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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刀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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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愔与张恕他们一行人,正往聚义厅那边过去,快要走到之时,却见大当家迎面而来。
话也没多说,直接搂了张恕,往一旁而去。
这是有什么话不想让他们听见?
闻愔停下来,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张老爹走了过来,往牛角上敲了敲旱烟,抬头看了看天,道:“就要下雨了,让他们说话,我们先进去。”
闻愔也抬头看天。
刚才出门时,天边还泛着金光,好像太阳要出来了,现在却是厚厚的一层乌云,真像是要下雨了。
这里的天气变得可真快。
闻愔又看向张恕。
他背对着他们,只见他修长挺直的背影。
张恕在见到大当家时,便已经猜到他找自己的目的,所以在他把自己拉到一旁,不说话只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之时,他也只是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并无表情。
大当家先忍不住了。他掸灰似的,拍了拍张恕的肩,“你说你这样,整天都跟别人欠了你金子似得,半点笑容也没有,还那么多女人喜欢你,真是没天理!”
“都是大哥看不上的。”
大当家给了他一拳,笑骂道:“滚你的!”
说完他朝闻愔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睡过了?怎么样?”
张恕没说话。
“你行啊!一大早的,把元若都叫去了,折腾了一晚?”
张恕知道寨子里的大小事必然瞒不过他。
既然大当家这样说,他也就顺着他回道:“没有那么久。”
“哈哈哈哈……悠着点啊~”大当家大笑,伸手就搭上他的肩膀,搂紧了,忽然凑到他耳边,“你把人家睡了,那这意思是……我们怎么着,也得归顺了。”
张恕没有半分犹豫,且毫不回避地看着大当家,“人,我要,该怎么做,你说了算。”
“哈哈哈哈,行,你这么说,老子就放心了!”大当家松开了紧搂着他的手臂,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咱们兄弟俩一起,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金沙江边岂不快活,让那皇帝小儿去做那招安的美梦去吧!”
闻愔跟着张老爹和阿星到聚义厅的时候,李卫东和魏公公也刚刚到。
不光是他们,聚义厅里有不少人,一看见他们,视线的焦点便全都集中在闻愔身上。
李卫东也是。他看见闻愔,便走了过来。
闻愔本想向他行礼,被他阻止了,“闻姑娘不必如此!”
他上下打量一番,又问:“姑娘可好?”
“一切安好。”
李卫东神色微松。
“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待两人走到人少的角落,他便道:“今日魏公公要与二位当家谈招安一事,若是进行的顺利,我们很快便要启程回京,姑娘可有东西要在下转交于世子?”
闻愔沉思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我爹娘能免于一死,我此时能安然留在这里,都是世子安排好的这一切,我已不胜感激。若是大人帮我带物品给世子,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于大人,于世子都不好,所以……还是算了吧。”
李卫东点点头,“闻姑娘所言甚是,还是姑娘考虑的周到。”他想了想又道:“姑娘尽可安心留在此地,那张恕并不会对姑娘构成威胁。”
闻愔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许了他好处。”
李卫东微微一笑,“是,也不是。”
“大人如此说,是何意思?”
闻愔话音刚落,突然,“呜~~~~~~呜~~~~~~~”
聚义厅外面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呜~~~~呜~~~呜~~”
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急迫。
在这北域的沉沉天色中,让人心惊。
听到这声音响起,聚义厅里忽然就骚动了起来。
“是胡笳!”
“有人偷金!”
“NND,哪里的龟孙嫌命太长了!”
“竟敢来我们寨子偷金!”
“兄弟们,走!干了他们!”
一阵混乱之后,聚义厅里的人呼啦啦几乎瞬间都走光了。
闻愔见阿星扶着张老爹正急急往外面走,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便问李卫东,“大人,我们是……待在这里吗?”
“哼!”魏公公在一旁重重地哼了一声。
以表明他心里的不痛快。
本来马上就要谈判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一出,这下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他还等着赶紧办妥,好回京领赏呢!
他心里不痛快,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的,“刀剑不长眼,当然是待在这里最安全,不然还能到哪儿去?”
