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听后夏》羽抒

52、第 52 章

　　月考成绩公布了。武方拉着花夏跑了过去，公布栏上人潮拥挤，俩人垫着脚尖看着排名。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在排名前列，也知道单项向来是不看排名的。

　　花夏看到里面有个女生看完之后，径直地走到篮球场旁，单项在那打着球。那时他没认出来，卜芋换了发型之后，宛如天使下凡般的感觉。她一直都觉得她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和单项一块很是般配。一开始她总是发着小女生的脾性，不容许其他女生接近单项。偶尔单项看多几眼其他女生，就会赶紧回头看花夏有没有生气。明明十七八岁的年纪，该是一个任性挥霍的青春。可是呀，他俩的人生注定与常人相差很远，平凡成为了奢望的东西。

　　自从知道单项的很多事情之后，她内心一直在挣扎。可还是一步步地盘算着计划，可写了删，想了忘，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会舍得离开，一个转身谈何容易。

　　陷入沉思的花夏被武方拽了回来。“哇！花夏你请了家教吗？年级前100…你相当于重点班的人。”武方像是自己拿了这个骄傲的成绩似的，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天分，可她有学霸情侣，画画和学习俩不误，还可以忙里偷闲谈个恋爱什么的。

　　武方总是很自豪地将他俩的故事讲给那个男孩听，可惜的是那个男孩不和他们在同一个学校。临近高考，武方没有他那么勤奋学习。为了不影响他学习，俩人也就很少见面了，偶尔在□□上会聊一会。

　　“单项学长，我知道你一定会拿下年级第一的，我到没想到你调整的那么快，比去集训之前的成绩还要高分。”
　　“你知道吗？有人说你还学什么美术啊，清华北大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我只是幸运罢了。”
　　“明天你要在升旗仪式上发表讲话了，期待学长的神采奕奕。”
　　“谢谢…”
　　“不打扰你打球啦。对了，花夏这次也考得很好哦，我想都是多亏了你吧。教她画画又教她学习，哎…好羡慕。”
　　“……”

　　花夏反倒没有因为考得很好而开心，因为她不知道考试意味着什么，如果不能和单项一起，她宛如迷途羔羊。

　　花夏一直都是很自卑的一个人，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非常脆落。让花夏迷茫的是卜芋的优秀与她身体的疾病，单项出国留学与她未知的以后。

　　武方在想她是不是开心坏了。换作是她，不得告诉所有人老娘拿了多了不起的成绩，比一半的重点班的人还要厉害。

　　她一个人走了出去，在校道上一个人走着，大家都还围着公布栏那看来看去。武方在旁边看着，生怕她出事，三魂掉了七魄。篮球场那，一人高挑的三分球飞越了篮板，一自由裸体地速度朝向花夏。

　　武方看着自己的湿纸巾掉在了地上，和花夏说：“花夏，我东西掉了你等我一下。”她没有听见，脑海里出现的是他俩的画面，花夏不是一回两回地这样认为，渐渐地感觉，她只是被错爱了，单项不应该喜欢上一个和她这么个有差距的女生。他值得和一个同样优秀的女生一起，只是她认了，她没有一辈子，来证明她是个优秀的人。因为花夏是个笨女孩，不像其他女生一样聪明绝顶。

　　她害怕单项会因为她再也不谈恋爱，再也不想认识其他女生，再也不愿走进其他人的世界。可现在，卜芋不就是完美替代她的人选吗？而且，他俩的关系是认识的，她知道他俩有时候会在□□上聊天，主要都是画画、学习上的事情。他俩聊天的时候，花夏看得出来单项是开心的，就好像一个高智商的人找到了一个同样高智商的人一样。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集体感，荣誉感，还有满足感的。年轻男女谈恋爱，真不是爱得死去活来，而是不像一个人寂寞没人陪自己玩。等到中年，爱情才慢慢成型，那时候谈恋爱，既不是为了拜托寂寞，更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只是余生想有个人陪着自己走下去，一个人太累了，需要搭把手。

