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战士进化论》四时栖

82、从这里走向战场（7）

　　介明妤一进屋，从谢京京那里得了消息的战士们都凑过来问她：“排长，你真的要去特战啊？”“排长，特战旅还选不选战士啊？”“排长，你走了谁来给我们当排长啊？”
　　谢京京在一旁看着这阵势也皱了眉：“哎哎哎，让你们排长歇口气的。”
　　介明妤冲着她们笑了笑，扭头对谢京京说：“指导员，我跟副参谋长说我不想去，你说我是不是要准备挨处分了？”
　　谢京京有些诧异：“我可真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主意正的。”
　　介明妤示意大家都回去坐，自己过去坐在自己床上：“也是首长们自己说是征求意见的，那我也就合理地表达一下我的意见。我当然也觉得去特战挺好的，我也想尝试在不同岗位上工作，但是咱们女兵排这边我觉得我也没做得很好，就这么走了，我感觉会有遗憾。”
　　就像之前师部突然调她回来一样，就那样短暂地在连队任职了几个月就离开，说不遗憾是假的。那时候也说是征求意见，但她没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后来她也时常想，虽然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既然名义上给了她这个选择的机会，她做出选择，也不算错。
　　再有一个原因，可说出来又怕伤了战士们的心，只敢在心里想——她就这么走了，下一个接手的排长心里怎么想啊？天天说介明妤多厉害，抓的什么作风，带的什么兵？
　　“哪怕上面要给我处分我也认了，”她冲谢京京笑了笑，又扭头对着四散在屋里的其他女兵道，“之后肯定会组织战士的选拔，我还是鼓励大家有意愿就都去参加一下选拔，不要留下遗憾。驻训以来我没给大家放过水，相比已经结束了的第一批和还没开始的第二批，其实大家是占优势的。”
　　这时谢京京的手机响了，她拿着手机出去，临走前拍了拍介明妤的肩。介明妤点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嘴里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是不想去特战，我也想去，我巴不得待的岗位越多越好。只是在女兵排也还没干点儿什么实际的事情，就这么跑去特战了我觉得不合适。”
　　新官上任三把火，介明妤到女兵排已经快满一年，按理说早就不算新官了，但抓起工作那个势头依然一丝一毫也不放松。丁珍得知介明妤回到通信站以后曾经问过智诗英，介明妤的三把火烧完了没，那时候正被介明妤加强训练的措施练得生无可恋的智诗英直接答：“三把火哪够？她介明妤简直就是个哪吒！”
　　战士里也有希望介明妤就这么去了特战旅别再严抓她们的，听了介明妤这一番话，知道自己愿望落空，难免有些怨气，张嘴问道：“排长，我其实不太明白，要女兵去特战有什么用？咱们练得这么狠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会打仗。”
　　可真是看着指导员出去了，就开始给她出题。介明妤这样想着，看了那个战士一眼：“当兵不练，那咱们当兵是为了什么呢？正因为咱们有实力，仗才打不起来。
　　“我们当兵，要做好准备打仗，但准备打仗不是好战，而是为了守护和平。
　　“况且，咱们的训练强度根本就不算大。要是把大家拉到战场上，大家能有信心完成任务并且活着回来么？”
　　一句话问住了在场所有人，没有人真的构想过有朝一日真的面临战争会是什么境况。沉默半晌，钱瑨接话道：“所以我们练，不光是为了咱们军队的战斗力，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介明妤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继而道：“特战旅的训练量肯定会比咱们旅里大，但咱们旅里，大家也看到了，驻训就是一个开始，以后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虽然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光荣，但特战和通信毕竟是不一样的，如果愿意去体验那份不同，等后面工作开始开展了，大家就去报名，别因为我说不去了心里就有什么想法。”
　　她说这话时又着重看了钱瑨一眼，她觉得钱瑨这么上进的孩子，一定会去争取这个机会。

　　晚间介明妤终于抽出空来再给俞声拨了电话，仍然是那个兹拉着杂音的通话环境，介明妤一句话喊了好几遍，甚至开始怀疑俞声是故意装出来的听不清：“把你那个结婚报告的模板发给我啊！结婚报告！跟你结婚我也要打结婚报告的啊！！！”
　　俞声终于听清，应承下来，语气里也没有多么喜出望外，好像两人走到这一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介明妤顺了顺气，忽然想起结婚这件事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跟俞声两个人在商量，压根儿没经过双方父母的讨论，又开始嚷起来：“咱是不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我爸妈你爸妈地意见啊？”
　　这回俞声倒是一下就听清了，笑道：“他们没意见。”
　　介明妤也不追究他这回怎么听力这么好，反问：“你怎么知道？”
　　“人家比咱俩着急，双方见面商讨不知道多少回了。就从你过年提前回去往后，我妈跟周阿姨就开始以亲家母相称了，这都好几个月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
　　“我让周阿姨别跟你面前提的，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安排么。”
　　介明妤被俞声的处处维护感动，甚至冒出了不当兵了只当俞声老婆的可怕想法。她不敢说话，再说就要哭了，而此刻她多想抱住他大哭一场啊。可是两千公里横亘在他们中间，她没办法。她揉了揉酸胀的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记着啊，我现在特别想抱着你哭，等下次见了面记得提醒我这件事得干啊，我……哎，我……我爱你。”
　　“我也爱你。”

