很投机，自认为发现了对方的某一优点，又因为共患难而拉近了距离。
　　“怎么了？”这时，董燕穿着真丝睡衣疾步走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李子维。
　　“维维？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句话问的是在门口的李京。
　　“李夫人，刚刚李小姐被鬼附身，在我……们的协力合作下暂时将其赶出了李小姐的身体，但长期被附身的李小姐是受不住鬼魂阴气的，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董燕轻抚李子维脸颊的手轻微地一抖，“那维维她还能不能醒过来？”很自然地收回了手，站到了李京旁边。
　　从李京的方向能很随意的看到那饱满软润的胸部。
　　但是李京是何许人，是一个拥有萌萝莉声音的中二少年，这样的胸部他没见过上千个，八九个总是有的，一点都没有窥窃的欲望。
　　“醒是能醒，但之后身体会很虚弱，这种伤害是恢复不过来的。”
　　“能醒就好，”董燕轻轻呼了口气，只要李子维活着就行，身体虚不虚弱的有什么关系。
　　看到自家老公也匆匆而来，董燕从无所谓迅速切换到关切，继续说道：“身体虚弱点没什么，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好好活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说完似乎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回过身用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的手绢擦拭眼泪。
　　李京才懒得管这些豪门的腌渍。
　　“李天师，情况怎么样？”李老板一脸着急，不停地打量依然躺在地上的李子维。
　　这可怜的姑娘，本身就阴气入体，这说是疼爱她的父母也没想着把人送回房间。
　　“李老板放心，李小姐目前尚无大碍，虽之后会体弱多病些，细心调养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只不过……那女鬼有几年道行，让她给跑了。”
　　“是吗？”李老板摆出一脸不信的模样，“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把小姐扶回房？”
　　几个小姑娘哆哆嗦嗦地上前，将李子维抬回了房间，在其身后喊着“你们小心点，我可怜的女儿”的董燕也跟着离开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说的话我自然是不能全信，如果我女儿有什么差错，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天师还是老师，统统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李老板对着李京发了一通脾气，就离开了这里。
　　前一秒还笑眯眯的李京，在李老板离开后，立刻换了一个面孔，“什么鬼？最讨厌办这种案子了，受不到尊重啊~”
　　看着懒懒躺在床上的于小鱼，李京气不打一处来，“你心可真大，这么多人你也好意思躺在床上？还不起来？”
　　“干啥啊？”挺起身子，于小鱼决定还是原谅这个被人刚刚鄙视过的青年。
　　“这件屋子你还敢住？”李京没好气的说道，“一起去找袁哥，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来到袁启的房间，袁启尚未回来。房间的构造和于小鱼房间一样一样的，也有一个通向相邻房间的门。
　　“这门后是什么房间？”于小鱼直接被吓怕了。
　　“哦，我的房间。”李京看了一眼，随意的说道。
　　“所以为什么你们的房间连在一起，我这个弱女子的房间反而最靠近那个神经病的屋子？”于小鱼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这不好吧，咱们只是新同事的关系，无论是我还是袁哥，都不太好和你住在一个可以相互贯通的房间里。再说，我看你处理的很好。”李京打着哈哈，顺便恭维一下她。
　　“袁哥，怎么样？”没等于小鱼继续找麻烦，袁启就回来了，她只好咽下自己未完的奚落。
　　“有古怪！”于小鱼将板凳搬出来，示意袁启坐下。
　　“我也觉得，这李老板确实在乎自己的女儿，但却更在乎我是不是抓到了那女鬼。说是不相信迷信，一到现场就脱口而出‘李天师’三个字，看来也不像他表现的那样不相信咱们。当我说，让女鬼逃跑了的时候，李老板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让人诧异。”
　　“李老板书房里有一处暗门，我尚未找到机关，想来一切应该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于小鱼在一旁玩指甲，只是淡定地看他们吹牛皮，不说话。
　　“袁哥，咱这实习生真是不能小瞧啊~”李京瞥一眼无所事事的于小鱼，决定要拉这家伙下水，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然要利用起来，钱不是这么好挣的。
　　袁启也很好奇李京为什么突然夸奖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实习生。
