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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背对背拥抱 ...

  •   音箫生了一场大病。
      当晚任黎沣将她送到夜鹰的专用诊所,医生老梁看见音箫的症状吓了一跳,当下给她打了镇定剂,随后花了两个多小时处理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任黎沣一直在旁边看着,也顾不上避嫌地扶起音箫靠在自己肩上,医生从后面剪开了她的衣服,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任黎沣又是一痛。
      “这些皮肉伤倒不是最主要的,看着吓人,结痂了就好了。”老梁一边裹纱布一边说。
      “但她好像被注射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这个我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生生受着,要是实在受不住了就来这打一针,可你也知道镇定剂打多了对身体不好,等她体内的药效发散完了应该就没事了,但是这种东西会上瘾,可能还会并发一些发烧呕吐的症状,千万记住绝对不能让她再触碰那些药剂,这次音箫只怕要受罪了。”
      任黎沣守在音箫的床前,她已经睡了一天了,中间好几次像是做了噩梦一样惊动抽搐,却一直没有醒过来,睡都不安稳。任黎沣就在床前坐了一天,生怕一眨眼音箫就会消失似的看着她,分秒不落。
      来送饭的阿庆推开大门,任黎沣警惕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回头盯着音箫,阿庆暗暗叹了口气,问道:“醒了吗?”
      任黎沣背对他摇摇头。
      “大哥,先吃饭吧。”
      任黎沣又多看了音箫几眼才缓缓走出去,舍不得的,但饭还是要吃,虽然没有一点胃口,但是他不能倒下。
      味同嚼蜡一样吃着饭,听阿庆报告组织传达的话。
      “陈哥说先让音箫好好休息,暂时不会给你们安排任务,无锡那边的事也不用操心了,他会再派人过去的,有什么需要或困难随时找他。”
      听到最后一句任黎沣已经很淡漠了,同样的话比起阿庆小五的神情态度,他几乎可以当做没听见。
      “大哥不要怪我多嘴,我真的很想问一句,音箫姑娘,在你心里算什么人啊?”
      任黎沣有些意外地看阿庆一眼,慢慢放下了筷子:“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喝醉酒的那天晚上,音箫哭着问他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
      “阿庆,你知道的,从家里发生巨变到加入夜鹰,我几乎救和以前的生活一刀两断了,我无牵无挂,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所以当雅仪再次出现并告诉我她为我生了个儿子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我措手不及,那是——一个家啊!我想过退隐,想过带她们母子远走高飞,我甚至要开始准备这一切,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竟然还牵扯到我和孟昊天的恩怨,我愤怒至极,也想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使我冷静下来,我想了很多,反复的回忆思考却使我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就好像被临时通知去你最想去的地方旅行,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收拾行李,到了当晚又被告之计划取消了,虽然会遗憾,但同时也会感到解脱。”
      “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我其实没有那么渴望。”
      没那么渴望,又或者是,爱的没那么深。
      阿庆听的云里雾里,任黎沣全程没有提到音箫一个字,却又好像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懂。
      任黎沣却不再多说,起身又回到音箫的床边坐下,久久不再动。
      音箫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全身都不舒服,没有力气,头也很疼,嗓子干哑的难受。任黎沣将她小心的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把桌上温热的水递到她嘴边,音箫半睁着眼抿了几口,又被轻轻放下,意识慢慢清醒。
      “我……睡了多久了?”声音哑哑的,很难听。
      任黎沣往音箫背后多塞了个枕头,让她躺着更舒服些。
      “睡了一天一夜。”摸摸她额头,没有发烧,“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浑身都疼啊。”
      音箫说的是实话,却习惯性地带了点调皮撒娇的语气。
      任黎沣的心情,一下子沉了几分。
      音箫咳了几声,掩嘴的动作扯到背后伤口,呲地倒吸一口冷气。任黎沣赶紧扶起她抚了抚后背,有些生气地叫她不要乱动,又拿来老梁开的消炎药和止痛药:“先把这些药吃了。”
      音箫瘪瘪嘴:“我不想吃。”
      这个反应让任黎沣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发生这些事之后音箫可能会不理他,可能会怪他、冲他发脾气,可为什么偏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心里叹口气,将药片倒在手心递过去,放软了声音:“听话,先吃药。”
      原本半闭着眼的音箫睁开眼,怔怔看着任黎沣,呆呆的就着他的手张开了嘴,吃药的时候音箫的唇瓣碰到任黎沣掌心,有些痒酥酥的,任黎沣立刻拿了水杯又递到她唇边。
      喝完了药音箫才反应过来,咦,这里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任黎沣的房间。
      “我们这是在哪?”