　　几日后上级确定了女子特战排排长人选，是孙珂而非介明妤。即使这样，旅首长也没想“放过”介明妤，仍然让她做好准备，“特战旅可是随时准备把女兵排扩编成女兵连”。
　　介明妤不敢放松，只得暗下决心更加卖力工作，打有准备的仗，别再这样被动。
　　至于战士的员额，一半由特战旅信保队的女兵转岗，一半由集团军其他单位的女兵里选拔，这项工作放在两周后进行。而一周后介明妤就要按照原定的计划方案回旅部去，休假和结婚都可以提上日程。
　　第二批驻训的221旅女兵也取得了全员良好以上的考核成绩，钱瑨本人更是用全优加上一项破纪录的成绩拿了训练标兵。谢京京说到做到，即使刚来时号称“老胳膊老腿”，也在经过了四十天的训练后找回了当年的状态，自己留下继续盯第三批的训练，让介明妤跟着大部队回旅里——参加特战旅选拔的人员随着这次交替要么从旅部过来，要么再多留一星期，回去的这第一周因为少了些人手工作也不好开展，谢京京千叮万嘱，才放介明妤上了车。
　　驾驶室有资格更老的女干部去坐，介明妤就和战士们一起坐在东风的后车厢。
　　介明妤坐在自己的背囊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按照军部下发文件里的要求，符合条件能去参加选拔的，在她们旅里也就那么两三个人，除了今天刚从旅部过来而且本来也是第三批驻训人员的沈冰心以外，就剩下钱瑨和两个新兵。
　　影响不大。
　　她抬起头，掀起车篷又看了看外面，她待了快三个月的这块儿地方，真是让她流血流汗。今天要离开了，但这里给她的那些激励和锻炼她永远也不会忘的，还有墙上那句“从这里走向战场”，她一定从此时此刻开始，一刻也不停地锤炼打赢本领，做到比现在更好。
　　介明妤脑海中思绪翻飞了一阵，车子嗡地发动，紧接着就向前开了。介明妤和车上战友跟地面上地战友们挥手道别，放下手里的篷布，扭头却看见钱瑨的脸挨在自己身侧，吓得够呛：“钱瑨？！你怎么在这儿？”
　　名单直接由文书报给上级，介明妤忙着组织结训考核没有过问，她总觉得钱瑨和那两个新兵应该是一起报名的，今天看着那两个新兵跟她们告别不见钱瑨的人影，介明妤还以为这姑娘是自己跑去加练了，哪想到一扭头钱瑨跟个背后灵似的站在旁边呢？
　　“我回旅部啊！”钱瑨理直气壮。
　　“你不报名参加选拔你回什么旅部？”介明妤很是擅长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比如这个时候，她就觉得是自己之前的态度影响了钱瑨。
　　钱瑨抿了抿嘴，说：“排长，我跟你一样，通信还没干明白，不想去特战。”
　　倒真应了从前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偏就让这几个倔脾气成了师徒。介明妤倔，朱予桐倔，到了钱瑨这儿还是倔。上半年集团军比武，她信心满满地去了，最后只拿了第六名回来，根本不够立功的资格——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在钱瑨眼里，第一个放号独立值班不算业务精，凭比武名次立下三等功那才叫业务精。
　　而且她听说了，信保队之后会调整人员组成，女兵会越来越多，能够担负的岗位自然也不会再仅仅是话务员。
　　她要留下——在通信的岗位上干出成绩干出水平，并不比特战简单，也并不比特战逊色。
　　钱瑨这句“跟你一样”一出口，介明妤更觉得自己要负责任，可事已至此，“前途”、“机遇”一类的话无论如何不敢再说，只把谢京京前阵说她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又送给了钱瑨：“我可真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主意正的！”
　　钱瑨心里腹诽了一句“哪里是第一次，你自己主意不也挺正”，嘴里无论如何不敢这么说，笑着说了几句“睡会儿吧”，就靠着车篷架子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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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