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已死》胡一白

64、第 64 章

　　无伤看着郝连白羽欣喜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世家大族的贵小姐，分明看着如同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子一般：“你这句话，说得倒是很稀奇，在我的梦中，我自然是看得到的。”

　　郝连白羽却是向着姬华殷那边，努了努嘴：“那他呢？他可是也看得见？”

　　无伤将蛮腰的剑尖对着郝连白羽道：“你怎敢对殿下如此不敬？”

　　郝连白羽撇了一撇嘴：“无伤呀无伤，你怎的这般无趣，这是梦境，在梦境里你还要过得这般拘谨么？”

　　她又看了眼姬华殷道：“你既然喜欢他，这又是你的梦境，想怎么着，还不是你说了算，整天做这些煮酒钓鱼的附庸风雅，有意思么？”

　　无伤道：“真是口无遮拦，郝连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郝连白羽听了却是一点也不生气：“那是自然，郝连家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自然也养不出什么干净的人。所以你是不是现在很想杀我泄愤呀？”

　　无伤却是收回了剑，回到了桌子旁，站到了姬华殷的身侧：“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会在这里？”

　　姬华殷抬头看着无伤，拉过她的手，直接将她按在了自己身旁的石凳上：“无伤，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无伤不禁疑惑地看了看郝连白羽，又看了看身旁的姬华殷道：“没什么殿下，奴婢在想着是将这鱼清蒸呢，还是油煎呢？”

　　姬华殷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火盆吗，不如就现烤吧。”

　　无伤点头附和道：“殿下说得甚是。”

　　郝连白羽见无伤彻底将自己无视了，也不避嫌直接也坐到了石凳之上，紧紧挨着无伤：“原来你喜欢这般病弱公子模样的。”

　　她说着又瞟了眼姬华殷，只见他眼波微动，仿佛好似听到了一般，郝连白羽不禁心头大动，又是一番细看，可是姬华殷的表情却又变得无丝毫异样，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眼花。

　　郝连白羽正要再看，却是胸口一痛，不知无伤是从哪里弹出来的石子，打得她好生疼。原来在梦境中，自己也是有五感的，那么若是自己在别人的梦中被杀，梦境外的自己是否也会死呢？

　　她连忙对着无伤道：“无伤，你且刺我一剑试试。”

　　无伤不禁挑眉看她：“今日这梦做得倒是奇怪。”

　　说着便再也不理她，只是拿着蛮腰，将着那几条鱼刮了鱼鳞，去了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惜了蛮腰，竟然沦落到了杀鱼的境地。

　　郝连白羽被冷在一边，这回竟也不生气，只是食指一勾，便将着无伤头上的白玉簪取出，悬在半空，无伤一头黑发随风轻扬，全部飘散下来，有些不禁沾了些鱼腥。

　　一旁的姬华殷见状，忙将她搂过去，道：“怎的这般不小心。”说着便若无其事地拿过空中的发簪，重新为无伤挽发。

　　郝连白羽本是个小小的恶作剧，但是看着姬华殷这副样子，心中竟有股不平之气，还待再出手，却见姬华殷往她这边眸光一扫，她还未反应。便被一股力道直接弹出了无伤的梦境。

　　郝连白羽吐出一口鲜血，直接醒了过来，一旁的侍女红炎连忙跪地递上帕子，关切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郝连白羽接过帕子，擦了嘴上的鲜血，看着那还袅袅生烟的香炉，道：“无事。我师父可是回了府中？”

　　侍女红炎道：“慕容大人已经回了，知道小姐来了王府，本是要来的，但是见着小姐入梦，便先走了。说是等小姐醒了，便去见慕容大人。”

　　郝连白羽看了红炎一会儿，点头道：“是该见见了。”

　　慕容离愤让慕容琰在府后的孤山上建了一间草房子，四周遍栽花木，在这摄政王府之中，竟也弄出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来。

　　慕容离愤对着身前的那方棋局，迟迟没有落子，他已经这么坐着整整两个时辰，仿佛入定了一般，连着郝连白羽进来，也未动半分。

　　“白羽拜见师傅。”郝连白羽对着慕容离愤三叩首，不等慕容离愤发话，自顾自地坐到了慕容离愤的对面，“师傅十几年，还未想出应对之策吗？”

　　“心魔这种东西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开解出来的。”慕容离愤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眼郝连白羽，“你在府中待了快一天了，方才听闻你入了无伤梦中，摄魂香的调制，可是有什么进展？”

　　郝连白羽笑道，如同一个邀功的好学生：“师傅，今日弟子终于能够进入别人的梦中了，而且弟子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操纵梦中的事物，甚至风雨。”

　　慕容离愤闻言才开始感兴趣道：“看来把无伤带来云京，倒是带对了。不过你这嘴角的血是怎么回事？”

　　郝连白羽抹了抹那方才没完全擦干净的血痕，道：“方才在无伤的梦中被强行弹出来了而已。师傅，弟子在她的梦中见到了大周太子姬华殷。但是，弟子总觉着无伤梦中的东宫，有些怪异。”

　　慕容离愤道：“何种怪异？”

　　郝连白羽皱眉想了想道：“具体的弟子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被他一直监视着，可是他又分明好似没发现我。按理说，他不过是无伤的梦中人而已，可是我驱动得了无伤头上的发簪，却分毫也驱动不了他。反而在我试图驱动他的时候，被弹出了梦境。”

　　慕容离愤道：“有消息称这个姬华殷是为着救无伤才早逝的，看来此消息倒是真的。或许你碰见的这种情况，与此有关。织梦呀织梦，可惜你晚生了几十年，不然，便是织梦最好的传人。你且先好好养养身体，近日就不要用摄魂香了。白檀近日如何了？慕容烁那便可有异样？”

　　郝连白羽道：“郝连白檀这一个月又解决了不少侍婢，这宫廷争宠倒是手到擒来，只是可怜了慕容烁那些未出生的孩儿。至于慕容烁，虽然最近和着周离等人打得火热。”

　　慕容离岸道：“他倒是难得清醒。为师已与你父亲谈过，春分一过，便将你许配给慕容琰，此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郝连白羽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道：“师傅，究竟两个人需要有多思念，才能够回回在梦境之中想见？心里又是有多决绝，才能够放任她离开梦境，重新醒来？织梦所织之梦若是美梦，则会将梦中之人困于其内，死在梦中，可是为何无伤能够一次次醒过来？”

　　慕容离愤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郝连白羽道：“师傅曾说，习得摄魂之法，就能如愿与心念之人梦境相会，可是为何弟子一次也没能梦见她？时间已经太长，我都快忘记她的脸了。如果，如果姬华殷能活在无伤的梦里，那么她为何不能？如果她不愿意留在我的梦中，那么她又会在谁的梦中呢？师傅，她当年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慕容离愤道：“无伤能够入梦而不死，想必是因为她中了织梦那么多年，美梦，噩梦于她，都是一样的，她已然能够抵抗织梦，与之共存。再者姬华殷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活在活人的梦中，你看到的只不过是织梦余毒和着摄魂香一起织出来的幻象而已。而你的母亲，阿羽，你现在已经能够用着摄魂香进入别人的梦中，那么离着见她，便也不会远了。”

　　郝连白羽难得地低下头道：“是吗？”

　　慕容离愤眯了眼，道：“你这是在质疑为师？”

　　郝连白羽执起一颗白子落入棋盘之中，天地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星月与太阳交替，两人瞬间已入梦中。

　　郝连白羽看着眼前的小茅屋，对着慕容离愤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觉得，既然母亲厌弃了我，从来不肯入梦与我想见，那么在她会不会在您的梦中呢？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