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者》殷末末

5、第四章 我也有想要守护的

　　当夜再次醒来的时候，文特森和往常一样满脸宠溺的看着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夜缩成一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特森发抖，而文特森却没有生气伸手摸了摸夜的额头。
　　“原来你发烧了，等会儿我给你找个大夫。乖，先睡一会儿。”文特森举动在外人看来绝对是让人称赞的好哥哥，然而在夜眼里文特森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他颤抖。
　　文特森出去了，过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夜每动一下浑身上下就如同撕裂一般疼痛，饶是如此他还是忍痛爬起来穿上衣服。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夜熟练的绕开所有的仆人来到了后花园，夜走到的一个贴墙的角落，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夜刚刚靠墙坐下黑猫就钻到了他怀里。
　　黑猫在夜身上蹿来蹿去，还伴着焦急的叫声似乎是在询问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夜挤出一个笑脸张开手抱住了黑猫。
　　“我没事的，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眼角带着的泪花和几乎快扯到耳根的嘴角人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现在“很好”。
　　黑猫无奈的叫了一声爪子搭了一下夜的肩膀，夜摸了摸黑猫的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它。
　　“感觉你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总这么关心我，要是你能变成人当我的哥哥就好了。”
　　“喵！”黑猫叫了一声，像是对夜承诺会当他的哥哥。
　　夜好不容易有了一刻的自由，但这一刻很快就过去了。
　　黑猫突然挣开夜跑进了草丛，夜因黑猫的离开有些失落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一个圆坐在那个角落里，雨越下越大，这里却并不遮雨。夜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冷的他牙齿打颤，最后夜迷迷糊糊的就坐在这里睡着了。
　　仆人经过花园却没有发现缩在角落里淋着雨的夜，反而惊走了黑猫。花园的门被关上，仆人也没有再过来，就这样夜在雨里睡了很久。
　　夜被文特森找到时已经是晚上了，文特森回来时发现人不见了打着伞到处找，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浑身滚烫一直发抖的夜。
　　文特森脱下外衣裹在夜的身上，文特森把夜抱起来隔着衣服都能感到夜身上的滚烫。
　　“好冷……好……冷……疼……”夜话都已经说不清了，只能感到刺骨的冷和身上撕裂般的疼痛。
　　文特森把夜抱到刚刚放好热水的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夜感到了一丝丝的暖意，停止了颤抖。文特森三两把把夜洗干净裹上浴巾就抱去了他的房间，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他怎么样？”文特森皱起了眉。
　　“还好，不会烧坏脑子。要按时吃药，不过千万别再着凉。”医生语气生硬，僵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医生收起药箱准备走的时候又留下了一个药膏，嘱咐到“这是外敷的，记得上药。”
　　医生离开了，文特森挥退了仆人亲自给夜喂药。好不容易才喂完药，文特森又想起来那个药膏还没涂。
　　“真麻烦。”文特森一脸不耐烦，但还是把夜翻了过来给他上药。
　　“唔！”伤处被触碰不禁让昏迷中的夜疼出声。
　　等夜醒过来已经过了两天，睁看眼看到的依旧是文特森那从来没变过的微笑。
　　“作为我玩偶，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死。你也不要妄想逃离，不管跑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直到我玩腻为止。所以，要乖乖听话。”温柔动听的声音宛如寒冷的匕首，而甜美的笑容则是致命的毒药。
　　可悲的猎物被猎人玩弄于手中，无法逃脱；除非猎人丢弃这个猎物，否则这个可悲的猎物将永远无法逃离猎人的视线。
　　夜回到学院里依旧被排斥，放学时夜与往常一样在教室里等文特森，不过这天黑猫却来到了他的教室找他。
　　黑猫身上有一片水渍，夜伸手想帮它擦拭却摸了一手的血，原来那不是水渍而是黑猫受伤流的血。
　　“你怎么受伤了？！”夜焦急的问道。
　　“喵呜！”黑猫突然弓起身子，眼神凶恶的看向教室门口。
　　这时几个和夜一个班的学生走了进来，围着夜一脸嘲讽的打量夜和黑猫。
　　“我说这小畜生跑哪去了，原来在你这里啊。也难怪，一个被人豢养的畜牲和一个实实在在的畜牲混在一起也没什么。”眼神语气都充满了不屑，看着夜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卑贱的奴隶。
　　“刚好，这小猫好歹就玩死了，人……到没那么容易死。”那人嘴角勾起的笑让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些道貌岸然的公子们露出了他们真实的面目，欺压，凌辱，践踏是他们的兴奋剂，而这些兴奋剂的原料就是夜这种卑贱如蝼蚁不能称为人的人。
