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站在阳光下》上墨

10、第 10 章

　　禾煦今天要出科，下一个科室该去急诊科了。禾煦轮转了几个科室以来，觉得在这个科室是过得最快的。大概是因为有罗昱的存在。这份工作也没有前几个科室一样，那么难熬，那么令人厌烦。当初选这个专业完全是因为当初爸爸的强势。禾煦骨子里是个文艺的，第一遍填的都是中文系。可是家里觉得护理系好就业。本科护理学的前景很不错。禾煦迫于家庭的压力。把志愿改了。。算了，不想了。
　　禾煦拍了拍自己的头，拿着她们小组的成员名单去急诊科报道。禾煦在急诊科带她的老师叫辉哥。一个人很不错的师兄，是急诊科的带教组长。
　　急诊第一天，夜班。
　　禾煦看着手里的排班表。
　　哇，人生啊，可真是永远璀璨着。禾煦在心里叹气，怕什么来什么。
　　禾煦可真是打心底里厌恶和恐惧夜班。
　　可是没办法。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禾煦准时换好衣服，出现在急诊。介于是新科室。禾煦不清楚该做一些什么，索性坐在导诊台等师兄。
　　师兄是个随和的。过来的时候给禾煦带了瓶酸奶。
　　“每次交接班都要点数的，我已经把车床和氧气瓶点过了，抢救车是属于四组上班的同事的职责，但是我一般也都会帮忙顺便一起点数。”
　　禾煦点点头。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二组是属于出车组，接到急救电话的话需要出车，一般没什么事可以在抢救室帮帮忙。但是现在没有病人在里面，你就跟这坐着吧，你右手边有一些关于科室的介绍，典型病例，还有你们需要科室考核的内容，你可以看一看。要是困了就眯一会也行”
　　禾煦认真听着，点点头。随手抽了一本文件夹。
　　一打开。
　　禾煦差点想扔掉。
　　一本专门介绍“蛇咬伤的处理方法”
　　花花绿绿的各种图片。
　　禾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蟑螂，毛毛虫对禾煦来说都是小事情。
　　她真的巨怕“蛇”这种生物。
　　禾煦眯着眼睛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换了一本文件夹。
　　并记住了编号。
　　心里提醒自己，在急诊再也不碰“10号”文件夹。
　　禾煦坐在导诊台，时不时给病人挂个急诊号。
　　就这么坐着，到了1点，禾煦觉得眼睛干涩干涩的，就进了里间，趴在桌上闭着眼睛休息，不小心睡过去了。
　　在睡梦中被一阵刺耳的急救铃惊醒，突然的惊醒，禾煦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禾煦扶着额头出来，见辉哥在接急救铃。口头上在确认信息，右手在不停地记录。
　　确认无误之后，辉哥拎上急诊箱，路过禾煦身边，语速飞快得对禾煦说，
　　“接到急救电话，我们出车，走吧。”
　　禾煦还没有来得及说好，看见辉哥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禾煦顾不上自己的头和发麻的胳膊。急急地迈开了步子，小跑着跟上师兄。
　　司机一位，外科医生一名，师兄，和自己。
　　大家的节奏都很快，很迅速。
　　上了车，禾煦坐在后车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头痛。
　　司机一路狂飙，也不用等红绿灯。
　　虽然这种全世界都为你让路的开挂感觉真的不错，但是这种车速禾煦真的受不了。
　　就在禾煦快要吐的时候，终于到了。
　　禾煦深呼吸，揉了揉自己的胃，压下了自己的呕吐感。
　　下车时禾煦不忘在手边的手套盒里扯出了两副手套。
　　自己戴上。要保护好自己。
　　下了车，递给师兄一副手套。
　　辉哥接过，推着急救车里的担架床，走在前头。跟着前面一个在路口等我们给带路的一个小伙子。
　　懵里懵圈地跟在后头。七拐八拐地走进一个小巷子里。走到目的地，停下脚步。禾煦看着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招牌。
　　有些愣。什么情况？
　　病人是在这个“狮子座KTV？什么情况？唱歌唱的？血压狂飙？
　　禾煦没有出声，安静地跟着进电梯。
　　一出电梯，好几个人彪壮大汉站在电梯口等着，其中一个举着个手机全程在录像。
　　禾煦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弯弯绕绕，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一个。
　　小黑屋。
　　看起来很怪异。
　　禾煦打量着整个屋子。房间的灯光很暗，窗帘密不透风，即使窗外的路灯真的很亮，月光也亮，但是半点不透光。暗无天日的消沉感。
　　屋子里除了一张看起来很劣质的矮的床，上面铺着花里胡哨的床单，颜色艳俗还垂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流苏。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股潮湿的霉味儿，闷得慌。
　　禾煦看着躺在那张床上的小伙子，干瘦干瘦的身体，眼神无法聚焦，整个人隐藏在一片黑暗中。
　　禾煦听着他们在交谈事情的经过。并不想上前观察。
　　“好好的在按摩，突然就意识不清，不省人事，时不时还抽搐。然后我们就打120了。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打急救电话了….”