      任黎沣扶起她指了指窗户,虽然离得有点远但还是可以看到,窗外是一片翠嫩嫩的草地,这么青葱的颜色一下子出现在视野里,似乎眼睛也感染了一些生机,显得清亮了许多。
      “我们在草场的木屋。”
      “为什么会在这儿啊?”淡淡的语气带了点上扬的声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
      “这里安静,也安全。”任黎沣略感欣慰,却不肯说因为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对了,你见到云超了吗?他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没想到音箫这么快就在关心别人了,心中有些不快:“我送他去医院了,应该要躺几天。”
      音箫神色黯然:“是我连累他。”
      提起这个话题后两人相对无言,然后任黎沣就去厨房熬粥去了,老梁说头两天只能吃流食。听着厨房的声响,音箫刚刚那一点活力似乎一下就消影匿踪了,失神的瞬间那些被虐打的画面就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暗无天日的密室、冰凉的柱子、冰凉的铁链、冰凉的衣服……冰凉的心,冷的一个激灵,头又开始抽痛,音箫紧紧闭上眼,五官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扭曲。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等任黎沣熬好了粥端进房来,音箫又睡过去了。
      临近半夜的时候,音箫体内的致幻剂再一次发效了。睡在隔壁的任黎沣是被音箫的叫声惊醒的,接着又听见了玻璃碎地的声音,吓得赶紧冲进她的房间。
      音箫是醒着的,却不是清醒的,头痛的快要炸裂,身体轻飘飘的,氢气球一样全部血液直往上冲,脑子里全是杂乱无章的片段,好多人围着自己,他们拳脚相向左右开弓,挡不过来!伸手去摸枪,可是没有。
      “枪呢,我的枪呢?”
      然而画面里却出现了张启明凶神恶煞的嘴脸,尖嘴獠牙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走过来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双手乱挥,有什么东西打碎了,音箫发现自己没被锁住,赶紧挣脱了跑开,可是腿好软,没走两步就跌在地上,有人一下抓住了她,音箫大声惊叫,摸着什么东西就往他们身上砸,拼命地砸……
      忽然画面又回到小时候,在静心孤儿院,却还是被众人围着,王珊珊躺在自己面前,脖子上一刀红剌剌的血痕,没有生迹的样子,老师孩子都指着自己质问和控诉——
      “不是我,我没有杀她,不是我杀的!”
      有人过来扯她的胳膊说要她送到警察局。
      “不,我没有错,她不是我杀的,别碰我!”
      任黎沣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屋子里一片狼藉,音箫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竹筒胡乱地挥着,整个人缩成一团,极度恐慌和绝望的样子,走近一步,才看清她满脸的泪水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
      任黎沣竟一时不敢靠近她,再一次悔恨至极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一直以来都勇敢坚强的音箫,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的音箫,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试着叫她的名字,可是音箫完全听不见,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
      慢慢靠近蹲在她身边,可是手刚刚碰到她肩膀就遭到音箫疯狂的反抗,任黎沣被竹筒打中了好几下,不得不去扼住她的手腕,受到镇压的音箫对任黎沣一阵拳打脚踢,没什么力气,任黎沣也毫不反抗。
      “走开啊!”
      “音箫,音箫!”任黎沣努力扳正她的头让她对着自己,“你看看我,我是任黎沣,认得我吗?”
