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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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隔日正值月中。照常忙忙碌碌一上午，按理儿讲，皇帝合该陪着皇后用餐睡觉，但咱们皇上向来是以忙推脱。鉴于今儿想小孙孙，便想着晚饭前叫上太子一家子一同去皇后处。
只是午睡醒来，服侍的人刚刚给拾掇利索离开后，皇帝瞧着周广明一直伏着腰，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他的那副摸样，漫不经心拍了拍衣摆，问道，
“怎么了？”
“皇上。照顾季乐的刘小六来报，”
季乐的名字让皇帝像慢动作一般停下了所有动静，扭头看向周广明。
周广明的声音一瞬间明显紧张干涩许多了许多，
“送午饭时一直没能叫醒季小公公，当下才发觉，已是烧昏了。”
周广明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压迫，低头弯腰不敢多言。
“...因着，不是个正经主子，便先来请您的意思。”
同样作为奴才，即使没有明白讲这两个字，这番话也让周广明联想到自己以后的悲哀，讲出来亦是费了很大力气。可又不得不讲，多少双眼睛盯着乾清宫，哪怕是一个小动作，让人晓得了，对皇帝，对季乐，对皇家，都不是个好结果。
皇帝当然晓得其中利害，只是季乐风寒未愈反倒加重必定不是好兆头。
转身坐在榻上，拿起佛珠把玩，道，
“去叫石方的儿子来看。”
“皇上。让太医来恐怕不...”
“你替朕担着，就说是你新收的徒弟。”
太医怎能为区区太监看病，可不是将周广明推向宦官握权藐视皇威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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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可纵使万般小心，纵使招来前任太医院院首的长子兼门生，也是有没能料到的事情。
“...皇上。小公公确是肺气不足，外感风邪所致风寒。但因阳虚气弱，卫表不固，因此高热昏迷。”
“此外......”
“宦官本身体质远不如常人，又感了如此严重的风寒，恐怕是，”
“...用了药也难以治愈。”
“...依臣所见，还是让周总管早些将人送出宫吧。”
石太医让周大总管亲自请来，医者仁心，并没把季乐看轻贱，仔细把了脉，开了药。得知周广明回了皇帝身边，便招呼人去通知一声，结果被叫到了正殿问话。
石太医猜测那小公公怕是也很得皇上喜欢，摇摇头很是为季乐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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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宫里都在传，周广明新收的徒弟感了风寒，哪怕请了个太医来也怕是要没了，当天就被打发出宫外，看福气定生死了。
总管徒弟请太医的事儿还没掀起波澜，人们纷纷感叹起这生死无常了。
也有不留口德，轻贱太监的人说着腌臜东西本就活不长的话。
可不是，要说这些人好好儿的，活着长着呢，但宫中岁岁年年轮换的最勤的就是太监们了，要么无缘无故死在枯井中，要么芝麻大的小病小灾便能轻易要了这些人的命。
埋了一批又从外头买一批。
多是些没爹娘没家的孩子，混个好主子也便罢了，不认个亲、靠上个能说话的，也就是二三十岁便到头了。
（三十八）
皇帝是第二天夜里才去看季乐。
前一天，皇帝前脚着人给石方递了加急信，后脚便让周广明把人送到了石方府上。
石方二十多年前照顾李湛去西北，待李湛登基便是德高望重的太医院医首，前两年把子交给了儿子，过起了教书逗鸟的日子。
可李湛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信任这石老先生。到现在，也只能靠石老先生了。
石府光是搜集驱寒退热吊命的奇珍昂贵药材便费了一整天功夫，刚刚给季乐灌下去，正在施针。
厢房烧的满屋热气，季乐的脑袋和光裸着的上半身四四八八地插上了银针，而他毫无所觉。
石方收了针，给季乐搭上被子。走到门前，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皇帝，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个情况还好的讯号。
皇帝一步一步踱到季乐床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帘子两侧的蜡烛劈啪作响。
“你想离开皇宫。”
“离朕远远的。”
“这下，可如了你的愿？”
O0o0ooo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