　　“和家属联系了吗？”陈医生打断他的话。
　　“和她姐姐联系过了”
　　陈医生一面听着，一面在检查病人的状况。师兄打开急救箱，量血压，测血氧饱和度。
　　扒开病人的眼皮，手电筒照了照病人的眼睛。
　　禾煦站在门口，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病人身体强直，僵硬。
　　陈医生给辉哥使了个眼色，辉哥上前。一起把病人抬到担架上
　　第一次急诊出车，遇到个这种情况。
　　禾煦的心情出奇地复杂。
　　谢天谢地。经验丰富的陈医生，很快就决定撤离现场了
　　禾煦觉得自己多呆一秒就要闷死在这个光线暗到出奇的小黑屋了。
　　大步走出房间，走在前头先去按电梯。
　　回程的路上，辉哥也坐在后车厢。
　　禾煦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以及闪过的车灯。
　　终于觉得哪里怪异了。
　　那特么的不是个KTV吗？！这样的小黑屋是什么鬼啊！
　　师兄看禾煦满腹疑问的神情，扭着的脸。
　　师兄开口：可能是突发性的脑出血。
　　禾煦点点头，当然也没问自己的疑问。
　　“第一次出车，感觉有些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
　　禾煦想了想，接着说“又带着第一次接触新事物的新奇，唉，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心情有些复杂。”
　　师兄笑了笑，安慰着说道：没关系，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这个算好的，我之前带的学生，有好几个，第一次出车就是大场面。包括我自己。第一次出车，终生难忘。
　　师兄接着说“我实习也是在这个医院，第一次出车是去一个在施工的工地上。我到了那里一看，脸都给我吓白了。一个建筑工人从六楼摔在了地面上，地上一滩的血，头是裂开的，浑身是血，把他那件布满了灰尘的衣服染成了暗红色。耳朵也在流血….”
　　辉哥回忆着当时的场面，历历在目，摇了摇头，“我那个时候也才是大三的学生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整个身体发冷，颤抖。拿着一大块大块的无菌棉垫，摁住在流血的伤口，血止不住，棉垫很快就染红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我的手套，从指尖滴落。我的手抖到不行….”
　　禾煦抓紧了自己交握的手，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艰难地问，
　　“那后来呢？救过来了吗？”
　　师兄摇摇头，叹了口气：“后来就把人收回急诊，各种抢救，后来送去手术室了。后续我也不知道”
　　禾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道
　　“换我的话可能连给他摁伤口的胆儿也没有的，你已经很不错了”
　　师兄看了看旁边车床上的小伙子：多半是情绪激动引起的。
　　禾煦不解：可他看起来还年轻啊，这个不是多发于老年人吗？
　　“嗯，对啊，但是不排除他有动脉瘤，刚刚你也看见了，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情绪的起伏应该挺大的。”
　　“那个小黑屋？”
　　师兄点点头：挂着羊头….
　　看了一眼禾煦的脸，意识到这些不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说这个。
　　禾煦没有接着问，但是心里已经很了然了。
　　很快回到了医院。抢救室的师兄听到急救车的铃，就在急诊门口等着了。辉哥一下车，把病人推出来，和抢救室的师兄一起，边推着车往抢救室，一边在交接。
　　辉哥把手套脱下，放下急救箱。
　　回头跟禾煦说道：我去抢救室帮忙，你用酒精擦一擦刚刚用过的那几个物品表面，之后，就在着坐着吧，看你脸色煞白的。
　　禾煦应了好。打开急救箱，把酒精倒在擦手纸上。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刚用过的物品。
　　坐下没五分钟，一位女士急匆匆的冲到禾煦面前，喘着粗气：李强在哪，李强在哪？
　　禾煦想不起来这号人。询问：是哪里不舒服的？内科还是外科？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弟弟突然晕了，被救护车送到了这里…”
　　还没说完，刚刚那个拿着手机录像的壮汉大哥走了过来。
　　禾煦反应过来，指着对面抢救室，“在那边”
　　那位姐姐赶忙去了抢救室。
　　那个大哥也跟着进去了。
　　没一会儿，辉哥领着他们出来了，一般情况下抢救室不允许有无相关人员在。
　　和他们解释了现在的情况，那位大哥去了缴费拿药，姐姐坐在抢救室门口的座椅上流泪。
　　禾煦移开了视线，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漆黑一片，还没有要天亮的迹象。夜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