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永世》水冰烟

13、感情愚钝

　　“我怎么瞧着你看起来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照理来说，被人谈及了那些荒唐的往事她不该脸红羞涩吗？怎么现在是一脸的趣味，感觉像是在听故事。
　　顿时，苏景玟的脸就垮了下来，很是尴尬，她刚才听“苏景玟”的故事感觉太有趣了，没想到一个定国大将军还干过这么让皇家丢颜面的事情，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忌惮她，更何况还有个太皇太后罩着呢，他也是拿她没办法的。
　　“我……我这叫代入，通过以旁人的身份去看待此事，心中会有不同的想法。”
　　苏景恒赞许的点点头，没想到景玟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后倒是成长了不少。
　　“不管别人心中是何感想，我只求问心无愧，欣然要是治好了皇上，我想宫中也不会再流传那些不切实际的谣言。”
　　都说人言可畏，苏景玟认为如果能通过这次机会消除皇上对她的戒备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你们一同前去呢？”苏景恒宠溺地看着她。
　　“多谢大哥。”苏景玟高兴地施以一礼。
　　“行了行了，自家兄弟不用多礼，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歇息吧，今晚估计会有一场雷雨，有得你失眠的。”苏景恒望着窗外宁静的夜空说道。
　　苏景玟顺着他的话喃喃自语：“雷雨……”
　　在婢女的搀扶下，苏景玟回到了自个儿的房中。
　　“相公？”
　　“嗯？怎么了？”
　　孟婉婷发现自从苏景玟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叫了他好几声才有回应。
　　“妾身见相公心绪不宁甚是担忧，不知有何烦心事困扰着相公，可否同妾身说说，让我为你解忧。”
　　苏景玟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她并没有在愁什么，只是发了个呆而已，她在想待会儿会不会真的被苏景恒说中要下雷雨。
　　她张了张口，还未有一字从嘴里冒出，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天巨雷，惊得她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苏景恒也太牛了吧，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那欣然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婉婷……婉婷？”
　　“妾身在。”
　　“你怎么了？”孟婉婷附上来的手有些冰凉，又似乎带着点紧张，抓着苏景玟的手臂有点紧。
　　“没……没事。”
　　手上的力道减弱，随后那双冰凉的手从苏景玟的手臂上滑落。
　　“快带我去北厢房。”又是一道雷声响起，苏景玟顾不得和孟婉婷废话，不能再在房间里耗着了，她得赶快去陪欣然，从小到大每到雷雨天都是自己陪着她的，现在她一个人一定会害怕。
　　“好……好。”
　　孟婉婷详装镇定地扶着苏景玟出了房门。
　　一路上惊天动地的雷声，划破天际般的闪电伴随着主仆三人的步伐，孟婉婷的手时而收紧，时而放松，而身旁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心中记挂着的是北厢房中的那位姑娘。
　　这一次，苏景玟才发现从自己的院子到北厢房的路途竟然会如此遥远，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却还没到。
　　总算到达了许欣然住的北厢房，孟婉婷松开了双手对苏景玟说：“相公，到了。”她的眼神流转在她的脸上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景玟敲了几下门：“欣然，开门，我是景玟。”
　　没动静。
　　她又敲喊了几下，依旧没人应答。
　　这下可是急坏了她，把敲改成了拍，就差没把门给拍飞了：“许欣然，你给我开门，听到没有？再不开门，我就踹了。”
　　到后来，苏景玟的手抖拍红了，震得她整条胳膊发麻，无力地垂了下来，门总算是开了。
　　孟婉婷和香儿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差点没被许欣然给吓死，一头乌黑的秀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憔悴的面上似乎因为收到了惊吓变得毫无血色，尤其是她那一身白衣仿佛更加应景。
　　许欣然哭着扑到她怀中：“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苏景玟叹了一口气，回抱住她：“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傻姑娘，我这不赶过来了吗？好了好了，别哭了。”
　　温柔宠溺的语气林孟婉婷有些恍惚，她微咬嘴唇有些无力地对香儿说：“回去吧。”
　　“小姐！”香儿担忧地看着她，心里又对苏景玟有了不少埋怨。
　　“回去，听话！”
　　香儿赶紧扶住快摇摇欲坠的孟婉婷，带她离开了北厢房。
　　回去路上的雷声依旧没有散去，香儿感受得到她家小姐每因一阵雷声，身子就会颤抖一分，随即连走路的气力也会减少一分。
　　那北厢房里住的女人怕打雷，可小姐也怕啊，姑爷怎能抛下小姐，大晚上的去别的姑娘房中照顾外人。