李卫东没理他。
这时,外面的呜呜声越响越急促,李卫东担心聚义厅目标太大,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
“这里恐怕不安全,我护着姑娘,我们去别的地方暂且躲避。”
闻愔跟在李卫东的身后,匆匆从聚义厅里出来。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
然而在从空旷的演武场上走过之时,闻愔眼角余光瞥见,江边,似乎有人。
她随即看过去,忽然睁大了眼睛——
前方不远处的浅滩之上,有人在厮杀!
浅滩上约莫有十数人,他们呈扇形排开,在他们的身边和身后,或坐或躺的,倒了一片人,而在他们的对面,只有一人。
在那一人的旁边,卧着十来人,不知死活。
闻愔依旧跟在李卫东的身后,眼睛看着浅滩的方向。
空气中忽然有血腥气味弥漫开来,且越来越浓。闻愔很清楚地看见,那人手执一柄长刀,刀光森寒。他不过是站在那里,却犹如猎豹一般,紧盯猎物,随时都会暴起。
突然。
他动了。
闻愔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那个瞬间,他冲向那些人。
暮色中,只见刀光闪过……
闻愔脚下一软,忽然就失重了。
暗沉沉的天,急速离她远去……
嘣!
一声闷响过后,预想当中的痛并没有发生。
闻愔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她摸着头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山壁陡峭,山上光秃秃的也没有长什么歪脖子树,没有任何物体可以阻挡,她几乎是径直地从演武场的边上摔下来。
闻愔心有余悸地仰望着那陡峭的山壁,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把刀。
那刀招呼也不打地,直直地就朝她劈了下来。
闻愔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个翻身滚落,却没能站起来,腿软了。
刀尖已骤然而下。
“救~~~~”
命字还没出口,电光石火间,只听见铛地一声脆响,她的面前突然又多了一把刀,是张恕。
张恕的刀更快,闻愔根本没有看到他动作,可那刀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把另外一把刀给挡了下来。
两把刀猛然撞击到一起,接着是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想要劈她那人的面孔忽地狰狞,接着哐当一声,他手上的刀也掉落了。
刀身不过巴掌宽,上面沾染了浓稠的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差点把她给熏吐了。
闻愔骇得一屁股坐到石滩上,手脚并用地向后挪了好几下。
这时,死掉的那人边上还站着三个人,拿着刀挥舞了几下,却不敢上前,只对着张恕叫嚣,“你等着!你TM给我等着!”
他们死死地盯住张恕,却没有管那死人,其中一人快速走到闻愔旁边不远处。
她这才发现,那里还趴着一个人,他们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对着同伴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还活着。接着,那两人过来,一人架了一边。快靠近闻愔时,还特意绕开了她,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忘了放狠话,“你也给我等着!!”
闻愔:“……”
关她什么事?
那几人匆匆走了,浅滩之上,只有张恕站在那里。
而他的身边,还倒了好几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金沙江的水汹涌地奔向岸边,被浅滩上的石头拍得粉碎,又拖拽了红色的液体汇集成新的水流,便连石缝中的泡沫也被染成了红色,漂浮在红色的水流上晃晃荡荡,终归又流向了大江。
这样的景象太吓人!
太吓人了!
闻愔吓得忘记躲避,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张恕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看了过来。
闻愔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朝后躲去,裙角被石缝中的江水浸得湿了,她也没有发觉。
他稍稍怔了怔,而后朝她走了两步。
“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我……”
闻愔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恕发现她的拒绝后,便停下脚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径直走了。
闻愔坐在石滩上,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慢慢远去,最后就要融入进这片阴沉的天色之中。
那这片浅滩之上,就只有她一个大活人,和这些……
她僵直地转着脖子,看了看四周。
江水不停地拍打石滩,发出哗哗的声音,浅滩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摊在那里,有时江水涌上来得力度猛烈些,都能直接拍在那些已经了无生气的躯体上;天色更加暗了,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鸟,被血腥气吸引了,盘旋在这片石滩的半空,哇哇怪叫。
闻愔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住除她自己以外,唯一一个还喘气的人。
“张……张恕,你别走!别走啊!”
他并没有停下,还在继续往前走。
闻愔一下着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在这里怎么办啊?!”
张恕的背影忽地一滞。
他犹豫了一下,握了握手中的刀,转过身来。
这时。
“闻姑娘!”
李卫东的声音远远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发现闻愔后,很快就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她身边,脱下披风裹住她。
张恕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