      音箫拗不过他的力气,可是双眼还是没有焦点,她认不出他,撒泼一样乱动着,带着小孩子那种委屈而害怕的哭腔。胡乱中,被夺走竹筒的音箫“啪”的一下打了任黎沣一巴掌,很猛然的,任黎沣反射性松了手,音箫立即从他的禁锢中逃出来,朝门口跑去。
      “许音箫!”任黎沣猛地拉住她的手臂。
      这一声叫唤似乎让音箫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被巨大的力量拉回来,一个转身,突然就看清了,任黎沣站在她面前。
      “任黎沣,任黎沣,”可是脸上还是那样绝望的表情,“你别去找林雅仪了,她是骗你的,她是孟昊天的人啊!她一定又来利用你了,你别相信她!”
      任黎沣一下愣住了,说不出话来,皱着眉的样子在音箫眼里,却是另一种光景。
      “你去找她了我怎么办?任黎沣,你不能丢下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做错了什么?”
      被拉住的手反握住任黎沣胳膊,音箫抑制不住的号啕大哭。
      “我求你,不要跟她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赶我走,我明明赢了啊!”
      身体已经瘫软了,半跪着,卑微到祈求的姿态。
      “任黎沣,为什么你要去找她,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去出任务,那么多人围攻我,我挡不过来,我打不过!我也会害怕……你为什么要走,我恨你,任黎沣,我恨你啊!”
      任黎沣去安抚跪在地上的音箫,心里早已愧疚至极,他就知道她所有的若无其事都是假装,所有的不在乎都是自我麻痹,音箫在心里还是怪他的,怪他让自己陷入困境。
      再一次巨大的疼痛袭击了音箫的大脑,音箫惊叫着,蜷缩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沸腾,音箫承受不住了,摸到地上的竹筒,狠劲往自己头上敲。
      任黎沣吓的半死,赶紧抱起音箫制住她疯狂的举动,低头一看,额头已经渗出血迹,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任黎沣死死锁住音箫,用尽全身力气,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距离,近到似乎能听见骨头被勒断的声音。
      “我在这,我不走,我发誓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我发誓。”
      整个人还在颤抖,音箫已经痛到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她似乎没有听见任黎沣的话,因为她两眼无神的看着空间中的某个点,哭着,混混沌沌的说:
      “任黎沣,你杀了我吧……”
      一颗心的破碎,是月光撒在广袤草地上的清辉。
      后来,药效发散完了,音箫又晕了过去,任黎沣抱了她很久才将她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想要处理她额头上新添的伤口,可酒精消毒的刺痛还是惊醒了音箫,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刚刚好像又看到了幻觉?
      “别动,忍着点。”
      任黎沣温声制止了她想摸额头的举动,小心地贴好纱布后用胶带粘好。
      隐约想起刚才的事,却又记得不太分明,好累,身体好累,心也好累,不想看见任黎沣,于是轻轻闭上眼。
      “后背的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再吃点止痛药?”
      何时听过任黎沣这样问声细语讲过话,语气里还带着点迁就,可是音箫不喜欢,不喜欢那种刻意,会让她觉得他是在赎罪。
      任黎沣看着抖动着睫毛但没有睁眼的音箫,压低了嗓子说:“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现在就走,你好好休息。”
      转身走开,可是走不开,手被人拉住了。回头,音箫睁开了眼,右手拉住他的小拇指,没什么力气,但是握住了,不松手。
      就这么站着看她,音箫却不肯说话,直直凝望着他,拉住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任黎沣在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坐了下来,捋了捋音箫耳边支出来的碎发。
      “不是不想看到我吗?”