　　单项冲到了花夏的面前，动都不动一下地挡住了篮球极速的撞击。多疼不知道，单项吭都没有吭一声，只是血一滴滴地留，沾染着蓝色衣领口，黑了一块。右眼逐渐失去睁眼的能力，可单项的身体依旧没动，直到篮球慢慢地滚到了远处的草坪处。

　　“傻妞，有我在。”即使伤口血流不止，单项仍旧逞能地说了出来。一个男人最强大的时候，就是当一个男孩足以用性命去保护一个女孩的时候，他是一个男人，疼苦辛累，不过是忍一忍的事情。但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哪怕外表多强硬，心爱的女孩离开的那一秒，铠甲不过是布衣。

　　他笑了笑来掩盖伤口的疼痛。花夏吓坏了说：“大笨蛋！大笨蛋……”嘴上说着他莽撞，纸巾散乱一地。一边擦一边哭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在看着。

　　“花夏，我们去医务室就好了。这点小伤口不碍事，我是没事的。倒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多不好意思啊。你看，武方看着你呢“
　　“以后不许哭了，答应我好吗？”花夏托着他去了医护室，这个时间点很尴尬，都没有人在。她让武方回教室休息去了，她问需不需要帮忙，看到单项另一只没伤害的眼睛眨了眨。

　　花夏看着他血根本没有停止的样子，都是因为自己的走神才会这样。一想自己居然在想怎么离开他，而单项却一直在想无论何时何地尽全力保护她。花夏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那么龌蹉，她上网看过这类的电视剧，多少应该可以做点事情，自己闯的祸得自己承担。

　　花夏看了看单项的眉毛到眼袋那块的伤口发了青紫，好在颜色不深。单项平时都有锻炼，身体自然硬朗很多。花夏不敢相信那么大力道的球砸向她，得是对么严重的一件事情，估计得送医院。她不太放心电视剧上的情节，拿了手机查了查。学校虽然不允许带手机，只要不在课上、老师眼前拿出来就好了。医护室恰好没人，这时候也是大家回教室午休的时间。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她得在这段时间里阻止单项伤口的恶化，她头一次有了一种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也是第一次弄伤了她爱的人。

　　她根据单项的情况，还有网上的资料。他属于外伤出血，首先得把伤口的血止住，拿了块棉布让他按着不能动，单项乖乖地按着，“别担心。”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责怪她，哪怕是她做错了。这一点花夏很清楚。

　　等到血止住之后。是比较重要的缓释部分，如果这部分处理不好，就得去医院了。她想到医院，就想到郝医生。赶紧打了电话给他，幸好他这个点没有手术。

　　花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郝医生，他告诉花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这样会对单项的伤口有很好的及时处理。外伤后湿敷原则是先冷后热，循序渐进。冷敷可使局部毛细血管收缩，止血，止痛的作用。外伤后应及早进行冷敷，取冷水浸透的毛巾放在受伤处，3分钟左右更换1次，每次20～30分钟。然后是用热水浸透毛巾放在患处，无热感时及时更换，每次30分钟。”

　　花夏按照指示一步步去做，当她认真起来得时候，带着些冷漠。单项被花夏用湿毛巾轻柔地按着的时候，总是一副眯着眼笑的神情，像极了一只乐开花的柴犬，那种笑起来能让人忘却忧伤的憨笑。

　　“还疼吗？”
　　“都怪我不小心。”单项把花夏手用力地按退了，用自己手按着。

　　他揉了揉花夏的手，嫩白的小手做着粗糙的事情，单项越发的心疼，还看到手腕出红了一块。他的脸立刻黑了起来，花夏不知道，应该说从未看过他这幅模样，再加上伤口，一种压迫感袭染。

　　“我没事啦……你看我们这样算不算同病相怜。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
　　“可我并不想你受一点苦，一点也不行。从开始到以后，我都会做到这一点。可是，我终究不是神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里我弄丢你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结果，你睁开眼去你房间一看。啊…梦而已。”
　　“我不怕你受伤，而我没有保护好你。而是我不知道你受伤了，还谈什么保护。”

