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诚挚催稿》贰籁

4、第 4 章

　　橘生淮南精力不比几位兄长旺盛，那头还在谈天说地豪气万分，这头已经支着头一点一点。

　　碧眼银戎并未饮酒，注意到小妹像小鸡啄米一般的动作，先是强打精神，最终还是慢慢的爬在了桌子上，碧眼银戎失笑，拿起自己早已备下的毯子轻轻裹住小妹自小瘦弱的身体。

　　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这番动作引起了其余四人的注意，邪影白帝已经饮了不少边疆烈酒，两颊早已飞上红晕，见状哈哈大笑，道：“长流还是太弱了……”

　　话音未落，就被炽焰赤麟与紫芒星痕一边一个不轻不重的砸了脑袋，天尊皇胤无视弟弟三分真七分假的痛呼，对碧眼银戎说：“小妹既然撑不住了，就将她先送回房内休息吧。”

　　碧眼银戎微一颔首，说：“我将她送回房后再回来，诸位兄弟继续吧。”

　　而碧眼银戎回来时，大哥二哥好歹还醒着，四弟五弟已经不胜酒力卧倒在旁了，邪影白帝还不住的嘟囔着“再来”，他忍俊不禁，笑声吸引了天尊皇胤和炽焰赤麟过来，三位兄长站在一处看着两个弟弟，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摇头。

　　如此其他人也不再有继续的兴致，炽焰赤麟与碧眼银戎各自搀扶着一个，天尊皇胤看看这个看着那个，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感叹方才该先将疏影长流留下，那么现在自己就也有人可以搀扶了。

　　可见天尊皇胤即便面上不显，其实也已经醉得不轻。

　　都说喝醉的人爱闹腾，紫芒星痕还好，只是偶尔会定住脚步，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过一阵就又任凭人领着走，而炽焰赤麟搀着的邪影白帝，看样子恨不得拿出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架势，一路上没个消停，不是想挠人的脸就是想伸出脚攻人下盘。

　　炽焰赤麟心情复杂，炽焰赤麟不想说话。

　　天尊皇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用“哈哈哈”缓解二弟低沉的情绪，被二弟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炽焰赤麟低声咬牙切齿道：“好不容易让他睡着了你再吵醒他。”

　　天尊皇胤点点头，不作声了。

　　“等过几日龙皇大概就要派人来接你与长流回去。”炽焰赤麟的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声音依然很克制的放低，“你不可自说自话，届时同他们一起回去吧。”

　　天尊皇胤想也不想就是出口回绝：“不可，既然你们在这，我便没有留在皇城的理。”

　　炽焰赤麟皱眉，试图与兄长讲道理：“你与我们不同，龙皇想教导你成为下一任龙皇，也想让你与悦神圣族争上天界之主，你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想法，来这边境看守犯人，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我们都是皇子，没道理你们该做的事我做不得。”天尊皇胤摇摇头，任凭二弟如何说，都不肯让步。

　　炽焰赤麟感到一丝无力，道：“你这个人真的是……”

　　话没说完，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邪影白帝又闹腾起来，一只手猛的挥过来，炽焰赤麟因为手上动作闪躲不及，所幸天尊皇胤一把抓住了那“贼手”并且迅速的塞进了被子里。

　　而后又朝外面指了指，炽焰赤麟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想着去劝自己这执着的大哥，点点头与他一同出去了。

　　而门外碧眼银戎也刚好安置好紫芒星痕推门而出，三人互相看看对方，几位兄弟都互相了解，几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三人微一点头，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橘生淮南初初醒来之时，头脑尚不是很清醒，环顾了一下四周，是兄长们昨天为她整理出来的房间，盯着一处看了一阵之后，意识渐渐清醒，橘生淮南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走出房门。

　　碧眼银戎今日当值，早早的就去了那边，厅中此刻还只有炽焰赤麟与紫芒星痕二人，橘生淮南轻轻唤了声：“二哥，四哥。”

　　那二人点头，不多言语，橘生淮南悄咪咪的观察着两位兄长，炽焰赤麟看上去十分正常，捧着杯茶轻啜，依然是严肃的模样，单看样子绝不知此人昨夜饮酒饮得极凶，再观紫芒星痕，虽然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眉头锁的更深了，显然是宿醉之后头疼不已。

　　橘生淮南忍不住说：“观兄长们神态就知你们此时头疼难受，小妹无才，亦知酗酒伤身，兄长们昨夜豪气万分，我不知是时常如此还是偶尔有之，还请兄长们听小妹一语，以后不可酗酒过度。”

　　她声音一顿，而后又道：“我在慈光之塔曾见过许多酗酒而亡的人，年轻人有之，壮年人亦有之，而他们倒下就是一个家庭的破碎，妻子受尽苦难。长流此生无父无母，幸得五位兄长爱护才能长大成人，衣食住行皆依靠兄长，若是兄长们伤了身体，我又有何处可容身。”

