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傲天下》古月天

46、冷血

　　翌日，艳阳高照。这大地被太阳笼罩着，本是予人暖和的，但有的人却觉得还是冰冷异常。
　　慕容泽自下了早朝后便一言不发的进了书房，脸上不同往日里的神采奕奕，死灰一般的面无表情。身后的石晨见状，也跟了进去。
　　慕容泽坐于桌旁，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瓷白茶杯，抿唇不语，气氛瞬间凝滞。
　　站立于慕容泽身侧的石晨从未见过慕容泽如此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主上，今日早朝发生何事了？”
　　慕容泽依旧不语，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陷入沉思。石晨见状大胆上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旁的茶杯中倒了点水，递给慕容泽，又恭敬的唤了句，“主上。”
　　她的思绪还是沉浸在今日早朝上慕容旭日所作的处置，昨日把证据呈给慕容旭日时，他又岂会看不懂幕后之人是谁，那时他还恨不得当场处置那些乱臣贼子，慕容煊不过求了个情，徐贵妃吹了个耳旁风，今日早朝上所谓的处置便是定案主谋为李尚书，判他满门抄斩，其他涉案人员或贬或罚，慕容煊仅落个识人不明的罪责，罚了一年俸禄便作罢，而她不过得了父皇的“辛苦”二字，接下去扬州贪墨案涉及的官员也交由慕容煊彻查。
　　慕容泽不免寒由心起，明知自己只是父皇手中的一把利刃，他对自己丝毫没有父子情。这结果该是在自己的意料中，但她开心不起来。做了这么多，唯独没有算到慕容煊在此时被召回，竟成了最大赢家。这一番处置下来，虽大大削减了慕容恒的势力，但她彻底得罪了慕容恒一党和萧家。慕容煊倒好，轻轻松松接过贪墨案善后事件，使多少慕容恒党羽和萧家皆倒向他。
　　哈哈，父皇真的是好算计！刀口上舔血的事让她做，坐收渔翁之利的事留给他最爱的儿子。这盘棋，执棋者是他，而她，不过沦落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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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皇宫
　　“皇姐，稷儿不要你去和亲，我去和父皇说。”太子拉着寒凌瑶的手腕，满脸写着不开心。
　　最爱的亲姐姐刚回来没多久，就要送去他国和亲，寒子稷一听卫胥晔说到这事，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跑到玉琼宫求证。
　　“稷儿，这是皇姐自己求的，不关父皇的事。”女子开口道。
　　“这是为什么啊？我北齐如此强大，何需公主前去和亲？就算和亲，皇姐你是我北齐最尊贵的嫡公主，又怎要皇姐屈尊前去？”太子吼道，他不明白，他一点都不明白此举的用意。
　　寒凌瑶看着眼前的人，赶忙安抚道，“稷儿，你是北齐未来的君主，你要知道，北齐目前还没有强大到让其他三国俯首称臣的地步，况且和亲于两国有益，今日我若不去，还有其他的皇姐要嫁去。再者，皇姐是自己想去南楚的。”
　　寒子稷心里似乎能够理解，但还是不忍心的问道，“皇姐，你真的想去那吗？稷儿就再也不能看到皇姐了。你要是在那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稷儿，将来你把北齐治理的强大富庶，他们怎么敢欺负皇姐呢？况且皇姐是去和亲，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到时候还会回来看稷儿的。”
　　“一言为定。稷儿将来会努力让北齐成为四国之尊，不管将来谁娶皇姐，都不敢轻待皇姐，皇姐也要常回来看看。”
　　……
　　门外，卫胥晔还在焦急等着太子劝服寒凌瑶打消前去和亲的念头，谁料，二人言笑晏晏的出来，太子一改之前气急匆匆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太子非但没有劝服公主，反而被公主劝服了。
　　“两位殿下安好。”卫胥晔看到二人出来，礼貌的上前问好。
　　寒凌瑶微微颔首，太子则朝他轻轻说道，“回去吧。”
　　果然，如他所料！既然如此，有些话他若再不同她说便要遗憾一生，于是，卫胥晔朝太说道，“殿下，您先回去。微臣有些话想同公主说。”
　　太子似乎并不意外，今日若不是知道皇姐心思，他还真想撮合卫胥晔和皇姐在一起。他是自己见识的所有人中最配的上皇姐的人。他不忍打扰，便先行离去。
　　寒凌瑶则是疑惑的看向他，心下不解他欲同她说何话。
　　“卫哥哥。”寒凌瑶还是同以往一样唤道。
　　“公主，我不知你在里面和太子说了什么，太子就这么同意让你去和亲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若不想去，我会帮你。”
　　“这是我自愿的。”
　　“公主，我知道我接下去讲的话会有些唐突，但今日就为自己斗胆一回。微臣仰慕公主已久，希望公主可以不要去和亲，微臣即刻向陛下求娶公主，并立誓此生绝不纳妻妾，不设偏房。今生唯爱公主一人。”
