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顾湘遥

2、结发

　　白凤是金天氏的守护神鸟,不可与我同去神农山,它戚戚哀哀许久,才不舍地放我离开。
　　父君虽不愿见我,却遣了禺疆护送我与颛顼去神农山。我不愿理睬禺疆,一路沉闷无话,在骄辇中小憩。
　　禺疆离开时对着我张了张口,末了却什么都没说,仅对颛顼拱了拱手,“麻烦你照顾阿律了。”我按住颛顼欲回礼的手,冷嗤一声,“你如今却又来装什么好人”
　　禺疆走后,颛顼似是不认同地叹口气,“你与禺疆置什么气他是你哥哥!”
　　“他不喜我当他妹妹,我为何要上赶着将他当作哥哥”
　　“阿律,再不喜,也是你哥哥。”
　　炎帝神农石年先后失去了海娃瑶姬两个女儿，唯一的女儿祁桑在外游历，便认了我做义女，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石年的儿子神农榆罔稍比我年幼些，也唤我一声姐姐。神农山与长留山气候大相径庭，我初来时常常缠绵病榻，幸得颛顼照料，亦逐渐适应，也乐得清闲。唯一不顺遂的便是祝融的部下共工向来与我不对盘。我俩每每碰见，免不了一顿反唇相讥。或许是同样看不惯共工，我倒与炎帝的徒弟蚩尤说得上几句话，蚩尤的性子比我更为张扬跋扈，我俩偶尔一同小酌两杯，引为知己。但我更多的时候是同颛顼一处，他看书，我练武，一手银针也越发娴熟。
　　一万年间，我的日子平平淡淡，由于百草毒发，炎帝的身子却每况愈下。炎帝临终时命榆罔认了蚩尤为义兄，又命蚩尤为督国大将军，辅佐榆罔治国。
　　当晚蚩尤来找我喝酒，顺带拉上了颛顼。我笑他，“颛顼是轩辕的王子，我是高辛的王姬，如今你是神农的督国大将军，你来找我二人喝酒，便不怕祝融和共工知道了为难你？”
　　蚩尤肆意大笑，仰头喝尽杯中酒液，“所以如今这坛酒，是我最后赠你的了，往后可是没有了！”，蚩尤眼底却有一抹难得的认真，“神农，高辛，轩辕迟早一战！到时刀剑无眼，我可不会留情！”
　　仅五千年后,帝少昊崩于长留山。百臣本欲立禺疆为新帝,五凤却对着神农山长鸣。
　　我知道自己将成为金天氏新帝时,正在颛顼房里看书。听到侍者来报,先是愣了一愣,转头问颛顼,“我做了君主还能嫁人吗”颛顼哭笑不得,“你又是在说什么胡话你又不是去做玉山王母,何来不可婚嫁一说”
　　金天氏的的骄辇已在外等候,我回身环住颛顼的腰,“哥哥,我们终于回长留山了吗”声音闷闷的竟有些想哭。颛顼拍拍我的背,“对,阿律,我们要回去了,风风光光地回去,没有人再会瞧不起你!”
　　榆罔前来送我，这个少年不觉间已长大了，我与他虽没什么交情，却好歹有上一世炎帝的情分在，做了这么些年的姐弟。榆罔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来，“阿律姐姐，如今我是神农氏的炎帝，你也将成为金天氏的俊帝，如今你和颛顼殿下离开神农山，从今以后便是多少身不由己了。”我笑笑表示谅解，“榆罔，做了一万五千年的姐弟，我们的确缘分已尽，从此各自珍重。”
　　一万多年没见,白凤倒是修了人形,我笑着揶揄他,“许久不见,你倒成了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瞪我,却伸手替我挑开了骄辇的帘子。
　　三月后,帝少昊女金天律行册封礼,为新君,五月后,新君下嫁高阳氏颛顼。

　　嫁礼前三天,白凤来大殿寻我。我引他坐下,他看了我许久才出声。
　　“阿律,离颛顼远点。”
　　凤鸟一族可窥天意,我却着实不明白白凤的意思。我摇头,“哥哥待我极好,你定是弄错了。”
　　“其他的我不能说,阿律,你信我一次,离颛顼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绝非你看起来那么简单!”白凤却是坚持。
　　我气怒,“我说了,哥哥待我极好,你莫要再说了,你走吧!”
　　第二日晨起,我窗边堪堪立了个人。我以为是白凤,不耐道,“白凤,你却又来找我说些什么疯话”那人缓缓转身,却是禺疆。
　　禺疆上前两步,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
　　我暗讽他,“你今日怎舍得来我这个向来不受你待见的妹妹这里讨茶喝”
　　他放下茶盏,顿了顿道,“白凤死了。”
　　我连鞋也顾不上穿,赤足跑向禺疆,抓着他腕子,“这玩笑可不甚好笑。”
　　禺疆冷冷甩开我的手,“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族里知晓了,自求一死,我自是允了。”
　　我一掌拍向禺疆,被他轻飘飘躲开。他不对我出手,仅是闪躲,却未被我伤到分毫。我朝他吼,“禺疆,你真是个疯子!”禺疆似乎不欲再与我纠缠,抬步向殿外走去,“妹妹过奖。臣,告退。”
　　第三日是我与颛顼的大婚。
　　我头上盖着喜帕,一路他都牵着我。行过礼后,他放开我的手,却被我一把拽住。半晌是颛顼疑惑的声音,“阿律,我要去招待宾客。”我在喜帕下悄悄吐了吐舌头,悄声回道,“哦,我以为你要逃婚。”他捏捏我的手,柔声哄我,“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且先去房里坐着歇歇,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我点头应下,乖乖随领路的嬷嬷回房。
　　交杯酒,对龙烛。
　　他柔声哄着我,“别怕。”
　　颛顼进入我身体时虽放缓了动作,刺痛还是席卷了身子。他亲吻着我,缓解着我的紧张。一室旖旎后,他轻轻搂住我,“ 阿律,别怕,你今后有我了。”我缓缓回身缩进他怀里,“颛顼哥哥,我只有你了。”

　　婚后几年我过的倒也安稳,倒像是在神农山的日子一般，闲暇时我替颛顼制了几件衣裳，虽针脚不够细密，不知是否是我凶巴巴胁迫的作用，颛顼也乐于穿着。
　　神农石年去后，神农榆罔到底手段不足，神农氏日渐衰落。祝融共工与蚩尤不和，军中大乱，逐鹿之战，蚩尤身死，我虽伤感，更多是唏嘘。
　　高辛未掺和进轩辕国与神农国之间的纠纷。哪怕有战争，也是偶尔各地的义军来挑衅,不过小打小闹,直至大哥玄嚣丧命。
　　想我过去几万年间,唯有玄嚣与蓐收二位哥哥待我好些,心中不忍,便把大哥尚且年幼的小儿子俊接入宫中,与我们同住。
　　那小家伙倒是可爱的紧,整天跟在我身后姑姑姑姑地叫个不停。
　　日子便又这么过去了二百三十年,颛顼突然说要回神农山,我没多想,也没问为什么,只是浅浅笑着嘱托他快些回来,倒是我们年幼的儿子卷章吵嚷着要同去,我怎么劝都没用,颛顼无奈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却是三言两语哄好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昂之后就要开始虐了
小仙女们挺住(*/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