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心》野熊花

8、不经世事的她不明白有一种无形的裂缝

　　绮丽的梦总会让人停留并加以维护，阿九也会。在阿九心中，梦太美，美到不真实的时候，竭尽全力也要守住那个会使它破碎的裂缝。

　　可世人最易被老天玩弄，既然只需守住一处就万事皆安；又怎会是你精心维护的美梦呢？

　　美好的事物需要守住的地方怎会只有一处呢？

　　阿九以为只要守住自己的身份，她和楚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可不经世事的她不明白有一种无形的裂缝叫差距。

　　当这条无形的裂缝赫然出现于阿九面前时，她才明白自己与楚柯之间的鸿沟并不只有身份。

　　那天楚柯拉着阿九去临近小镇上赶市集，两位小朋友久别重逢很是开心。

　　“喏，给你的。”楚柯拿过两串糖葫芦羞涩地塞进阿九手中，毕竟很久没见可要对自己的小伙伴好一点。

　　不待阿九反应，对街传来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楚柯拉着阿九挤开人群，才看清发生了何事。

　　卖菜的老奶奶与买菜人因为少给一枚铜板争执起来，买菜的青年恼羞成怒骂骂咧咧将老奶奶的菜筐掀翻，翠绿新鲜的蔬菜散落一地。老奶奶已经不争执了，她缓身蹲下拾捡地上的蔬菜，青年还在辱骂。

　　楚柯在青年少给铜板时已经咬紧后槽牙了，现在看到这个场面，他再也忍不了了，他一下子冲到青年面前，“道歉。”那青年被这忽然冒出来的小毛头唬地一愣，“什么？”又立马反应过来，“关你什么事？！小屁孩少管闲事！”

　　青年的态度让楚柯更气愤了，他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多是商贩和赶市集采买的村民，想到了整治这位青年的办法。

　　“大家快看一看！可要记住这个人的长相，以后他去谁家买东西缺了银钱可不要怪现在没看仔细哦！”楚柯大声嚷嚷着，生怕围观的人没听见，果然周围的人都在暗暗观察着青年。

　　青年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愈发不自在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板丢在地上，恨恨地对楚柯怒道，“臭小子！别再让我见到你！”青年转身就走，急切地想离开这里，不仅是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指点，他还感受到一束冰冷地目光死死盯着他，让他寒毛直竖，撒腿欲奔。

　　这冰冷的视线来自一个容貌昳丽的小女孩，女孩很美丽也很可爱，可她冰冷的视线不似常人，察觉危险的青年当然钻着空子就跑了。

　　青年一跑，围着的人群也就散了，满地的蔬菜除了老奶奶，再无人拾捡，围观的这些时间，自蔬菜筐被打翻，老奶奶就没直起过腰。

　　楚柯见人群散了，便帮着老奶奶捡菜，阿九见楚柯做什么，她也做什么，三人捡起来更快。

　　蔬菜虽新鲜，可经不起重摔与踩踏，楚柯与老奶奶将基本完好的都捡进筐中，可还是损失了一些蔬菜。

　　楚柯将捡起的那枚铜板塞进老奶奶手中，从自己荷包中市数出十枚铜板，又塞进老奶奶手中。老奶奶愣了一瞬，“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奶奶不需要你的钱。”
　　楚柯突如其来的扭捏着：“奶奶，你就收着吧，这些钱我拿着也是买零嘴，你就用了吧。”

　　“这可不行，奶奶不能平白无故拿你银钱。”老奶奶依然拒绝。

　　楚柯看着眼前的菜筐，“那……奶奶你给我些菜吧，就当我买的。”这倒可以，老奶奶将楚柯随身带的小篮子装的满满的。

　　楚柯看着他满载的小篮子，抬头对老奶奶说道，“奶奶，我十个铜板可买不了这么多菜。”

　　“好孩子，这些就当奶奶谢谢你的回礼。”老奶奶摸了摸楚柯脑袋，又摸了摸他身边小姑娘的脑袋，一脸慈祥。“奶奶谢谢你们的帮助，天快暗了，早些家去吧。”
　　楚柯帮助了人一路上美滋滋，表情都带着小得意。

　　“你怎么这么开心？”阿九不懂楚柯异于常态的高兴，她找不到原因。

　　“今天我帮助人了啊！怎么？你不开心吗？”楚柯见阿九一脸不解，也疑惑了。

　　“只是捡个菜，为什么高兴？”阿九真的不懂。

　　“怎么会只是捡个菜？！我将那欺负老奶奶的人吓跑了还要回了铜板啊！惩凶除恶诶！”楚柯很气愤，小姑娘居然不懂他的心情，还说什么只是捡个菜，他可是除暴安良啊！虽然有点夸张就是了。

　　“弱肉强食人之常情，自己弱当然会被人欺。”阿九还是不解楚柯的开心快乐来自何处，一切在她眼里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反而楚柯的做法让阿九有些不明白。

　　？？？

　　楚柯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小姑娘的思维模式居然这么惊人？！

　　楚柯看着阿九稚嫩的小脸，又想到那个声称是阿九二哥的冷漠男子，瞬间脑补了阿九生活凄凉备受冷待的场景。虽然有些夸张，但不得不说，楚柯脑补的场景猜对了一大半，只不过这些在人家那里是正常而已。

　　楚柯有些心疼，他想要阿九懂得扶持弱小，而不是弱肉强食。冷漠环境中成长的人，多是不快乐的。楚柯是快乐的，他希望阿九也是快乐的。

　　在楚柯磕磕绊绊地讲解中，阿九才明白原来帮助他人能带给楚柯这么大的能量，可她感受不到，也不是很理解这快乐究竟来自哪里，因为在她看来，楚柯除了一篮子菜，什么都没得到。

　　她意识到了，她与楚柯的不同。这不只建立在身份种族上，更建立在他们心灵的不同，而这不同，是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