　　“小姐，我们到了，奴婢扶您上床歇息。”
　　看孟婉婷因雷声吓到惨白的面容，香儿心疼得落下了泪。
　　孟婉婷摇了摇头：“不行，相公不回来，我怎能安睡。”
　　“小姐！姑爷大晚上的因这雷雨天气丢下您去了北厢房，您觉得他今晚还会再回来吗？”香儿不希望小姐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而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香儿的话让孟婉婷意识到了一个真相，是她自打苏景玟回来后就一直不愿面对的一个现实，那就是：
　　在苏景玟心中，许欣然比她孟婉婷重要。
　　不知怎的，心里头有些泛酸，眼眶竟然也跟着湿润了。
　　苏景玟昨晚为了许欣然在北厢房留了一宿的消息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传到了苏黎氏的耳中。
　　苏黎氏一得知此事就气急败坏地带着苏景恒和管家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北厢房，没有一点预兆就命人踹开了门。
　　昨晚上许欣然因为害怕就拽着苏景玟聊了很久，苏景玟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这样在桌子上趴了整整一个晚上，胳膊被枕得发麻的厉害。
　　房门突然被踹开，吓得她一个激灵，瞬间精神了。
　　许欣然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向门口。
　　门打开后的第一眼，苏黎氏看到的是苏景玟趴在桌上和衣而睡，许欣然则从被窝里徐徐起身，苏黎氏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许欣然身为大夫应该已经知道了玟儿的身份，两个女子同睡在一张床上也并不无妥，可毕竟在外人眼中玟儿是个男儿身，传扬出去不仅有损欣欣然的名节也丢了苏府和孟家的颜面。
　　既然如此，苏府对外也得有个交代。
　　“恒儿，把你弟弟带到祠堂来。”说完，看都没看许欣然一眼，苏黎氏就转身离开。
　　许欣然半眯着眼睛就这么看着苏景玟在自己面前被她大哥带走。
　　房门再次被关闭，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打了个哈欠又重新钻进了被窝，苏景玟现在被带走顶多就是挨些皮肉之苦，如果自己跟过去求情只会让事态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干脆就两眼一闭，双耳不闻窗外事，继续谁她的回笼觉。
　　“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苏景恒以两人可闻的声音对苏景玟说道：“母亲故意把许姑娘安排在北厢房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吗？”
　　苏景玟很想说一句，不好意思，我真没多想。
　　这也不能怪她，她现在对苏府的地形还不了解，她怎么会知道欣然住在哪里？第一次到北厢真的纯属巧合，只有昨晚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距离这么远，但那个时候哪有心思想这种问题。
　　“昨夜的雷声那么大，我担心她害怕。”
　　“你担心她，那你有没有担心过婉婷也怕打雷。”
　　苏景玟默然：“我不知道，她昨晚还陪我去北厢来着，我还以为她不害怕打雷的，况且她身边有香儿，欣然就只有我了。”
　　突然，苏景玟感觉头顶一痛，接着耳边又传来苏景恒恨铁不成钢地声音：“女子出嫁从夫这个道理你忘了吗？只要你一句话，她现在就可以带病下床赶过来。”
　　“带病下床？”苏景玟忽的用力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她生病了？”
　　“你现在倒是关心她了？”苏景恒实在没忍住松了她一记大白眼，怎么一向聪慧的人在感情的事上就变得这么愚钝：“在雷雨天受了惊吓又淋了雨能不病倒吗？不然你以为仅凭你留宿北厢这件小事就能让母亲大动肝火？”
　　这么说来，苏景玟觉得也是，自己是挺对不起孟婉婷的。
　　“哥，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她。”她想去道歉，是自己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她也没有想到古代对女子的规矩竟然会这么严苛。
　　“想都别想。”苏景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正在气头上，暂且还是别再惹怒她的好。”
　　看来今天的惩罚是逃不掉的，至于道歉，也只有在惩罚之后回去说了。
　　苏家祠堂
　　苏府祖上几十代先祖的排位都摆放在堂上，排位前的香火至始至终都不曾断过，因此这间祠堂内的香火味儿会非常重要。
　　“跪下！”苏黎氏一声令下。
　　只听见通的一声，苏景玟直直地跪到地上，这声音让苏景恒听的都觉得膝盖疼。
　　“列祖列宗在上，梦兰携逆子景玟前来受训，她弃娇妻护外人实乃大错之举，梦兰愿替列祖列宗行家法训我儿顽劣之性，望各位列祖列宗也看到景玟诚信认错的份上能原谅她。”
　　“上家法！”
　　这三字一出，苏景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管家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粗壮的藤条，苏景恒看着都觉得疼，心里开始替她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