　　炽焰赤麟、紫芒星痕：……

　　刚进门的天尊皇胤、邪影白帝：……

　　这话说的夸张，然而配上橘生淮南那极具欺骗力的脸上泫然若泣的表情，即使知道妹妹话里只有三分真，四龙也忍不住想着要不以后别喝酒了。

　　“小妹不可胡言，你之父亲乃是御天龙皇，你是如今诗意天城最尊贵的公主，怎会是无父无母。”机智的天尊皇胤发现了华点。

　　橘生淮南沉默了一瞬，又一笑道：“好嘛，小妹知错了。”

　　坐在她左侧的炽焰赤麟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说：“好了，以后我会监督他们少喝一点。”

　　至于炽焰赤麟是否注意到那一瞬的沉默，无人得知。

　　之后又是过了有七日，皇城派人前来召太子天尊皇胤与六公主疏影长流回去，天尊皇胤拒不配合，来使为难却也无计可施，而关于疏影长流，几人都是统一态度——一定要回去。

　　疏影长流求了一天的时间来整理东西，然而她也并没有什么可理的，她枯坐了一会儿，沉默了许久，然后求了兄长带她到监狱，那一日看守之人紫芒星痕，他不问原因，也不说什么，带她过去，又给她留了时间与空间，自己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

　　疏影长流在楔子面前坐下，毫不在意地面是否会弄脏衣服，她说：“以后，就没有橘生淮南了。”

　　楔子淡淡的笑着，说：“吾知晓。”

　　“哈，好歹十几年的交情，你就只回答我三字，可真是太伤我心了。”疏影长流也笑，笑的眯了眼睛，言语像是抱怨又像调侃。

　　“吾知晓，但是吾不能。”

　　“……”疏影长流收起了笑容，眼睛不再看向他的方向，伸出手理了理耳畔几缕不听使唤的头发，“还不知你会在这呆多久，先前还说该与我奉茶，如今看来是遥遥无期了，不对，就算有期，也无人可奉了。”

　　“若有人想橘生淮南存在，她就会存在。”楔子闭了闭眼，而后又看着她，只见到了她的发旋。

　　“是啊，若有人想橘生淮南在，她就会存在。”疏影长流重复了一遍，“有人”二字咬的极重。

　　“……你不是需要依附其他人存在的人。”

　　疏影长流面上表情淡了，她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着的尘土，居高临下的看着牢中端坐的人，道：“先生前后矛盾了。”

　　多日奔波后回到皇城，按理应当去觐见龙皇，只是疏影长流几乎从来不曾见过自己这所谓的父亲，龙皇也从未召见过她，父女二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仅有的几次也是在疏影长流不知事的时候。

　　接她回来的使者也为难，六公主与龙皇之间关系冷僵，见了双方都尴尬，不见又好像不合礼节。

　　解救这位为难的使者的是一声通传，龙皇请六公主前去一见。

　　疏影长流换上多年未穿的繁琐衣裙，头发被打理好编成少女发式，她忍不住惊讶于十几年过去，这衣服竟依旧合身。

　　从她的住所到龙皇所在之处，说来惭愧，疏影长流并不识得，以往她离的稍近些都要被斥令离开，所以即使两处相距不算多远，她也需要有人引领。

　　等到了龙皇所在后，疏影长流目不斜视，隐隐约约见着一个身影，就朝那处屈身行了个礼，道：“疏影长流，参见龙皇。”

　　四下一片寂静，疏影长流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一声“免礼”，心想龙皇果真对我厌恶至极，这怕不是要刁难于我。

　　而后她听到一声颤微微苍老至极的声音：“六公主，龙皇在另一个方向。”

　　疏影长流闻言一惊，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持着肃穆法杖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再往另一个方向看去，见到了一个端坐着闭着双眼面容俊俏的男子，若不是有人说，大概方才即使抬头看见了脸，疏影长流也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爹。

　　“疏影长流，参见龙皇。”疏影长流转了个身，又行了个礼。

　　闭着双眼的龙皇很及时的沉稳的说了句“免礼”。

　　疏影长流应了声，毫不做作的挺身站好，等着龙皇把话说完她好赶紧离开。

　　然而龙皇似乎也没想好要说什么，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那持杖老人稳如泰山、也可能老的看不懂气氛，而领疏影长流过来的小侍卫十分僵硬的盯着地上的缝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卷功法，拿去练吧。”龙皇将卷轴扔给疏影长流，疏影长流眼疾手快的接住，低头一看，卷轴上有一个“神”字。

　　她有些不明所以，眼带迷茫的看着龙皇，可龙皇依旧闭着眼睛，给了卷轴后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疏影长流伫立一会儿，也没见对方再说什么，只好抬脚欲走。

　　然后就是一声“等一下”，疏影长流停步，等了许久，才听见龙皇像是拼命憋出来的一句话：“……好好休息，其他事无需担心。”

　　疏影长流：……为何听了这话我更不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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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一两章就可以写苦境了，纠结半天没想好龙皇到底是真的不喜欢长流还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原本想写龙皇是个严肃中年人的可是一打字觉得要跟老人形成对比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