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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楚王姬勇挨了几拳,脑子却是越打越清醒。他记得从前长安也是这样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质问他,将北定公主藏在了何处。这几拳和他后来给自已的那一脚真可谓是手下留情了。想到这里,楚王姬勇突然笑道:“长安啊长安,本王是她姬望舒用来看住楚地的一条狗,你呢?你也不过是她用来看住本王的一条狗罢了!”

      长安闻言又是一拳挥来,这一次却被楚王姬勇迎面接了下来。姬勇又道:“长安,你不是想建功立业,独当一面吗?如你能带上定北军,与本王一同回京。本王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

      “放屁!”长安怒道,又是一拳挥来。

      这次姬勇却没那么好运,直接被打翻在地:“哈哈哈,长安,你想知道姬望舒在哪里?本王告诉你,她死了!被火烧死了!哈哈哈,她不是爱慕容离岸吗?那就一起死吧!死了便干净了!”

      天空下起了大雨,姬勇的脸也已肿得不成样子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睁眼时已不见长安的身影。

      楚王姬勇艰难地跪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大周皇宫宣室前的台阶下。

      “楚王殿下。”太监尖利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陛下有言命奴才问楚王殿下一句话。”

      楚王姬勇眯了眯眼睛,道:“臣下洗耳恭听。”

      太监尖利的嗓音越发刺耳,道:“朕的阿姐在哪里?”

      楚王姬勇闻言却笑道:“陛下,您希望她在哪里?姬望舒她已经死了,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楚王姬勇狼狈地站起身来,怒道:“你们一个个不都希望她死吗?怎么她真的死了,却又一个个问本王她在哪里?!姬望月,你和你那个皇夫,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虚伪恶心?!”

      说着说着,楚王姬勇又不禁哭了起来,他的神色愤然又哀戚,无尽的孤独和懊悔充斥着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得近乎抽搐:“北定姑姑她死了,她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阿勇,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关心阿勇。从此以后,阿勇便又是孑孑一人。是你们,是你们一个个逼着我,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北定姑姑,北定姑姑……”

      楚王姬勇抬起头来看着郝连白羽,迷蒙的双眼渐渐清明,他狂奔过来,想要抓住郝连白羽的手腕,却被她旋身躲开,扑了个空。楚王姬勇的声音近乎哀求:“你不是有织梦吗?你快给我织一场梦,让我再见见她,太多年了,我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已经太多年了。”

      郝连白羽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他,道:“我本来想在这里把你杀了,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醒过来,好好地活着。”

      “不!”楚王姬勇愤然起身想要再抓住郝连白羽,但是却依旧扑了个空。他的脚下化作万丈悬崖,身体急速的下坠令他惊恐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行军帐顶那发黄的褶皱。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下颌骨传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想要起身,但是却连手指也不能抬起分毫。这感觉就如同活死人一般,他终于知道郝连白羽在梦里那句“好好地活着”是什么意思了。

      楚王姬勇醒了过来,只可惜依旧还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不过对此裴范却是很满意,如今他乃是楚王军中第一人,楚王姬勇又成了这副模样,他便顺理成章地统领全军,俨然一副挟楚王以令楚军的姿态。

      周睿对此倒也乐见其成,其一楚王是无双公主派人救醒的,这是仁;其二联合楚军共伐伪帝,这是义。既然如此,这和谈岂有不成之理。

      而且观裴范此人并不如传言中那般狠辣多谋,倒是很懂钻营之道,见风使舵的本事也颇出类拔萃。但是不管这些是真的也好,还是裴范装的也好,至少周睿他这次不是无功而返。

      联合一事方毕,周睿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放松下来,他想起远在帝都的王以瑚,算算日子,他们的孩子也应该出来了,只是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周睿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就快要打到帝都了,就快要见到他们了。

      而在无双那方却意外地收到了文昌大长公主的家信,开头先客套地问候了无双与叶淼,中间讲了讲自家近况,最后以建议无双与姬华浓二人南北分隔而治收尾。

      叶淼从无双的手中接过这封家信,寥寥看了几眼,道:“南北分隔而治?其言当诛。”

      无双轻轻抚着他的背,连月的汤药使着他竟有了些形销骨立之态:“共伐姬勇,分国而治,以文昌姑姑和瑞王的心性是写不出这样的话的。想必是姬华浓的那帮臣下,已是狗急跳墙了。但是这公主府的印章却是真的,文昌姑姑那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叶淼道:“既然你这里有书信一封,恐怕那边姬华浓给姬勇也发了一封。”

      信,姬华浓确实是发了,不过拿到信的却不是楚王姬勇,而是裴范。裴范将那信在楚军阵前读了一通,并引经据典地骂了一通姬华浓和他的那帮臣下,顺带又给无双公主和叶淼歌功颂德了一番,那马屁拍得周睿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天来赫连白羽心情也是甚好,虽然被无伤警告,但还是没忍住,入了无伤的梦境。

      今夜无伤的梦境甚是繁乱。

      赫连白羽打亮了一下周遭,应是在某个殿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跪在书案前,看眉眼,竟是儿时的无伤。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奉上一盘蓝玉压金丝的小盒子,一一在无伤面前打开,赫连白羽认得,那是拳打楚王姬勇的长安,北定公主从前的副将。

      只听长安道:“姑姑,这是今秋刚贡上来的雪莲莹露生肌润肤膏,贵人们觉得这名字拗口,也叫它雪肤膏。这里的每一瓶均是用同一色的莲花瓣,同一处的晨露,混着不同的方子配制而成,只能用一季,过了今冬便不得再用。”

      长安从中拿出一个盒子,道:“此中有蓉清,太子殿下偏爱此香。可太子殿下将来是要做天子的,不能有喜好。姑姑,咱们这种做奴才的便得时常规劝着。这些雪肤膏每日一盒,不可重复,用之即弃,雨露均沾,明白吗?”