　　“我准备去李子维房间的时候，发现于小鱼的房间不对劲，破门而入后，竟然看到这家伙在和那女鬼掐架啊，这得是多大的胆量。那女鬼身体腐烂，身着不知道什么红的古代长袍，那眼珠要掉不掉的样子，我看到了心里都发憷，于小鱼竟敢按住女鬼的脸哎，还咬它挂着腐肉的手臂，令人敬佩！”
　　听李京说完，袁启并没有觉得场景有多恶心，相反他以一种赞赏的神情看向于小鱼，于小鱼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叫红色古装？什么是浑身腐烂？这和自己所见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糟了，之前的饭菜肯定有毒！”于小鱼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你发现了什么？”李京以为于小鱼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连袁启的脸色也不自主变得更严肃了一些。
　　“肯定是这样，要不为什么这里不少人都产生过见到女鬼的幻觉，我们来这里之前还好好的，只不过吃了一顿饭，你就告诉我，你见到了一个身着古袍浑身腐烂的女子在和我对掐？这不是中毒是什么？肯定是饭菜中加入了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因为我有很多菜没有动，才碰巧逃过一劫。”于小鱼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在理，还一脸就是这样的坚定表情。
　　一阵凉风吹过，满室寂静。
　　袁启额前的发丝晃动了一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咳嗽一声，“你可以坐下说，先不要激动。”
　　于小鱼微微一笑，自认为倾城，后缓缓而坐。
　　“哈哈哈~”李京大笑出声，我的天啊，这新来的脑洞如此之大。殊不知在于小鱼的心中，中二少年神棍组织，脑洞才是突破了人类极限。
　　“笑什么？”我去，手真的很痒。
　　倒是袁启发现了问题所在，“所以在你眼中，李子维是什么样子的？”
　　于小鱼很诧异地看着袁启，虽然袁启也是神棍公司的员工，但因为外表太过俊朗，神情太过严肃，行为也是很正经，所以她从没把这青年归为中二的行列。但这是什么情况？他没有怀疑李京所说的，却开始质疑自己？
　　“就是犯病了的精神病人的样子，苍白无血色，因长时间不正常饮食所带来的过度消瘦。也没穿什么红衣服，就是已经脏兮兮的大概是白色的吊带，和破洞的牛仔裤。很正常的装扮，虽然精神不正常，但身上没有什么伤痕。”
　　袁启和停止大笑的李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虽说只有阴阳眼才能看见鬼魂，厉鬼却没有这个限制，有道道里有天生阴阳眼的只有魏光。李京在特殊道具的帮助下也能看到鬼魂，但当时那个场景，明显就是厉鬼附身显露出最糟糕的样子，以此来扰乱他人的情绪。这种情形下，于小鱼竟然啥都没有看见？
　　“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讲！”李京开始转移话题，“小鱼你就在袁哥房间住吧，相信你也不想再回之前的房间吧，我和袁哥凑活一晚就行。”
　　袁启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于小鱼就更不会反驳，她可不想再回那个房间，想到自己身边住着个精神病人，就无法轻松入睡。
　　倒不是歧视精神病人，大学时候，于小鱼也是去精神病院义务劳动过的，那边的环境不错，能为病人提供最舒适轻松的环境，但病人的情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她甚至见过一个发疯的中年女人将筷子插进了医生的眼睛，那场景一生难忘。
　　虽然有些病人很可怜，他们的家人一年都不一定来看一次，有的病人更不是天生精神状况就不好的，长期受到虐待、不正常的教育或者是激烈的刺激，导致精神出现问题，这些人很容易就会发病，继而被家人送入医院，然后一辈子都出不去。
　　但是当对别人的怜悯与自己的安全健康相比，那些微的情感波动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那两人离开后，于小鱼探头看了看天，“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因为袁启并没有在这张床上入睡过，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于小鱼也少去了很多不自在，慢慢阖上眼睛尝试入睡。
　　另一边，李京和袁启并没有睡觉……
　　“这就是吴有道说的不同？”李京先开口发出疑问，“当时进去的时候，那女鬼的衣袍上衍生出来的红色丝带样触手似乎是想缠住于小鱼的脖颈，但……触摸不到，于是只能徒劳的在空中挥舞。”
　　“我记得之前吴有道给过她一个玉佩？”袁启问出了关键之处。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带在身上，但当时确实没有反应，这厉鬼尚未完全失去理智，吴有道给的东西按理说完全能压制这女鬼，于小鱼将玉佩收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可以再问问她！”袁启皱眉说道。
　　于小鱼身上似乎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真是有趣~
