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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醉画仙 ...

  •   女子惊得蓦然瞪大双眼,却看到一双逼近的眸子,已沉醉般阖上。
      他脸上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青色线条,丑陋又狰狞,她却忽而闭上了眼,双臂攀上来人背脊,与之回应。
      他将她牢牢揉在怀里,像晨雾拂面,像春风入骨。
      什么光天化日,什么授受不亲!
      陆离当即看傻了眼,只道师哥狂野也就罢了,怎么连妹子这一大家闺秀,都随着他放纵起来。
      南蛮与妖邪,当真绝配。
      陆离尚在云里雾里,不料却听得云南一声闷哼,瞬时嘘声道:“师哥莫要打草惊蛇。”
      只听云南闷声愈发低沉,紧接着便是寤生的嗤笑——原来她竟趁他不备,顶着膝盖撞在他的小腹上,结结实实地,比那受惊的马蹄更生猛。
      “我师哥好心来救你,你怎么打人呢?”陆离悄声指摘道。
      “他欠揍。”不知怎么地,她说这话时,不仅没了往日的凶悍,脸颊还一并跟着红晕了起来。
      云南也不管自己欠揍不欠揍、是否还会继续挨揍,随便少女怎么数落,反正他就牵着她的手,惹得她面红耳赤,终于没了脾气。
      寤生终是叹道:“臭云南,就知道欺负我。还一言不合撂挑子就走,你走就走好了,还回来做什么。”
      “少主——”他不等再多言,那寤生已是泪流满面,好似压抑了许多天的委屈,终于得以释放。
      “我讨厌你,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你了,”她明明嘴上说着厌恶的话,身子却倚在云南怀里,“你的卖身契,回去我就还给你,我才不稀罕你那五百两银子。”
      “我是少主的人,五万两、五千万两也赎不去。”
      “那你还叫我少主!”
      “寤生。”
      “臭云南!”
      她破涕为笑,忽然觉得满天乌云散去,这世间再没什么烦心事了罢,转眼看到陆离,这才又尴尬又紧张,脱口就道:“不好。”
      “妹子,一直看着你与师兄这样,我确实不太好。”
      寤生白了眼陆离,根本无视他的处境,开门见山道:“你们来晚了,我爹是用长生药把我给赎回来的。”
      “对哦,只顾着看你俩卿卿我我,都忘记问你怎么好端端地就出来了。”陆离恍然大悟,惹得那云南也投来一记眼刀子。
      好在那人面上太过丰富,陆离瞧不真切,只惊讶着问道:“你爹还真有那东西?”
      “我哪儿知道,反正是看着你爹找人试药了。那人服过药后,竟是刀枪不入的,与月、与月白……或许差不离吧。”她回想起片刻前的场景,不禁浑身汗毛都作倒立状。
      “可师姐明明说过,所谓的云岭密法,不过就是一本心法而已。”他摇了摇头,神色也变得黯然,“或许师姐骗我,也说不定。”
      “一直也忘了问,你师姐呢,你不是追着人家求亲去了么?”
      陆离不回答,只是更加落寞。
      云南见他别有心事,竟难得的打起了圆场道:“寤生,你方才说什么不好?”
      “我爹来之前,我听见他爹和旁人争吵,吵得很激烈,他爹好像连剑都拔出来了。”寤生这才想起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不再追问师姐之事。
      “我爹?”
      “对,你爹。”
      “吵什么呢?从来只有我爹教训别人,没听说过有人敢同他吵的。”
      “你爹说——”寤生捏着嗓子,竟真的学起了那陆退的腔调,一个人自言自语,装腔作势地分饰两角。

      大概是那陆退怒道:“暗地里打个劫也就罢了,你还将人给绑到家里来了。”
      而另一人回道:“反正也是□□之人,如何处置都说得过去。”
      彼时寤生被人捆在暗室,对于隔墙争吵那二人,她也就只能伸着脖子听个大概,看不清来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陆退又道:“你这般行事,岂不是坏了我横练山庄的名头?”
      “名头能当饭吃么?说到底,你还不是怕那燕喜找上门来,给你不痛快。”
      “笑话,我怕他作甚?”
      “大哥你就是面上功夫做得足,”那人阴阳怪气道,“你若不忌惮他,直接剿了他天长门便是,何须我去声东击西。”
      “行了,别说了。”
      “呵呵,大哥自诩磊落,却让那小子去偷。”
      “我是派他去偷,可我没让人去抢去杀!”
      “你遍寻天下妖物炼药,与我滥杀几个人有什么区别?”
      “你!”陆退一时语塞,转而怒道,“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别怪我大义灭亲。”
      随后便是长剑出鞘的声音。陆退应是怒极,却不知是与何人对立。
      “大哥——”那人似突然忌惮,言语也缓和起来,变得暧昧又讨好,“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阿离。”
      “你这是陷整个横练山庄于不义。”
      “先行不义的不是我们。大哥,燕喜来了。”
      “什么?”
      “他真的带了长生药来换他闺女,我说的没错吧,当年庸大哥之死,真的是那二人所为。”
      “他人在何处?”
      “候在大厅。”
      “随我出去。”陆退走了两步又犹豫道,“算了,你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
      “大哥——”
      “还有何事?”
      “既得了长生药,禁地里那些怪物应是没用了,就让我去处理了罢。”
      陆退闻言停住,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时间长了若是传出去,对大哥的名声也不好。毕竟以妖物炼药,也不是什么正派所为。”
      陆退仍是没有回应。
      那人又道:“大哥可是担心,阿离日后知道了会——”
      “行了,处理掉罢,别让阿离知道。”他打断那人的话,而后匆匆离去。

