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蛋碰石头》SciKiller

18、妍媸辩（八）

　　为了掩人耳目，敖寸思一行四人到了晚上才到义庄。义庄内停放着不少尸首，因天气炎热，已经散发出了难闻的气味。敖寸心实在受不了这恶心的味道，在门口不愿进去：“我也不认识这林子奇，你们进去吧。我就在外边把风。”

　　丘桐看着阴森森的义庄，里面存放的尸首用白布包裹着，在夏天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他的两手抓着敖寸思的右手：“漂亮姐姐，世界上有没有鬼？我害怕……”

　　“丘桐，你是月老的童子。你说有没有鬼？”敖寸思被抓得有些疼，说，“再说，害怕你该去抓璧大哥手。”

　　“也是哦。我怕什么？”丘桐放开手，又浑身抖了一下——还是害怕，去抓孙圭璧，“璧大哥，你要保护我。”孙圭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平日看到这表情，丘桐铁定要骂他没感情，此时丘桐觉着莫名地安心。

　　敖寸思和孙圭璧两人分开，掀开白布，一具一具尸首看过去。终于，找到了林子奇。他几乎全身皮肤发黑，嘴唇肿着，像随便一戳，就可以流出脓水来。这林子奇离开他们不超过两天，就算立刻身亡，也不会成这幅样子！敖寸思伸出手，想去掰开他的嘴看看。孙圭璧阻止了她：“别碰，怕是剧毒。”敖寸思看他抓着自己的手，就讪讪地缩了回来。

　　孙圭璧也觉得自己刚刚举有些不妥，咳了一声，变三副白手套：“这是我在街上买的。虽是凡物，多少有点用处，带上。”三人戴上手套，孙圭璧还是不让敖寸思动手，自己去掰林子奇的嘴。脓水粘到白手套上，他急忙摘下白手套。却见手上的皮肤已经有一块变黑。他拿另一只手在上面掠过，黑色依旧没有退去。

　　丘桐惊呼：“璧大哥，这毒你竟除不去！”敖寸思对他的本事有些知道，看来这毒实在不简单。

　　突然，外面有些声响：“捕快大哥，您过来了！”捕快？三人翻身上了房梁。屋外的敖寸心知道刚才的声音已经让三人知道了有人前来，就放松了。

　　韩林却很疑惑：“你怎么在这里？孙圭璧和敖寸思呢？”这女子和两个嫌疑人在一起，也不会是善茬。况且，还有那个可疑的老妪，和她是否有关？

　　“我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当时您带人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带着他们逃脱。想不到他们后来打伤我逃走了。唉，今晚就来看看被他们害死的林子奇。哪知，正好遇见你。你过来做什么？”敖寸心自小到大扯的谎也不少，这一会儿就把韩林忽悠了。

　　韩林听这解释没什么问题，就说：“我来看看尸首，有什么线索。你可和我一同进去。”两人就一起进了义庄。

　　线索？敖寸心问：“你不是认定敖寸思和孙圭璧是凶手了吗？”

　　“不，只是查到他们与林子奇有关。可是徐府咬定他们是凶手，就先来拿人。不想他们逃脱。”韩林看着一身红色纱裙的敖寸心，脸也像是被她的纱裙染红了，“我心存疑虑，所以私下调查。”

　　“徐府有什么证据？”

　　“没有。不过徐府在渝州城的地位不低，知府下令，我们只能照办。”韩林又想到她闯了徐府，与徐卓群应是有过节，补充说，“我也看不惯徐卓群。你打他，是大快人心！”

　　敖寸心有些得意：那是！她一仰头看到了房梁上的三人，就看向韩林，若无其事地问：“尸首在哪儿？”

　　韩林掀开白布：“别碰，他是中毒。那天移他到义庄，搬他的兄弟们手都变黑了，现在还没变回来。他们还晕了三四天。”

　　敖寸心仔细一看尸身，心想：恐怕是妖毒。

　　韩林取出一双筷子，从尸体头上拔下几根头发，装进了一只小布袋。他又拿筷子在林子奇的嘴上抹了几下，将筷子放入一个小瓶子中搅了搅，瓶子中原先装了水，这样毒就溶了进去。

　　韩林站了起来，说：“取些尸体上的东西，明天去找个大夫，看是什么毒。”

　　敖寸心说：“明天我和你一同去。”

　　韩林不想带上这个累赘，官府的案子也不能透露太多，刚想拒绝，不料看着敖寸心直视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好。”

　　“你答应了，不准反悔。”敖寸心俏皮一笑。新学的蛊惑人心之术还挺管用！

　　韩林恢复了正常，奇怪自己刚才的话，既然答应了，也就说：“明天就和你一块去。”停了一会儿，问：“在下韩林。姑娘怎么称呼？”

　　敖寸心担心说出真名，会被猜到自己和敖寸思的关系，就说；“我叫心儿。”

　　话说到了这儿，两人就一同离开了。房梁上的三人跳下来，丘桐嘴角一拉：“心儿？太可怕了！”浑身抖了一下。

　　“既然有三姐跟着韩林，我们就去找林姐姐吧。”敖寸思说，“她无缘无故失踪，不知道是中毒还是被囚禁。”

　　丘桐早受不了这里，就说；“那我们也走吧。”

　　三人离开了义庄，到了先前住的客栈，就各自都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敖寸心就跟着韩林出门——昨天她告诉韩林，自己孤身一人，初到渝州城，还没有找到住所能不能住到他家？韩林的心肠一软，就答应了。一晚上，她了解到这韩林父母双亡，自小流落到渝州城，不知自己是哪里的人士，多年来一人居住。上次要送老人回家，这次又收留自己，真是古道热肠！

　　韩林将敖寸心带到一医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案前看书，里面没有病人。韩林一到，说：“章老，韩林又要来麻烦你。”语气甚是熟络。

　　章老抬头看见韩林，放下书，笑眯眯说：“何事？”韩林对老人尤其不错，他帮过自己不少忙。他来找自己，章老也很乐意帮忙。他看到韩林身后的敖寸心，问：“这是？”

　　“朋友。”韩林回答。他拿出装有头发的布袋和装有毒液的小瓶，说：“章老，我有一个案子。受害人中毒身亡，浑身皮肤发黑，嘴唇肿胀，像有脓水要溢出。抬尸首的兄弟双手发黑，无法退去，双目眩晕，三四天才好。这是从死者身上取下的，不知是什么剧毒？”

　　听完韩林的描述，章老像是在思考什么，问：“可抓到了凶手？”

　　“没有。有两个嫌疑人，跑了。”

　　“他们多大的年纪？”

　　“男的二十上下，女的也就十六七岁。”

　　章老沉默了一会儿，说：“三十多年前，渝州城有桩命案，死者的症状和你描述的很相似。当时没有抓到凶手。如果是同一种毒，恐怕这两人不是凶手。”

　　“会不会是他们也拿到了同样的毒，来害人。”韩林皱眉。

　　敖寸心暗忖：这妖怪已经在渝州城呆了三十年之久。

　　章老说：“这样吧，你将东西先留在这里，我研究几天，看能不能找出这是什么毒药。”

　　“好。那改日再来看望章老。”韩林说。

　　两人出了医馆，韩林就对敖寸心说：“心儿姑娘，韩某已经带你一起来医馆了，也不算出尔反尔。就此别过吧。”

　　敖寸心急着告诉三人得到的消息，也不缠着他了，说：“那再见了。”转身便走。

　　韩林看着她离开，红色的纱裙随脚步微动，一如她风风火火的性格。他回了衙门，要和知府报告案子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