　　“说一下今天去李子维房间的事情，”李京突然变得一脸严肃，“房间和我们这边的布置差不多，虽然说李子维不是在昏迷就是在发疯，但房间并不见杂乱，有人在经常收拾。但是我问过这边的工作人员，除了李子维，那个房间在今晚之前没有进去过任何人，李子维现在连基本的生命体征都快消失了，绝不可能有什么闲情收拾屋子，也就是说，房间是那个东西收拾的，它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列应该都是客房之类的存在，因为装修是一模一样的，李子维身为李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为什么偏偏要去住一间客房？
　　“那间暗室肯定有什么问题。也许我待会可以再探一下虚实。”袁启觉得那间暗室内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但是暗室里究竟是什么，身为李家家长，李老板会不知道暗室的存在？
　　“待会一起去。那女鬼被我所伤，如果那暗室真有什么，那今晚就是逮住她的最好时机。”
　　于小鱼还在辗转反侧之时，两人相伴，来到了李老板的书房。
　　双方被屏风隔成了两部分，一边是书桌和书架，一边是卧榻。书桌上摆着一幅字，看样子是新写成的，上书“收因种果”四个大字。
　　书柜旁边摆放着花瓶的柜子后就是袁启发现的暗门，两人将柜子移开，李京敲了敲墙壁，又在墙上摸了起来，确实摸到了像是门形状的缝隙。
　　大概是古装片看多了，李京略微一想，掰着旁边的花瓶开始转，左三圈右三圈，没有反应。然后书柜上的书从最上排开始一个一个的翻动，也没有反应。眼看李京就要搬书桌了，袁启用力一推墙壁，门开了……
　　是一个翻转的墙壁，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
　　累的满头大汗的李京没有说话，跟着袁启进了隧道。
　　隧道里没有光亮，没有空气流动，却很阴冷，再加上常年见不到光的潮湿，整个感觉并不是很好。
　　隧道并不长，尽头是个小房间，里面立着个牌位，上面写着“李氏苗玲玲之灵位”，不久前应该上过香，房间里还飘散着香烛的气味。
　　“这是？”李京翻看牌位前的册子，“李家的族谱，到李子维止。但是李子维被红色的痕迹勾了去了。”
　　袁启看着脚底下，没有说话。
　　“降灵转运阵？”李京也发现脚下的图案。
　　“降的恐怕就是这个苗玲玲了？”袁启说道，心里也免不了震惊。
　　降灵转运阵，是把一个天生自带福运的人死后灵魂镇压在其中，利用其灵魂中不停产生的福运为自己转运。想来这么多年，这李家一直屹立不倒都多亏了这个阵法。
　　被镇压住的灵魂会直到福运被消耗才会解脱，那时候这灵魂一般会消散，永不入轮回。或者因几百几千年的镇压产生怨气成为厉鬼，报复那家的后人。
　　“看来这苗玲玲是要变为厉鬼进行报复了。”李京很不喜欢这种案子，在他的三观看来，你无缘无故镇压别人几百年，人家变成厉鬼来索命是应该的，是报应，而自己却要救助这个坏人，想想就很心痛。
　　“厉鬼终究是厉鬼，李京，不要产生动摇。”
　　李京没有说话，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旦完全蜕变为厉鬼，就没有了善恶观，所见之人皆横死。
　　两人将摆设恢复原样就离开了书房。
　　行至原先袁启现在于小鱼的房间时，袁启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窗户明明开着，却是一片黑暗，竖耳倾听，内里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对劲。”袁启打断了李京的沉思。
　　李京立刻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李京掏出黄符，射向屋门时，袁启同时飞出一脚，“砰”的一声，门开了。
　　“哎哟~”一个女人的哀嚎。
　　“这是……于小鱼的声音？”李京和袁启立刻进入房间，发现门口正前方地面躺着的于小鱼。
　　“发生了什么事？”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怎么着也得把人完整的带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于小鱼咬着牙，顺着李京搀扶的力道站起来，“我在喊救命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装睡觉，像睡得多熟一样，我这都完事了，该捆得也捆起来了，该搬得也搬到床上了，正要开门去叫人，门砰的一声打开，我就被踹飞出去了。”
　　于小鱼一摊手，瞥一眼李京，“万万没想到，我没伤在精神病手里，却被自己的同事踹的腰疼。”
　　李京尴尬地没说话。
　　“李子维又过来了？”袁启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刚才那一脚是自己的“功劳”，这种事情就不方便明说了。
　　“呐，在床上！”
　　袁启几个大步走到床前，然后愣住了。
　　床上哪是李子维，却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浑身腐烂的女子，被人用布条五花大绑着，有的布条紧紧勒着女子的皮肉，将腐烂的肉块切割成更小的块状，床上也沾满腐肉和血水，嘴巴被布料塞住了，能看到嘴角的裂痕延伸到了眼角。现如今那女子正用自己要掉不掉的眼珠狠狠瞪视着袁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