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哪里走》余士简

1、第1章

　　“哎，那个书生，看没看见一只狐狸？”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黑面虬髯的猎户问道。他头发衣衫无一处不凌乱，满是风尘仆仆之态。他背上背了张弓，腰上左边挂着箭袋，右边挂着刀，身边跟着条龇牙咧嘴的大狗，看的纪子殊一哆嗦。如此严正以待，竟然只是猎只狐狸。
　　这破庙已经荒废多时了，周围又没有人家。纪子殊左右看看，他叫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放下浇地的水瓢，纪子殊抹了抹额头的汗，回道：“不曾见过。”
　　猎户听见，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狗，这狗嗅来嗅去，却没发现要找的猎物。猎户也不多疑心，带着狗往前面追去。
　　猎户一走，纪子殊拿起水瓢继续浇眼前的一小块儿菜地。他白天在一家小酒馆里做账房先生，晚上就住在破庙里。小酒馆生意惨淡，账房先生薪资微薄，于是不得不在破庙旁边开辟一块菜地，种点菜吃。
　　一开始种菜，没有经验，不要说长出些歪七扭八的菜来，就是能长出来，纪子殊就要开心半天。时间久了，才凑凑合合地种菜来。要说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倒也在情理之中，且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纪子殊从前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富贵人家的少爷。
　　浇完了一桶水，纪子殊回屋从缸里再舀些水出来，结果刚到缸边，就看见了飘在水里的小狐狸。纪子殊皱着眉，一边念叨“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一边从水里捞出小狐狸，把小狐狸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纪子殊总结道：“这小狗，倒是长得卓尔不凡。”
　　长得卓尔不凡的“小狗”呛了水，即使被纪子殊提在手里晃悠，也不挣扎，在地上吐了两口水不动了。纪子殊蹲在旁边戳了戳它，疑惑道：“咦，狗不会游泳吗？”看它还吐着气，纪子殊也不再管它，自顾自去收拾晚饭去了。
　　纪子殊的晚饭很简单，在火盆上吊口锅煮粥喝。煮好了粥，纪子殊在小狐狸旁边放了个盘子，倒了些粥在盘子里。小狐狸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盘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口一口地把盘子里的粥舔的一干二净。
　　纪子殊很满意，蹲下来和小狐狸商量：“你留下来给我看家，我给你饭吃，你觉得怎么样？”等了一下，眯起眼睛笑道：“乖，你是我的狗了。”
　　纪子殊舍不得灯油，晚上只能早睡。收拾好之后，纪子殊在一旁铺了张草席，合十双手冲佛像拜了拜，感谢了借住之恩后，抱着小狐狸躺下了。小狐狸暖暖的，纪子殊知道它不能回答自己，但好不容易有个喘气的东西在，他不禁话多起来：“小东西，给你起个名字吧！你觉得小红怎么样，或者是红红，朱朱。你听到喜欢的要叫一声，我才能知道你喜欢。”本来在怀里挣扎的小狐狸一动不动，彻底安静了。
　　第二天的早饭是馒头和粥，馒头是头一天买的，放的硬了，纪子殊就着粥吃了。去上工之前，纪子殊顺着摸了几把小狐狸的毛：“我走了，看好门，晚上给你带吃的。”说完，纪子殊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纪子殊一走，小狐狸在破庙里溜达两圈，最后摇身一边，竟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男人长眉细眼，高鼻薄唇，长得很是娇媚，倘若不是身材高大，倒更像是个女子。只是男人相貌虽好，举止却滑稽，时不时就要摸摸自己的脸，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走起路来扭来扭去，手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庙确实是座破庙，除了一尊的佛像，连块蒲团都没有。纪子殊也不像在庙里住了多久的样子，一概生活所需，除了几个锅碗瓢盆，连床枕头被子都没有。不过目光所及，倒是都干干净净。男人看了两眼，转身走出了破庙。
　　破庙少有人经过，周围长满了杂草。男人走了不多会儿，看见了一个小村落，村子前一间房子里传来孩子的读书声。男人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透过窗子看，里面坐满了孩子，一个先生捧着书摇头晃脑地带着孩子们读，原来是个学堂。
　　男人在窗外看了半天，直到散了学。孩子们溜溜达达的出了门，一个孩子撞在男人身上，小孩子没事，男人却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把自己绊了一跤，跌在地上。先生看见他，问道：“这位小哥未曾见过，你不是我我们村的吧，你找谁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男人却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还跑的飞快。
　　男人一口气跑了很远，才慢下来。兜兜转转很久，天快黑了，男人又回到了破庙。纪子殊回来了，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小狐狸，嘀咕了一声“果然走了”。提起桶要去给菜地浇水，看见了站在庙外的男人。
　　纪子殊等了等，没等到男人先说话，只好先问道：“您有事吗？”男人开口：“我，我…………”纪子殊没想到对方是个结巴，耐心地等了会儿。结果男人先失去了耐心，放弃般的指了指破庙。
　　纪子殊很乐意和人分享住处，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他的，有个人一起他也能多个人说话。吃晚饭的时候，纪子殊友善的分了一半粥给男人，然后拿出本来是带给小狐狸的一只鸡腿，准备开吃。
　　男人看见鸡腿，立刻站了起来，指着鸡腿：“我要。”纪子殊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的鸡腿，迅速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这个不可以。”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鸡腿被咬，突然暴起，瞬间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朝纪子殊飞扑过去：“我，妖怪，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