      当寤生绘声绘色地讲完这一段时,云南与陆离已是一个比一个恍神,一个比一个沉重。
      二人躲在暗处,面色直比日光照不到的暗影更晦暗。
      云南本想解释关于“那小子去偷”一事,却又觉得事实便是如此,解不解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讨好安慰的话他又说不出口,于是半天也放不出个响屁来。
      陆离倒是突然顿悟,喃喃惊到:“当真不好,师姐也在禁地!”
      “你家禁地不是关的妖——”话音未落,寤生手心已被云南二指捏住。
      那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何况寤生并不愚钝,当即明白了那陆离多半是有难言之隐,她问了也是白问,陆离答了只会更为尴尬。
      云南说:“若是寤生不介意,我先同你去救玉姑娘。”
      “去,一起去。”寤生不假思索,不仅因为玉锵是她的朋友,更因为云南言词婉转,听了悦耳。
      陆离心生感激,嘴上却吞吞吐吐道:“师哥,妹子,我师姐她——”
      “你既还唤她一声师姐,可见心中还是有一分师门情谊。”云南说道。
      寤生倒是直接,拽着陆离就嚷嚷道:“哎呀你这人怎么搞的,除了妖邪就是异类,不那么夹生会少二两肉么?”
      陆离干咳两声,不置可否。
      “照寤生这么说,他们要动手,绝不会等到夜里。师弟,事不宜迟,咱们尽早行动吧。”云南话不多,所以总是挑紧要的说。
      于是乎,陆离本是陪着云南为救寤生而来,如今人倒是全了,主次却又颠倒了次序。

      好在有一个对自己家熟门熟路的陆离,三人才不至于在山庄里乱兜圈子。
      寤生初至此地,始知各大门派原来并不是如出一辙,明知行动需当谨慎不该多言,却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你们这堂堂武林盟主,怎地家境如此贫寒?”
      贫寒倒是说不上,条件至少比寻常百姓家要优渥许多。只是相比于天长门,这横练山庄确实是小气了些,朴素了些。
      “我爹向来以清廉公正自居,富足怕是指望不上咯。”
      “切,那这盟主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人怎么这么世故?”
      “我说的是实话。”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还好有个勉强能稳住局面的云南,突然横插一句道:“我去将人引开,你们进去时小心些,救了人就走。”
      “那你呢?”寤生问道。
      “脱身不是难事,我在城里醉画仙接应你们。”
      “醉画仙,那是个什么地方?”光听名字还不错,寤生想也没想便多嘴问了一句。
      哪知云南顿时语塞,好在有陆离一语中的,替他解围道:“青楼,我们杭州最有名的。”
      “云南你?”寤生说这句话时,看云南的眼神都变了。
      云南当即垂下头去,低声辩解道:“没去过,掩人耳目罢了。”
      确实,如果是亡命,花楼应是最好的歇脚之处——能住能吃,还能避过众多眼线。
      “要说掩人耳目,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本是一句好端端的劝慰,打陆离嘴里说出来竟全变了味,倒是大有越描越黑之嫌,“妹子你别挂心,哪个男人年少时还没轻狂放纵过。”
      寤生哪懂什么轻狂放纵,听到青楼时已是红透耳根,此刻更是紧紧咬着下唇,许是再也不会搭理云南了罢。
      云南说:“两个时辰之后如果碰不上面,无论是谁,赶紧去天长门。”
      这话是对寤生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一旦双方有什么不测,天长门应是最近的援军。
      而且燕喜,一定会出手相救。
      寤生点了点头,便与云南分道扬镳。临走时,还不忘重重踩上他一脚,害得受伤那人喜不自胜,连背影都变得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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