　　花夏那几天因为做了噩梦，因为过于真实，她记忆犹新。但花夏不敢告诉他，她怕万一成真了……

　　俩人待了一会之后，校医过来后赶紧检查情况。直夸花夏的医护措施正确且及时，单项乐开了花，反倒没有因为伤害而折坏快乐的形状。他好像才是那个没受伤的人一样，花夏既羞愧又欢喜，矛盾复杂。

　　单项站了起来靠近镜子前一看，非常满意自己脸上那块纱布，紧实地贴合着。校医让他明天得过来复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拆解了，因为是小伤口，再加上及时处理，年轻的人身体恢复都很快。”校医拍了拍单项的肩膀说：“喜欢运动挺好的，也得注意安全知道吗？”

　　单项点了点头就和花夏出去了，他俩已经错过了大半截的第一节课，挨骂少不了，至少花夏是这样。她好怕单项回教室上课会不会被同学笑话，但愿是她多虑了。

　　单项回来之后，发现上的是英语课。这堂课是讲月考试卷。背后的人低声细语。英语老师让大家安静。“没见过还是想被球砸一下？也不看看你们的英语试卷，我们班的分数线全靠单项一人拉了三个百分点！”
　　老师弯腰问着：“单项碍不碍事。”单项摇了摇头，“左眼看得清黑板，右眼估计得缓两天。谢谢老师关心。”

　　回到讲台后的老师，拿着单项的满分试卷开始接着讲。在黑板上把全班错误率极高的题目列了出来，老师用手撑着讲台：“这次考试的单选题里有一道是每个人都做错了的。整个学校只有两个人做对了，除了单项以外，我看了一下，是艺术班的一个女同学。”老师顿了顿口吻，看着单项的状态，问他能否上来讲解一下这道题。

　　他上去了。还是惹得很多人笑话，哪怕班长极力维持纪律也缓解不来。这时候教导主任巡视过来，大家才收敛了起来。毕竟他能决定很多事情，除了校长以外，教务主任的权力很大。

　　Happy Christmas
　　英语可说happy Christmas 吗请看这样一道题：
　　—__________ Christmas!
　　—Same __________ you.
　　A. Merry, as B. Merry, on C. Happy, as D. Happy, to

　　“这道题应该选 D，容易误选A、B。是因为大家都有个错误的思维是：我们通常可以说 Happy new year, 但必须说 Merry Christmas.”单项丝毫没有因刚才的嘲笑而怯场，老师问他能否把上面的错题都讲一遍。老师看到刚刚嘲笑的学生都一个个低头认真地记笔记，单项还是答应了。

　　老师在后面观察着，心想这孩子不学艺术，做个英语老师也很好。她特别满意这个学生，学习能力突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对于英语的理解可以说超越了老师本身。每次单项过来问她问题，无不例外都是超纲的题型和词汇。她从心底是喜欢这个孩子，到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孩子出国必有一番成就。没有人可以限制一个孩子的潜质，它是旺盛的、绚丽的。

　　下了课之后，老师带着他去了办公室。老师跟他说，“自己家小孩也是个调皮鬼，总爱东撞西碰的。我和他都是那种开放式教育，任由孩子闯荡，结果后果自承担。”老师慢慢拨开单项的纱布看了看里面，虽然还是块烙印般的伤口，情况确实控制了下来。估计后天就能好了，老师从抽屉里拿出根棒棒糖，偷偷跟单项说：“放学才可吃知道吗？还有晚上就不要洗澡了，用湿毛巾擦一擦身体。”

　　单项早早地在停车厅那等着花夏，她发信息说：“带你去庆祝一下，还有我跟他俩说了之后，都快把你吹上天…放学见，爱你。”单项笑了笑，便把伤口又扯了些，拿手机放回口袋后。抬头看着天空，给他俩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做些什么，或者是说留下些什么。

　　花夏走了过来，靠近着单项。摸着摸纱布的肿块，一回想触目惊心的场景，花夏觉得她得做点改变。该决定的就得决定，该好好放手就不要再有所顾虑。如果俩人足够相爱，那是一种连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它超越时间、超越人本身。

