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战士进化论》四时栖

83、大结局

　　回到旅部，把该交接的交接了，该汇报的汇报了，介明妤第一件事就是上交了结婚报告。
　　她这边交了材料，站长就把她叫去站部，说有工作安排。介明妤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看样子为了工作推迟婚期这种事情终于是要轮到她身上了。可真是好事多磨啊。
　　她到站部坐定了，邓小虎没让她开口问，直接说道：“上面安排你去军部当新兵排长，放心吧，我看你这假期的时间报的也挺赶趟儿，应该不会耽误什么。等你休假回来就去参加集训，集训完了就上岗，咱们旅里女的骨干就派了你一个人去，你到时候一定得把新兵训好，带几个像样的兵回来。回家去扯了结婚证抓紧时间休息好，这可也是场硬仗。”
　　介明妤一听，不光放下了心，甚至还有一点激动——她原本想只要不是上级突然变卦又让她去特战那边她就满足了，但这个安排是什么，是让她作为排长去带新训，严格来说，这才是她从头开始带的第一批兵，她们的兵之初如何走过，之后的高楼大厦有怎样的基础，很大程度上就看介明妤这个排长怎么带了。甚至信保队女兵这才隐隐向好的风气，很可能终于就要从这一批开始得到彻底的转变。责任重大，是她的机遇，也是她的挑战，并且这个挑战不比让她去特战旅从头开始来得小。
　　介明妤几乎是眼含泪花地答了一声“是！”

