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绝对怪物

2、02 大聚会

　　生灵几乎只能折叠、改变空间，时间远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
　　——《最无聊的百科书》
　　十人如同行军般迈着整齐步子，穿着一样的黑西装、戴着同样的方框眼镜，从领带到鞋带的系法都一致。一行人走在路上相当引人注目，各类兽人、异族都要回头看他们一眼。
　　十人组的先知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先知除了能够看到未来的双眼外和普通人类一样。他们往往集体行动，为了保证无死角的掌握未来发生的一切。目前在米克斯人数最多的一次是七人组，十人组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再加上最近有传言恶灵会判定价值近千万的九级灾害逃到了米克斯，大部分人都清楚一场狩猎赛已经开始。
　　皮亚杰第一次到这混乱的城市，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地方。有不少人类活动区域与异界临近，但大多数都选择无视隔壁发生的怪事。偏偏这座城市接受了异界的事物，并用数百年的时间逐渐达到荒诞的平衡 。
　　四周的墙上都是涂鸦，不少是一些已经失效的咒术和法阵。他轻叹了口气，希望能赶紧抓住那个和他母亲一样狡猾的杂种。
　　街上的杀手和赏金猎人，数量越来越多。甚至连路边弹吉他的街头艺人，琴袋夹层里藏着一把涂满靛蓝的短刀。

　　几行人都跟着赫尔的行踪走向了食骨街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开在肯定不会有生意的偏僻小路上，四周的建筑看上去都和危房一样。如果不是窗台上还挂着衣物，根本不敢想有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这家店装修精致，非常突兀的卡在中间。
　　赫尔推门进去，响起门铃声。是那种挂在门框上的老式铜铃，挂在一条铜铸蛇的信子上。店里和想象中一样只有两三个客人，却有能够容纳五十人左右的店面。
　　“欢迎光临。”女咖啡师淡淡地招呼道，在空荡荡的店里甚至有回声。她似乎清楚他不会喝咖啡，低头不再搭理他。
　　他选了一个没法透过橱窗看到的角落坐下。是这个店里最暗的角落，而他旁边的少女正翻着书。
　　她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穿着宴会上才能见到的黑色露肩礼服。在这看书应该很不舒服，她却快速地翻阅着深蓝的眸子迅速扫过文字。他注意到她与巷子里的酒鬼很像，说是兄妹或者双胞胎都可以接受。但她没有和酒鬼一样的竖瞳，应该是个人类吧。
　　门铃声又一次响起，一股令人讨厌气味飘了进来。
　　店里其他客人放下手里的事情，都太抬头看了眼门口。这股类似与苹果或者花腐烂的甜腥味，并没有打断赫尔身边少女的阅读。
　　皮亚杰伯爵穿着夸张的黑色礼服，纽扣和腰带等地方都有宝石装饰。赫尔清楚它们都是真货，毕竟这位是他的曾祖父。皮亚杰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
　　“欢迎光临，”咖啡师端着一杯黑咖啡走到两人身边，将咖啡放在了少女面前，“请您慢用。”
　　店里因死神到来而紧张起来的气氛，显然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两人。皮亚杰眨了眨蓝灰色的眼睛，注意到了一旁的少女。
　　“真是难得的瞳色，赫莱尔。”他转头看向赫尔，“这次你无路可逃了。喝点什么？”
　　赫尔摇头，他脑中思考如何才能在伯爵眼皮底下逃跑。
　　“不用再想小花招了。你要是走，我就杀了这所有人。”他十指相交放在桌上，微笑了一下。
　　他收回了自己掏塔罗牌的手，“我不会签合约的。”那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的合同，根本就是一张无偿卖身契。赫尔认为只有傻子才会签。现在明白了，死神手下的门客都是为了保命才投身的。自己待遇颇高由死神伯爵本人亲自盯着。
　　伯爵挑了下眉，他取出一卷羊皮纸摊在桌上。纸卷中滚出一支插着蓝色羽毛的蘸水笔。
　　“跑到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他周身渐渐聚齐起黑色烟雾似得的物质，“事实上，任何地方都没用。想想我那愚蠢的孙子，就算有那样的怪物帮忙又逃得了多久。”
　　他皱眉很想回嘴开骂，但现在只能无视。记得父亲提到过，魔族中蓝眼睛的家伙都不好惹。本以为酒鬼会在这里，起码能够帮他拖点时间。
　　帮父亲逃走的怪物能不能再出来帮自己一会？他心里自嘲地想着。谁都清楚就算那个传言里的怪物真的存在，也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拿起笔犹豫着，作个门客为死神卖命或许比现在这样不停逃命要好。蘸水笔尖自动凝了墨水，像是在催促他墨水很快就要滴到纸上。
　　他下意识落笔。
　　邻座的少女突然俯身抢过他手中的笔刺向伯爵，动作迅速精准。
　　伯爵反应迅速起身同时躲开，转身到了她后侧。她往右一步轻巧避开他的反击，一手撑着桌子歪头看着退远了的伯爵。她手里的笔因为他携带的护符仅剩下了羽毛。
　　“你是谁？”伯爵微微皱眉。她完全更得上自己的速度，再加上可疑的瞳色。听说夜魔一族只会为了制造武器，生下血统合适的混血杂种。
　　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一股死人味。”嫌弃道，完全不把死神放在眼里。
　　赫尔开始担心她是否知道，死神镰一击毙命的可怕。仅仅只是蹭破皮肤就可以致死，是专门为了杀死其他魔族存在的。这份自信极有可能是害死她的愚蠢。
　　“有趣。”伯爵有了兴致，周身黑雾化作一把影子般的巨大镰刀。
　　她摊开手羽毛缓缓往下飘落，接着反手抓住它。闪过微弱的蓝光，羽毛化作一把银色短剑。她往前一跃迎上镰刀，伯爵轻松挥镰拉开距离。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她依旧从容，身影一闪脚踏镰刀借着他挥镰的力气向要害刺去。
　　这样的动作是下下策，一旦腾空就失去了躲闪的空间和对身体的控制。他略收回镰刀向，上一挑便将她拦腰斩断。
　　皮亚杰伯爵扬唇冷笑。终究是杂种，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
　　噗！
　　血如井喷。大量的血从贯穿他脖子里的伤口里喷出。一柄泛着蓝光的短剑刺穿了他的脖子，接着砍下整个头颅。他最后轻蔑的冷笑依旧挂在脸上，显得更加讽刺。
　　她站在尸体背后收起了短剑，一个利落地转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坐在赫尔对面。
　　空间把戏。虽然速度很快，他还是看到了空中出现的法阵。将空间折叠的瞬移法阵，他曾经尝试过一个上午最后还是失败了。她是个术士，还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