　　“我给你变个魔术。”
　　“不过这次我想变个别的。”
　　“这次我不会再被你的声东击西骗到了。”
　　“同学，你的口气可以小啊。”
　　“你这个语气，好像我一开始认识你哦。”
　　“这位同学！你怎么现在才来，急寻都好几天。”
　　“哈哈哈哈。”
　　“你还要不要看了，不看我们边走啦。”
　　“我要看啦，快变吧。”

　　还是相似的套路，花夏本能的看着响指的右手。无奈地又再一次错过了单项的戏法，摸了摸头发，她发现没东西。错愕的表情，让单项忍不住地大笑。“拜托，我怎么会用同一种方式…你的口袋怎么鼓鼓的，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买了什么小零食！”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好像是棒棒糖的形状。难道是…不可思议地问着他，到底怎么做到的。花夏一直求着他，单项死活不肯说，说那可是魔术师最后的底线。

　　“你想知道吗？”
　　“想啊。”
　　“这样，只要下次考试比之前上升10个名次。我就给你一个惊喜，还有一个你想要知道的秘密。怎么样？”
　　“你说真的吗？那这次算不算…”
　　“当然不算啊。所以下次要加油哦……你很棒，真的。我为你感到骄傲，花夏。”
　　“没有啦……如果没有…”武方打电话过来，花夏按着免提。声音里七嘴八舌的，嘈杂的声音里带着记忆里满满的温软。“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你们还要在学校腻歪多久啊。”“快来呀，在武方去的那家M记等你们啊。武方都馋哭了……”“我哪有，你乱说，你们怎么还没过来啊。”

　　曾几何时，这种不被眷恋的纷纷扰扰，从什么时候被视为珍宝。友谊不会温暖你一辈子，却可以在寒冬夜里，徐来一盏心灯，慢慢烘染你染霜的呼吸。伙伴是一起时的快乐，是分离时的难过，是再见时的欢喜。

　　“你们总算到了…”
　　“花夏，你要不要去点餐。我有事想和武方聊聊。”视频里的俩人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干嘛。
　　“可以呀。你们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都行。”
　　“我也是。套餐什么的就行了。”
　　“你俩还演呢！人都走啦。”
　　“自从她告诉我，清美考不上之后。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很愧疚，直到刚才看到你俩在那嘈闹起来，反倒让她回想起曾经，那种开心我是能够感受到的。还有我之所以会受伤，也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吧。”
　　“所以我想你们帮我哄着她，跟你俩考一个大学。这样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吧……她最近一直在支持我去国外留学，你们也知道，她说的我都不会反驳，她好像铁了心似的，让我去国外。”
　　“我只好答应着她，不然她得跟我急不可。”单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她的态度看似看透了什么。

　　“老大。你舍得让花夏一个人吗……”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她不让我和她一块，有她的理由吧。我不会让她告诉给我听，她想要说了自然会和我说。”
　　“所以我想。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好花夏，我希望她可以开心，虽然我知道这有点理所当然。至少你俩陪着她，她不会孤单寂寞，做什么事好歹有个伴陪着。”
　　“那我在国外念书，也可以心安。”
　　“单项。我和一楚答应你了，不过我俩没把握像你一样考个清华北大什么的。一切还得看高考，还有几次的模拟考试。我俩的成绩虽然不高，好在差不太多。”
　　“我相信你们可以的。一路走来，你俩是我为数不多的一眼百年的情侣。”
　　“老大借您吉言呀。”
　　“花夏回来了。按照计划来…”

　　花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手机里的两个人，一种说不出的怀疑。花夏喝着可乐，问他俩最近有没有什么的进展呀。武方作为唯一单身人士起哄起来挡都挡不住，然然说没有呀，又不在一个学校。只好视频来维持爱情储蓄了，她各种打太极的故事，完全没让花夏放过这对隔空小情侣。

　　单项看着花夏那么开心的样子，真的和学校里的她判若两人。但愿他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这么一来他也走得心安理得。可事情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会从此变成陌生人，还有可能断裂这段感情。单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单项知道说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不说，还可能隐瞒一辈子。既然真相是会带来痛苦的，为什么我们还要把痛苦带给身边那个最亲近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