      音箫睁大了眼睛,靠地那么近的任黎沣看起来好陌生,五官那么清晰却又那么迷离。
      不想看到你,不想和你说话,但是,不想你不在我身边。
      在灯光的逆影中看见任黎沣右脸颊有一点浮肿,想起了什么,音箫朝任黎沣伸手过去,任黎沣愣住了,眼看着音箫的手越来越近,慢慢地要抚上他的脸,任黎沣忽然感觉脸部神经一下敏感起来,那些细小的毛孔都张开了,有种刺刺的异样感,越来越近,越来越强,可就在指尖快要碰上的时候,音箫突然停住了,慢慢地又缩了回来。
      “对不起。”
      刚刚消除异感的任黎沣又怔住了,明明那么激烈的场面都经历了,可短短的三个字,似乎一下子又戳中了他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许音箫的对不起很廉价,从最开始教她用枪,学不会的时候说对不起,装错子弹的时候说对不起,后来执行任务拖后腿了说对不起,再后来被教育举止仪态要有规矩的时候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反驳意见,总是温顺的、默契的配合着他,除了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会埋怨、会说我恨你,音箫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顶撞过他。就像现在清醒了,没有对任黎沣进行指责或控诉,反而因自己无意的伤害而向他道歉,这让任黎沣心里五味陈杂。
      “……没事。”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吧,是为了安慰我才说的吧?”
      任黎沣以为她没有听进去的那些话,恰恰是音箫回想起来最清晰最鲜明的片段,于是认真的看着她说:“没有骗你,每句话都是认真的,许音箫,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对——”
      音箫捂住他的嘴,眼睛里起了迷雾。
      不想听那三个字,从喝醉那晚任黎沣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之后,音箫就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那三个字,不想再看到任黎沣放下自尊丢掉骄傲的样子了,冷酷漠然的任黎沣、目中无人的任黎沣、高傲自负的任黎沣,才是她喜欢的模样。
      “我会把这个当做你对我的承诺,并同8年前那个赌约,当做你任黎沣对我许音箫的第一个承诺,如果你违背了,我就——”
      突然语塞,任黎沣看着音箫缩回手去,词穷一般呆住了,然后把视线放回到被子上不再看他,又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话,声音哑哑的比上一句低了好几个分贝,她是对自己说的,可任黎沣还是听见了,她说:
      “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压住心中小小的震撼,任黎沣掖了掖她的被角,轻声安抚说:“睡吧。”
      音箫闭上眼,掩住了眼眶里蒸腾起来的水汽,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打碎了扔出去,放空了意识,慢慢呼气、吸气。
      “任黎沣。”
      “嗯?”
      浑身都放松下来,除了额头还有些刺痛,全身神经都疲软了,睡意慢慢袭来。
      “任黎沣。”
      “在。”
      波澜渐渐平息,思绪像潮落一样退去,不小心碰到浅滩礁石,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任黎沣,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
      泛起的浪花最终落回海水里,退幕一样在夜色下越来越远,一切归于平静,意识也渐渐抽离,只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下来。
      然后,就不再清醒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音箫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致幻剂发作的折磨后,体内残余的毒性终于发挥殆尽,身体也落得虚弱不堪,任黎沣一直寸步不离,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音箫发作的时候有些暴戾,会砸东西,会大哭大闹,会把平日里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声嘶力竭地发泄出来,之后会记得一些零散的片段,会记得任黎沣把她紧紧抱住,锁住,勒住,让她无法动作,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恢复清醒的时候两人却从来不提那些疯魇的时刻,彼此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那些“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任黎沣我恨你”的话当做没有出现过,把那句“任黎沣,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当做是混沌时的胡话,两个人就这样自我欺骗又相互欺骗着,表面上与以往的相处没有什么不同,但实质上两个人的心态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昭然若揭了。