　　这话若是让北齐的其他世家女子听去，无不会心动的很。才貌双全的卫胥晔，太傅嫡子，其二叔又是护国大将军，深受北齐帝宠信，手握十万大军镇守北齐疆域。卫家既出文臣，也出武将，且都是当朝一品的大臣，在北齐可以称的上勋贵世家。而卫胥晔又似乎很好的传承其父和其叔的长处，能文能武，又为太子伴读，将来仕途不可限量。
　　寒凌瑶被卫胥晔说的话也微微震惊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贵公子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吸引人。在北齐，男尊女卑盛行，让驸马不纳偏房多数是迫于皇帝威严，若公主不受皇帝宠爱，驸马又能干的很，皇帝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北齐很少男子会这样立誓，况且还是自身条件都不错的卫胥晔说出的。若是其他女子，怕是会感动的立马答应了吧。
　　“卫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领来了，愿你能找到一个与你心意相通之人。”
　　寒凌瑶未多做思考便拒绝了。她心里也住着一个人，已经让她无法去看看其他男子了，哪怕其他男子再优秀。
　　“微臣知道了，微臣就不打扰公主了。”
　　卫胥晔落寞的转身离去，一向骄傲的卫胥晔第一次被女子拒绝，从来都是女子倒贴过来，争的抢的想嫁给他。但他心里只有寒凌瑶一人，她犹如天上的月亮，从来都是不可得。有时候他也时常在想，公主那么高贵美丽，若他都不能得寒凌瑶青睐，这世间到底还有谁能入的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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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慕容泽思绪飘回，接过石晨递过来的茶杯，开口问道，“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
　　“自主上去扬州后，瑞王便被陛下召回京。听宫里的线人说，瑞王一回京便被陛下唤到太辰殿说话，二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瑞王出太辰殿的时候的脸上并不开心。”
　　慕容泽眉眼间浮着一丝清冷，问道，“除了瑞王回京，京中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还有就是听说陛下欲与北齐结盟，向北齐提出和亲。北齐帝同意了，届时会嫁一位公主过来。”
　　慕容泽闻言，嘴角冷笑，“和亲？是替瑞王找一个强大的依靠吧？”
　　石晨不解，问道“主上，您怎么知道一定会是瑞王娶北齐公主？”
　　“现下皇子中尚未娶亲的只剩瑞王和四弟了。瑞王身份高贵，贵为嫡长子，若你是北齐皇帝，嫁女儿会想嫁给谁？”
　　石晨答的毫无迟疑，“自然是瑞王”，但又疑惑的问道，“难不成陛下召他去谈话是说此事，瑞王是因此事不开心，他并不想娶北齐公主？”
　　慕容泽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则放于桌上，还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他在外那么多年了，性子散漫惯了，让他娶一个未见过面的人不见得他会愿意。”
　　“可听说北齐这次送来和亲的公主是北齐帝最喜爱的嫡公主，瑞王怕是还不知道这个嫡公主长得是倾国倾城，医术无双。说来也奇怪，北齐帝原本是打算送庶出公主来和亲，后面不知为何改为这个嫡七公主。”
　　慕容泽讥讽道，“这北齐帝看来是下血本了，若真的疼爱这个嫡公主又怎会送去和亲，帝王家的亲情果然凉薄。”
　　“那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慕容泽眸光狠厉，幽幽的吐露，“杀了。”
　　石晨闻言心中一颤，担忧的问道，“杀公主，那会不会挑起南楚和北齐的战事？”
　　慕容泽把手中的茶杯送至鼻前嗅了嗅，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这茶香味不够，喝起来又怎会可口，该倒了。”石晨疑狐的看向他，这会在说正事，主上怎么提到茶水，刚想应他，却见他话锋一转，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置于桌面，嘴中吐露冰冷的的话语，“南楚和北齐的接壤处不是有个川城，那里不归任何一国，四国之人遍布，乱的很，她就死在那吧。”
　　石晨这才反应过来，主上这此是动了杀意，心中虽然有些可怜这个貌美的七公主即将香消玉殒，但身体却老实的执行命令，“属下这就传信飞鹰。”说完，转身欲退下。
　　不料，慕容泽又轻轻问了句，“她安全回京了吗？”
　　她，自然指的是萧楚陌，石晨心里暗忖，主上何时对一名女子如此上心过，尚未谋面的北齐公主还不是说杀就杀，向来冷心冷血的人一旦沾上感情也不知是福是祸，心下不免为慕容泽担忧，但还是答道，“过两日该到了。”
　　慕容泽嘴中呢喃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到时可会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