　　报告交上去没多久，科里的干事就打电话叫她去取介绍信，连假条也一并批好了给她——旅里领导好像也怕批复得完了耽误她回去结婚，再进一步耽误她去带新训。
　　介绍信抬头的民政局是俞声驻地那里的，他们商量了，这次就不让俞声报假，这样等十二月介明妤回了旅部，俞声还能再去她单位跟她团聚上十来天——双军人家庭，尤其是异地的双军人家庭，实在太难了。
　　这一回俞声申请了家属来队的临时公寓，介明妤总是在意合规问题，硬是要求俞声提前一天，在她到的当天就请假外出，她自己也买了最早一班飞机的票——这样一来，等两人中午在餐厅落座时，已经具有了国家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
　　在民政局宣誓领证时请工作人员拍了视频，俞声拿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
　　介明妤坐在对面翻看菜单，吊灯柔柔的光在她头顶倾泻而下，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氛围中。俞声抬头看着她，一个多月在心头积攒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实感。
　　“媳妇儿。”他叫她。
　　介明妤头一回听见俞声这么叫她，抬头问：“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结婚证都领了，不该这么叫你么，媳妇儿。”
　　介明妤一愣，显然是还没适应身份的转换，旋即她笑了，低下头仍然去翻看菜单，嘴里应了一声“诶”。
　　俞声也在对面笑起来，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抬手去扶了扶后脑勺：“总觉得像做梦似的。”
　　两个人能走到今天，俞声觉得像做梦一样，于介明妤而言更是。她甚至还记得她第一次听见俞声说喜欢她时的那份震惊，也记得后来听俞声讲起他喜欢她许多年却没让她知道的那些事时的感佩。
　　介明妤招呼来服务员点了菜，身子前倾趴在桌上：“你可得谢谢周主任呢，要不是她——”
　　要不是她支使着介明妤去当兵，哪里有俞声表露心迹的机会。
　　俞声点点头，嘴里说着“我明白”。其实周新蕙早前已经跟他谈过很多，她说要是介明妤早点儿和俞声谈恋爱，她也就不会让介明妤去当兵了——一个军人半个家，两个军人没有家，她和介东源是怎么过来的，那份苦她也着实不想让介明妤再吃了。但事已至此，她这个做长辈的唯有祝福两个孩子，尤其让俞声多担待着介明妤的急脾气。
　　俞声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命运安排之说，但能和介明妤走到一起，又好像的确是有一些机缘巧合的。这一生能爱到想爱的人已经很不容易，又怎么敢再多抱怨双军人家庭的难处，他当然要多多担待，也只能多多担待。
　　吃过午饭，两人径直去了家属院。介明妤一看外观破破旧旧的公寓楼，下意识道：“这楼看着还不如你们单身宿舍呢。”
　　“你别看外面破，里面是这两年翻新的，挺好的。”公寓是利用清房清出来的老楼改建的，年头是比较久，但内部都已经修葺一新，他们这次借住的这一套也已经由俞声周末抽空过来打理好了，“你先进去看看，觉得不行我们再去开房。”
　　介明妤听俞声语气里竟然有些紧张，连忙抱住他的胳膊，笑说：“行啦行啦，我就这么一说。我们驻训地那宿舍还漏雨呢，不照样住，我没那么娇气。”
　　像是想要邀功似的，一进门，俞声就开始向介明妤介绍他在之前的几天里进行的工作：“这些锅碗瓢盆是从我宿舍搬过来的；床上用品都是新买的，已经洗过了，等你走了我再搬回宿舍去用。”
　　介明妤也确实像极了来视察工作的，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家属房里转了一圈，赞了几句“很好”，转过头来对俞声说：“那要不现在来感受一下你这床上用品置备的怎么样？”
　　俞声三十几岁的人了，猛地听见介明妤这么一句提议，竟然腾地一下红了脸。介明妤瞋他一眼，揶揄道：“想什么呢，我说睡午觉。”
　　但要是想做点别的，也未尝不可。介明妤背过身子，偷笑着去门口拿自己的行李箱。
　　“我先睡了，四点半起床往机场赶，我真困死了。”介明妤拿了洗漱用品出来三下五除二卸了早上在飞机上为了登记结婚而化的妆，换上睡衣就抖开薄被把自己裹了进去。
　　没一会儿俞声才过来，一只膝盖跪在床沿上，轻声细语道：“明妤，分我点儿被子呗。”
　　介明妤觉得他这一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样子可爱极了，憋着笑把自己裹着的被子松开一点儿放他进来。俞声钻进被子里抱住她，两个人都能听见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这可真像做梦。上回在俞声宿舍里，他还不肯跟她一起睡，而现在就已经能名正言顺地同床共枕了。
　　俞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好像重一点的呼吸都会破坏了此时此刻的美好——他喜欢了她十年有余，而现在她成为了他的妻子，要和他相互扶持走完余生。
　　他屏气凝神地抱着她，身体里却早就热血沸腾。他不想单纯地睡午觉了，反正她早就说过可以。但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睡眠。
　　看来是真的困了。
　　俞声长输了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腻腻歪歪地过完了领证后的这半个月，介明妤就要回单位去参加新训骨干集训了。不知是不是新婚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加感性了，原来和俞声分开都不会哭，这回虽然没当着俞声的面哭，但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走，却着实掉了些眼泪。
　　正抹着泪，俞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开始想你了。”
　　此刻介明妤哪里听得这话，眼泪一涌又出来了，却倔强道：“不许煽情。”
　　俞声听出她在哭，安慰道：“不哭了，你好好带新兵，新兵下连的时候我也就过来看你了。还有三个月又能见面了，这不是也挺有盼头的，新兵下连咱俩过年。”
　　“你真是……”介明妤破涕为笑，“你是我们领导请来的救兵吧？！”
　　俞声也笑：“你别看我劝你好好工作，我也得加把劲儿了。媳妇儿都快拿着第二个三等功了，我得赶上你啊。行吧，你安心回去，东西拿好，到单位给我发个信息。”
　　介明妤答应了，在说完再见挂电话的前一秒又叫住俞声：“声啊，咱俩往后三个月克服一下，我就不每天给你打电话了。新兵也打不了那么多电话，要是我们老打电话我怕她们心理波动。”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介明妤维持了几天良好形象，就又恢复到每天查完铺就躲到各种犄角旮旯给俞声打电话的状态，这又是后话了。
　　结束了集训，介明妤和其余新训骨干也就直接在训练基地驻扎下来，等待新兵入营。
　　第一批女兵新兵在九月下旬到了集团军的训练基地。
　　不比从前还是221师通信站的时候女兵自己组训那么静悄悄的，训练基地欢迎新兵入营的锣鼓敲得震天响，每到一批就要列队欢迎一次，极有氛围。介明妤和几个班长一起去认领了自己班排的新兵，领着她们往楼里去。
　　介明妤和其中一个新兵合力提着新兵的后留包，进楼，转弯，走进宿舍，明明时空早已不同，她却恍惚觉得这条路自己也走过的。
　　只是窗明几净的宿舍、班长骨干的温柔笑语、甚至她自己的队列素质，都很清楚地让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里也不是221师。
　　可这条路她的确走过的。
　　摸爬滚打，流血流汗也流泪。
　　放下行李，稍作休息，班长就在介明妤的授意下组织着新兵们给家里打报平安电话。介明妤在旁边静静看着，每一个新兵都像是四年前的她。介明妤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之下回忆起从前，一时间感慨不已，愣愣地想着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直到新兵们打完电话，新兵班长为了请她“讲两句”而连着叫了她好几声“排长”。
　　早前打好的腹稿因为有了刚才的回忆而显得有些假大空，介明妤略略思考，开口道：“欢迎大家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祖国的战士了，前面的路不平坦，但大家一定要跟着我们用力向前跑！”
　　跑向她们的未来，跑出女战士的样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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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有活儿忙了两天。全文虽完，但有番外，一个故事一次更完这样子，所以不会天天更了，大概每周六发一个吧，具体有几个我现在不敢把话说死……万一给某些人计划的长篇不想写了可能就写成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