　　黑猫朝这些人扑过去，因为有伤扑了个空反被摔到地上，当棍子快要落到黑猫身上时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夜死死的握着棍子将那人甩开，可夜才刚刚放手另一个人抓起椅子就砸在了他的额头，血流下来染红了半边脸。
　　这时那个刚刚被夜甩开的人挥起棍子打在了夜的腿上，夜吃痛跪倒在地，但他依旧扶着桌沿站起来护着黑猫，每当他快要站起来就会被那些人一棍打倒。那人好像在玩一个游戏，而其他的人则是看的津津有味的旁观者。
　　此时的黑猫流了太多血已经瘫在地上，它眼看着夜一次次站起，一次次被打倒，而它什么都做不了。
　　夜又一次站起来，这一次快要落下的棍子被人握住，那个手握棍子的人有些惊讶甚至惊慌。面前制止的人松手了，而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一直抖。啪的一声棍子落在了地上，那人连声音都在颤抖。
　　“伊……伊，伊恩少爷？我……”那人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所有的人都知道，丘吉尔家的辉煌是怎么来的——斩杀九成恶魔，虽然恶魔的力量被封印但战斗这方面却比一直被欺压的人类强得多，可以说没有这个家族就没有如今的人类。
　　所以说丘吉尔家的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因为这个家族想要换一个国王都是易如反掌，更不要说他们这帮父亲爵位不高的人。
　　“离开，立刻。”冰冷的语气让那些人明白，这是命令，不可违背的命令。
　　“是……是！我们这就走！”那些人迅速的离开了，只剩下夜和伊恩。
　　伊恩转过身看着靠着桌子勉强能站住的夜，如同琥珀的眼睛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甚至……厌恶。”夜终于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曾经有无数次想要问伊恩，但没有勇气，他害怕得到那个答案，即便他自己明白。
　　“是。”伊恩毫不犹豫的肯定了。
　　果然，夜猜对了。
　　“那还要你为什么帮我？帮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夜想不明白，为什么厌恶他，还要过来帮他。
　　“好奇。”夜第一次看见伊恩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我很好奇，为什么要你要和他们对峙，你自己应该知道，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夜笑了，泪混着血从脸颊上滑落。
　　“我知道我什么的做不了，我很可笑对吗？可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啊！我也有想要拼尽所有守护的啊！虽然……虽然最后还是不能好好保护他。”夜转过身抱起黑猫酿酿跄跄的离开了。
　　夜才刚刚走到一楼黑猫就跳出了窗，拖着重伤的身体想要离开。
　　“你要走吗？”夜不舍的看着黑猫。
　　“喵～”黑猫也不舍得走，但它不得不走，它不想死在夜面前。黑猫不慎被那些学生捉住，背后被人匕首捅了一刀，黑猫身上插着匕首逃离，跳跃时匕首脱落血止不住的流。
　　血快流尽了吧，浑身无力的黑猫极尽全力离开夜的视线，他不想夜看见它死的模样。要是它没来找夜就好了，夜就不会受伤了，所以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
　　“想要拼尽所有守护的吗……”教室里伊恩站在原地，琥珀般的眼睛黯然无光。
　　“母亲，可不可以不要烧掉我的画笔？”幼小的伊恩哭着抓着母亲的裙摆央求，却换来了一顿训斥。
　　“闭嘴！堂堂丘吉尔家的大少爷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整天玩物丧志，这不是你该学的！”母亲严厉的眼神和语气让伊恩害怕的松开了抓着母亲裙摆的手，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笔被仆人丢进火里，仆人拿起一幅画就要丢进去伊恩去突然冲过去拦住仆人。
　　“不要！不要烧！母亲大人，求求你，不要烧掉我的画！求求你……不要！”伊恩哭喊着抓住仆人的手央求母亲，母亲没有理会。
　　仆人把画递到火里，轻薄的纸张瞬间被火舌吞噬化成灰烬。
　　伊恩松开了抓着仆人的手，不再央求但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那幅画是他喜欢的一幅，画里母亲和父亲很和睦，他们三个很幸福；那幅画里很美好，他梦想自己是一名画家，梦想父母对他关爱呵护，那里没有现实里的冷漠，那是他最美好的梦，现在这个梦化为了灰烬。
　　“站起来，你是丘吉尔家的少爷，要有你该有的样子，做你该做的事，不然以后家族的担子你怎么扛！”
　　“母亲，我到底是丘吉尔家的少爷还是您的孩子？”伊恩眼满是期待与不安。
　　“你是丘吉尔家的少爷，不要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期待被失望代替，伊恩垂下眼眸，我是丘吉尔家的少爷，只是丘吉尔家的少爷，只是为了这个家族才有我的存在吗？
　　我只是父亲母亲的孩子，我不是什么少爷！为什么我失去父亲母亲的关爱还要失去我唯一的梦……
　　我是丘吉尔家的少爷，可我有的这只是这个身份除了这个身份我什么都没有，“我”也只是一个被家族培养作为以后驱使的傀儡罢了。多可笑，我想护住的一个都没有，我甚至没有为守护那些去和他们对峙的勇气。
　　“但愿你可以护得住，可惜，你根本做不到。”伊恩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对夜，还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