      随着残毒的清余和伤势的好转,音箫已经好几天不再发作,夜晚的睡眠也慢慢安稳下来,胃口也变得好了很多。于是治病的重点转移到养伤和滋补身体上,有句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福大的可以扭转命运得道升天,福小的也能财运旺盛,而对于音箫来说,她的福在于任黎沣时隔多年再重新掌厨,每天荤素汤粥不带重样,这对音箫来说实在受宠若惊了。
      每天准时听到厨房叮当作响,音箫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这要是形成依赖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啊。洗手作羹,这个词用在此刻的任黎沣身上真是绝配。忽然想起刚开始任黎沣教自己做饭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太小,手使不上力,个子又矮,完全无法掌控那个大勺和大锅,一次又一次将食材搅到锅外面,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任黎沣还不太骂自己,只板着脸让她把灶台收拾干净,然后再来一遍……直到自己颤颤巍巍地能把各种配料均匀洒在熟的刚好的食材上,才算作罢。
      真可怕呀,那时候一天恨不得做五六顿饭,任黎沣把他所有会做的菜式全部教给音箫,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星期才结束,就像上了速成班一样,在别的方面向来慢条斯理的任黎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上面特别执着,也不像练枪时那么有耐心,从开始的皱眉拉脸到后来出口训人——对啊,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任黎沣开始喜欢揪着错教育她的,也是,毕竟什么都可以随意唯独食物不能将就的任黎沣,当然要对培养“私厨”上心了,那时的自己该背负了他多大的“抱负”和“野心”啊。
      想到这,音箫烦闷了几天的心情好了很多,突然很感谢上苍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能独享任黎沣的体贴,即使这样地痛却快乐着。
      时光的步伐似乎慢了下来,许音箫和任黎沣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话也不多,任黎沣除了一日三餐外,偶尔会打理门边栅栏的野花野草,音箫还在屋里躺着,摆弄一下窗前挂着的贝壳风铃,听清风搅得它伶仃作响。
      小五隔三差五会过来,带着一些食物和日用品,有时候也会带来他搜罗的一些小玩意给音箫,逗孩子一般说些笑话和故事给她听;阿庆和碧芸也来过两次,阿庆向任黎沣传达一些组织的消息、讨论一下当前的局势,碧芸则坐在床头和音箫说点闺房心事,偶尔音箫被碧芸撩拨的面色发红,小心翼翼地朝客堂张望……
      真想就这样受伤下去,音箫心里这样想着,就这样平平坦坦地延伸下去不好吗?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吗?躺在躺椅上,旁边立着任黎沣和小五一起搭的遮阳篷,周围全是温软的绿草,背后是嫩黄的竹板阳台,不远处是棕色的泥土栅栏,哦,还有一个蹲在栅栏边修理破洞的任黎沣,带着一顶姜褐色的大毡帽,多好啊,为什么以前会觉得过平淡的生活会发疯?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姑且不细究快乐与否,这种日子反正暂且延伸到头了。
      阿庆带着重托第三次磕磕巴巴向任黎沣传达了组织的意思:“大哥,陈哥又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了?他说可以暂时不给音箫安排工作,但希望你能早点回去报到。”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任黎沣挑眉问道。
      “倒是没有,不过沈霖安昨天从无锡回来了。”
      “他,一个人?”
      “是,啊对了,夜鹰的例会快要到了,大概跟这个有关吧。”
      瞥一眼门外躺着晒太阳的音箫,任黎沣神色微敛,他们在这已经快一个月了,音箫的伤快要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回归正轨了,任黎沣转过头,只是沉醉于这种安逸的,又岂止音箫一人。
      “我知道了,明早我去一趟。”
      音箫听说之后神色有一刻恍惚,随即无所谓的说:“是啊,我已经痊愈了,是该回去工作了,躺了那么久我都烦了!”
      任黎沣没有拆穿她,只说:“我去一趟就行了,你自己在这可以吗?要不我让小五明天过来。”
      音箫一愣,笑的有些苦涩:“啊没事,不用啦。对了,你上次说把云超送到哪个医院了?我想去看看他。”
      任黎沣忽然不悦,脸上却还不动声色:“看他干嘛?”
      音箫低着头:“毕竟是我害他卷进这些事来,也不知道他伤的严不严重。”
      心脏像在某一个地方打了一个小小的结,血液一下就流不动了,说不清什么感觉,就是堵得慌,突然很厌恶音箫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很想大声质问她:“你不是说你爱上我了吗?为什么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任黎沣猛地转身走出小木屋,在刚才就要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音箫左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说!出!口!了!喜大普奔的告白环节,音箫太让人心疼了,作为亲妈,我一定会让某人对你告白回来的,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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