      “婢子明白。”无双数了数,对其施礼道:“安总管,无伤数过了,数目正好一季。”

      长安亦回之一礼:“太子殿下之起居,均关国祚,便有劳姑姑了。”

      “无伤不敢。”无伤把腰又往下低了几分。那长安见状才满意地离开。

      待长安走远,无伤才直起身来,问身旁的年乐道:“既然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却为何不能让殿下选自己喜欢的呢?若是人呢?太子殿下也不能偏爱一人吗?陛下对皇后娘娘就很喜爱呀。”

      年乐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太子殿下才不能任性而为。况且,姑姑,你只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好,却没有见到这些年,娘娘一直劝陛下纳妃子贵人吗?世家大族尚难做到独宠,何况天子。姑姑,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便明白了。”

      无伤懵懂地点了点头:“也是,我阿娘给我阿爹也纳了不少小娘。所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不得不?”

      年乐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姑姑,万事也不全然一样。你阿娘呀,是太倔强,认定了一个,便不会再要另一个。”

      “年乐,你认得我阿娘”无伤道。
      年乐笑了笑:“只远远照过几面,也不算认得。好了,姑姑,太子殿下该醒了,且拿上雪肤膏,随奴才走吧。”

      见他二人离开,赫连白羽正要跟上,却一脚踏入了另一场景之中。

      只见四周石壁高耸,夜明珠错落相嵌,将这石室照得如同白昼。中间一石台上躺着一个女孩,赫连白羽都不用想便知那是无伤。而站在石桌旁的两位,一位是小孩模样的姬华殷,另一个长身玉立,宝石覆额,一派即将羽化而登仙的模样,赫连白羽猜应是传说中的那位大周神官宫长明。

      传说他所窥天相无一不准,只可惜泄露天机太多,未到不惑之年便亡故了。赫连白羽对他很是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此刻神官长明看着石台上的无伤,轻轻抚开她额间碎发,说话的声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得没有温度:“太子殿下,织梦这味药下去,便没有回头路。”

      “神官大人,孤已经说过了,只要能救她,无论什么条件,孤都答应你。”此时的姬华殷,人还没石台高,说的话却比石台还要硬。

      “若是将来要殿下以命换命呢?”神官长明依旧不带半分感情道。

      “那便以命换命。”姬华殷道。

      神官长明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让赫连白羽觉得神官长明的身上渐渐多了一点人的气息。神官长明将一颗药丸给无伤服下:“孩子,万般皆是天命。”

      周围再次变得扭曲,在一阵晕眩之后,郝连白羽终于又见到了成年后的无伤。此刻她怔忡地看着帷帐中的姬华殷,泪如泉涌:“我只能在梦中想着他看着他,殿下说的做的都是熟悉的样子,可是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梦,是假的,可是我就是任自己沉沦在这里,怎么办?赫连白羽,你说这是我的梦,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可是我却连面前的这轻纱薄帐也打不开。一次又一次,我只能看着他躺在那里,看着他慢慢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做都救不了他。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我,帮我救救他?”

      无伤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是体力不支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赫连白羽也不嫌脏,直接在无伤身边席地而坐:“无伤,这是你的噩梦,循环往复。等你能救他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你宁愿死也要救他?”

      无伤道:“我愿意。只要殿下能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

      赫连白羽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我一直觉得我的母亲是一个可怜的人。我的师傅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按着那个人的样子教养着她长大。后来她越来越像那个人,我的师傅也越来越爱她。终有一天,当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影子,一个替代品时,她便疯魔了。而我的师傅到最后估计也不明白他爱的是那个人,还是这个他养大的,以为只是个替代品的姑娘。”

      赫连白羽说着,声音凄凄,眼中却无半点泪,“我自记事起我的母亲便不喜我,最后更是抛弃了我。我以为她是恨极了我师傅,恨极了我。可是我却在我师傅的梦里找到了她的神思。那里的她和我记忆里的很不一样,她很快乐,对我也好。无伤,你知道吗,一个人的神思是很脆弱的,如非自愿,不可能寄于他人的梦境中,就如同他一样。”

      赫连白羽看向帷帐中若隐若现的姬华殷,继续道:“人的神思有时候却也很强大,凭着一个执念,一腔心意,一缕残魂,便能入人梦中。”她将手放在无伤的额头上,道:“可是无伤,你说爱究竟是什么呢?既然这么伤心难过,为什么又要爱呢?”

      赫连白羽的手中漏出阵阵白光:“我便当是行善,帮你抹了今晚的梦。无伤,忘记我今夜的话,好好睡一觉吧,未来,你便更难有好梦了。”

      无伤终是闭上了眼,周围升起一片白雾,将着所有事物都埋藏起来。

      赫连白羽出得梦来,又是照例吐了几口血。

      红炎见状不禁心疼道:“不论如何,您也得在乎在乎自己的身体。”

      赫连白羽却不以为意,抹了下嘴,看着手上那鲜红的血,却不由笑了起来:“红炎,我知道长安在哪了,真是踏破钻人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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