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至也》深恩负尽几多年

4、广州

　　南海站在床头对着刀柏说道“你换下衣服，吃早餐去”。

　　说罢已经去门口站着了，刀柏翻转起身。

　　出门时，方注意到，天色已发白。今日想必是个好天气无疑，多日的暴雨总算停止。下着阶梯时，方才发觉阶梯旁那颗二人合抱的大树，是合欢树。如今不到花期的时候，整个树看起来乌突突的。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话。

　　行至昨晚停放面包车地点时，面包车已不在了。刀柏随着南海从另一侧巷口绕过，恍然大亮，民工们三三两两匆匆而过，学生们窃窃私语簇拥。早餐摊一一排开。一派人间烟火。

　　南海走至最后一个摊口，才停下，刀柏看着这个摊子，与别的摊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人明显的多，位置明明不是最好的人却最多。再细看老板娘年纪轻轻的。却着粗衣，在小摊前忙成陀螺样，细看之下，沧桑憔悴却不掩半分秀丽，原来如此。刀柏心下了然，随着南海坐下，老板娘刚摊完个煎蛋饼，空隙间抬头看过来，眼神敛不住的欣喜，“南哥，你来啦。”当看到刀柏时，眼神闪了一下，黯淡下来。

　　南海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忙，我们自己来”。说完倒是站起来自顾自走至案边舀了两碗豆浆，又抽了两根油条装在套了塑料袋的铁盘上，期间还帮着给两个小学生摊了两个煎包，收钱又拿给老板娘，两人低语且配合默契。刀柏细细端详，南海与老板娘站一起，倒真有点男耕女织的意思。

　　不多久，来买早餐的人渐渐少了，南海端着吃食走了过来，老板娘摊了两个荷包蛋也坐了下来，笑盈盈看着刀柏，“你好，我是林丽珍，听南海说，你是他青梅竹马的发小呀”。

　　刀柏将头发向后撩起，拿起一根油条浸在豆浆里咬了一口后说道“你好，我是刀柏，不是青梅竹马，是侵梅毒马，侵犯的侵，有毒的毒。”

　　林丽珍听后掩唇不住笑道，“刀小姐真幽默风趣。”

　　南海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一来一合，也不搭话。自顾吃着油条，他只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并不跟刀柏一个吃法。

　　刀柏看了看南海，接着问道“你是南海的女朋友吗？”

　　林丽珍听到这话，半张着嘴，马上解释道“不是的，刀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说着看了一下南海。

　　南海扯了扯嘴角，并不反应，继续对付着荷包蛋跟煎包，两个碟子上的吃食全下了他的肚子。

　　街对面这时有一辆蓝白色的大型垃圾车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向着这边摇手边喊“南哥，走咯，给我拿点吃的来。”

　　南海站起身对刀柏说道“我要忙一阵，你先待在这里。”

　　又对林丽珍说道“丽珍，给老徐装点吃食”

　　丽珍应了一声后急忙装了点吃食，南海提了就走。两个女人目送着南海坐上那辆垃圾车，绝尘而去。

　　“他干嘛去？”刀柏望着林丽珍说道

　　“啊，你说南哥吗？你不知道吗？”林丽珍面漏疑惑，

　　刀柏耸耸肩“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这种事也不知道我说好不好，说了应该也没关系吧”林丽珍像是自言自语一番，才走过来解开了身上的围裙后放置在桌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对南哥也不是很了解的。只知道南哥什么都做，也包工程，也搞物流，连这个城市的垃圾车他也有份。”林丽珍思索着回答

　　“那你们之间，是，是在一起吗？”刀柏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问道

　　“不，不是的，这件事说来很长，刀小姐你愿意听吗？”林丽珍似乎有点局促不安，她两只手抓着自己的指头。

　　刀柏眯眼，吐出烟灰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有兴趣听。

　　林丽珍肩膀放松的下来，手指也不再绞着，开始缓缓说起“我跟南哥认识是在5年前，那年，我的丈夫大骏车祸而死，不是那种被害者，属于肇事者那种。我那时女儿刚出生，大骏开心的不行，他说要多赚钱才能让我们娘俩幸福，其实我根本不要那种幸福，我要的只是他平平安安。你懂吗？刀小姐”林丽珍情绪有点激动，看着刀柏。

　　刀柏伸出手，轻轻握住林丽珍的手，说道“我知道。不说了”

　　林丽珍抹了抹眼睛，微微笑道“没事的，最难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定了定才开始说道“那时候，大骏跟着南哥跑物流，长途物流那种，那一次跑一批货，回来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我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来，他说他想偷偷顺带一批货回来，快过年了，多赚点过个好年。我叫他别接安全回来就好，大骏他很固执只跟我说让我安心等。

　　就那天晚上，他明明很疲累了，仍然不肯休息，非赶回来，结果在一处山道处拐弯，他撞了一辆小车，两辆车都被带下山底，第二天才有人报警了。救援了好几天才发现，连个全尸都没有”说到这，语气已经有点哽咽了。

　　又说道“其实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呢。该难过的是那家人，听说车里是一个父亲，女儿才刚刚上大学。后来，官司判下来，虽然是一命赔一命，但怎么说也是我们对不起人家，可是赔偿的数额也不小，而且公司那边货车也得赔，我婆婆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病倒。那天雨下的很大，我抱着女儿去借钱，但是亲戚朋友们听到这个消息。躲的躲，避的避，从白天借到天黑，只有寥寥数百打发我们的。

　　到了晚上，雨愈下愈大，有人敲门，我心想这个时候能来敲门的也只有房东了，没成想是南哥，他那时也没现在稳重，我还以为是谁敲错了门，谁知他开口问我是不是马骏的家属，我疑惑应道，他边掏了一张银行卡，边跟我说这是大骏生前的存折，说大骏是他好兄弟，我看了下存折有50万，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大骏的钱，我推脱，他却说，”说道这时，林丽珍看向刀柏，刀柏已听的入神。

　　于是她继续说道“南哥他说大骏是我兄弟，兄弟走了我自然得让他走的安心。他又说公司对车的事情也不予追究赔偿。让我安心好好带大女儿，照顾好我婆婆。”林丽珍说完看向刀柏

　　刀柏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讲究江湖道义得男人，倒是有点匪气”。

　　林丽珍笑笑道“所以说我跟南哥就是这样的关系，南哥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虽然他日子过的也糙，但他终究跟我们不一样的。刀小姐，我看出来了，你们才是一路人。”说完，她抽出手拍了拍刀柏。

　　刀柏笑了笑“那你女儿现在呢？”

　　“我女儿现在我婆婆带着，那钱我赔偿以后也所剩无几。后来南哥又给我盘下了这么一个小摊子，于是我就这么干着，也干了四年了。”说完她站起身开始收拾摊子。

　　刀柏拿起手机拨了电话，一会儿就接起来了，那头人声喧哗。

　　“刀姐，你几时回来呀，我都快支应不过来了。你说不让我打给你。只等你回话。苏总也好几次打来电话问你怎不在。”电话一接起，那头助理就一通苦水。

　　刀柏走远点去接听，顺便嘱咐了一点公事。

　　挂了电话后，向林丽珍问了南海位置后便拦了一辆的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