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73、离开妖界

　　再次见到逐月华的时候，景淮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想。逐月华神情严肃，只说了要带他去见师尊，没有透露任何妖王与玉沧溟之间的赌局。

　　景淮的反应十分镇定，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好奇来，只是十分自然地点点头，跟着逐月华出了噬魂狱。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度，仿佛他不是被关押依旧的囚犯，而是被恭请出来的贵客一样。

　　跟在红衣的妖界大护法之后，景淮坦然地接受了沿途妖们的打量，穿过大半个妖王宫，来到了妖王的私人藏书阁。

　　逐月华一抬手道：“小仙君请。”

　　景淮迈步走了进去，一进门目光逡巡一周，很快落在了书架前一个修长的侧影上。侧影一袭明艳的红衣，满头华发如银霜雪瀑，与红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更为妖异的还是他头上那一对毛绒绒的狐狸耳朵。

　　“师尊？！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景淮一面出声发问，一面狠狠地瞪向了紫檀木书桌后歪坐着的妖王，“他对你做了什么？”

　　正是心不在焉地拿着一本书走神的玉沧溟闻言一惊，手里的书册“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偏头看向门口，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然后还高高地提了起来。

　　景淮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要怎么和他解释？他接下来又会作何反应？

　　“景淮，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这就是为师本来的样子。如你所见，为师是人妖混血的半妖，是妖王之子。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骗你的，我……”

　　玉沧溟一开口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景淮不那么震惊。换做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感觉到被欺骗了吧？

　　“师尊！不用解释了。”景淮将玉沧溟的慌张与忧虑尽收眼底，他打断了玉沧溟的解释。

　　一双寒星般的漆黑眸子流露出无尽的温柔来，景淮缓慢而鉴定地回应：“不管师尊是人，是妖，还是人妖混血的半妖，师尊永远都是我的师尊。这一点是永恒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师尊身份的变化而转移。”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那只攥着玉沧溟心脏的手猛然松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的心安稳地掉回了胸腔里。

　　“景淮……”玉沧溟喜极而泣，没出息地落下两行热泪来，害得他赶紧别过脸去偷偷抹了。

　　旁观的逐月华低下头，在不易察觉的角度勾起了唇角，他很高兴最后是小殿下赌赢了。

　　整个屋子里，只有庆离是受伤的那个，景淮一开口他面上好整以暇的笑容就消失了，等景淮坚决地表完态，他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更是彻底冷了下来。

　　庆离并不是真心希望玉沧溟能离开自己，但看到儿子身边的人对他是实打实的真心实意，他也做不到生气。于是被无处宣泄的郁闷顶得心头火起，脸色自然难看起来。

　　玉沧溟抹完眼泪三两步跑到景淮身边，一把抓住高他大半个头的小徒弟的手臂，略显急切地转过来对庆离说：“你听到了吧？我们赢了。”

　　玉沧溟发自内心的欢喜，让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明媚，那样温暖。这是庆离把他带到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由衷地大笑。面对着这样美好的笑容，庆离心头的郁闷、不甘与怒火霎时间都烟消云散了。

　　庆离：“你们走吧。”

　　他希望玉沧溟在今后的每一天里，都能展露这样明媚的笑颜，即使他并不能亲眼看见。

　　玉沧溟看到庆离眼底的落寞与释然，心中一动突然有些不忍心。

　　其实这个偏执疯狂而又霸道专制的妖王，也只是渴望得到最寻常的爱情和天伦之乐而已，只是人妖两界之间的偏见与鸿沟，令他注定求而不得。

　　玉沧溟突然开口：“其实我母亲到死都爱着你，她或许怨过你、恨过你，但是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后悔。”

　　玉沧溟也无法确定，玉容当年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庆离。兴许是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屠戮了昔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兴许是抵不过世俗压力，忍痛与爱人别离。

　　但她对他一定是怀有爱意的，如果没有爱，那她已经回归师门，为何要一意孤行生下原主？就是原主的出生才彻底毁了她的人生，如果她能及时悔过而非执迷不悟，就不会被整个修真界唾弃，更不会因为产子而心力衰竭，早早离世。

　　女子本弱，可她却情愿牺牲这么多来生下原主，可见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爱着这个难惹的。

　　庆离闻言抬头，原本因为玉沧溟离去而黯然的紫眸光华蕴转，重新燃起了明亮的光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自责，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玉容，猜测玉容死前会不会后悔遇上了自己，毁掉了她本应光明璀璨的一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自责与猜度之中，他的心性逐渐偏执疯狂，常常做出一些疯狂之举来缓解内心的煎熬。

　　玉沧溟的一席话，彻底将他从内心的囚笼中解救了出来。原来玉容从未后悔，一直像自己爱她一样爱着自己。只是造化弄人，天公不作美，才叫他们俩分离。

　　容儿……

　　庆离按捺住内心纷繁的思绪，站起身来走到了玉沧溟师徒二人面前“喂，小子，照顾好你师尊，别让本王……”

　　他的身高很高，站在两人面前，比景淮还高出了小半个头，把妖王的气势一放，压迫感十足。

　　“我对师尊自然是敬爱有加，轮不到你这个失职的父亲指点。”景淮输人不输阵阵，气势一点儿也不见弱地怼了回去。

　　“你……”庆离被景淮气得一梗，又实在无言以对。

　　玉沧溟生怕节外生枝，景淮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再招来妖王一巴掌就不好了。于是他拉着人的胳膊把景淮往身后拽了拽，自己则侧过身挡到他前面，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架势。

　　“好了好了，景淮我们走了。”

　　“等一下，”庆离叫住转身欲走的玉沧溟，一抬手将玉沧溟先前挂在椅子靠背上的斗篷取了过来，然后抬手给玉沧溟又披上了。他一边系带子一边提醒道：“镇妖塔的阵法一开始不是由外力破坏的，而是由懂得其运行之道的修士自行解开。你回归修真界之后，千万谨慎提防身边的人。”

　　在仙盟尚未赶到之时，庆离已经探查过镇妖塔的内部情况，推测出了是修真界出了内奸。

　　玉沧溟闻言暗自心惊，庆离的话正照应了老天尊之前的设想，可这个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镇妖塔由仙盟联合主管，若想做到不动声色地接触阵法，还能全身而退，非仙盟高层人物不可。四大仙门和君山，异数到底会出现在哪里？

　　玉沧溟没想明白，但还是随口答应道：“我知道了。”

　　庆离系好了斗篷的系带，又拍了拍玉沧溟的肩膀低声道：“包括你大师兄安黎元，他外表宽和温厚，内藏机心万千，可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嗯？就算君山有人对自己不利，那八成也是那个“活阎王”，大师兄心怀苍生光风霁月，对自己又最爱护有加，他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

　　玉沧溟觉得庆离还是偏见太深，不过分别在即，他也不打算纠正对方了，便点了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