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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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程澜打破无声的尴尬，举杯，“祝璟儿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祝璟儿余生无忧。”洛佳跟着举起纸杯。
季夏举杯无言。
“季夏同学不说些什么吗？”程澜笑眯眯地看着季夏，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季夏有些不知所措，她眨了眨眼，半天没蹦出一个音节。
“别逼她了，一会儿她私下和我说。”洛璟与她们碰杯，拔高音量，“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水果酒虽算不上酒，但既然名字尾巴带上了这样的字眼，也不能说无就无，随手抹去它的存在。
淡色液体挟着些许令人心生醉意的香醇沿着喉咙滚入腹中。这一大口冲劲儿不小，洛璟莫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活了十几年，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
不清楚。
过去，未来。
一成不变的幸福将不愉快的插曲融化成糖水，经过时光的凝固，最终化作一块方糖，成为酒足饭饱后的甜头。
安于享乐，死于安乐。
前程似锦？
除了当下还有昏黄的路灯光给予最后的关照，小径两端皆是通向迷茫的黑暗。
未来可期？
我连绘制未来看图的笔都没有，画什么，怎么画，学季夏拿腚画。
洛璟突然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洛佳戏谑道，“想喜欢的人啊？”
“你怎么天天想着自己女儿谈恋爱，”洛璟叹口气，“别人家长都想要自己孩子好好学习。”
“你没好好学么？”
“学了。”
“这不得了。”洛佳摊开左手，“既然你在学习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我就只会学习，”洛璟翻个白眼，“我以后能干嘛？”
“未来才不管你学不学，”洛佳伸了个懒腰，“这玩意儿是靠自己创造的，你以为上天有闲工夫操心你的余生啊。”
洛璟看着她。
“一味听天由命会让天操劳过度，到时候人家烦了可有你倒霉的，”洛佳漫不经心地说，“还不如自个儿动手呢。自己比谁都靠得住。”
洛璟坐在小区广场的秋千上，盯着将每个健身器材都玩一遍的季夏幽幽道：“你没玩过吗？”
“我看着这些东西长大的，”季夏伸手抓住单杠，“我只是单纯想玩。”
洛璟往水泥地上蹬了一脚，秋千开始前后摆动。
“我妈挺会说的。”洛璟说。
“看出来了，而且还热情，”季夏说，“看你妈那劲头，没在你家呆上十天半个月我都觉得心怀愧疚。”
“她就这样，讲嗨了就灌酒，灌了酒就跟别人拉拉扯扯，扯累了就点根烟，站在阳台上思考人生。”洛璟笑了笑，“也只有程姨愿意陪她这么闹了。”
“程姨和你妈什么关系？”季夏不知何时已经从地面一跃而起，在单杠上坐稳。洛璟望向季夏，后者背着光，洛璟看不出她的神色。
“高中同学兼铁打的闺蜜。”洛璟不假思索地答道。
“真的吗？”
“不然呢？”
“你没想过别的吗？”
洛璟一时语塞。
“我又没有感情这么长久的姐妹，我知道个屁咧。”她淡淡道。
“没想过就算了，别放心上，当我没说，”季夏吸了吸鼻子，“好冷。”
“赶紧麻溜儿地下来，一会儿摔了活该。”洛璟想了想，补充一句，“冻死你就当为当代雕塑界做贡献了。”
“诶你这人说话不能好听点吗，”季夏从杆上蹦下来，晃了晃秋千架，“哟呵，你这秋千还挺结实。”
“我操！”洛璟猛一回头，“别晃！信不信我把你踹到对面垃圾桶里去！”
“信信信，璟儿牛逼。”季夏松了手，换成倚靠的姿势，盯着差点儿成了归宿的深绿垃圾桶不作声。
“……你刚叫我什么？”
“璟儿。”
“啾啾。”
“洛璟儿。”
“季啾啾。”
两人一通疯笑。
“璟儿比河豚好听多了。”洛璟拭去眼角的笑泪，“啾啾帮璟儿推下秋千，璟儿没劲儿了。”
“劲儿没璟儿了。”季夏顺手轻推一把，“你咋肥4儿啊小老弟儿？”
“你有病儿啊小老妹儿？”洛璟差点从秋千上笑跌下来，“我以前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傻逼儿啊。”
“我以前又不这样。”季夏说。
“你猜我信不？”洛璟笑着斜睨她一眼。
“信则有不信则无。”季夏轻摇秋千的绳索，“但我以前真不这样。”
“遇见我之后改变了啊？”洛璟问。
“嗯，遇见你之后就变了。”
洛璟心跳漏了半拍。
熟悉的暧昧。
不明不白被人悬空吊起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烦躁。
但没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洛璟觉得自己会更烦躁，没来由的。
“你说……”
“你……”
两人面面相觑。
“你先说。”洛璟抢在季夏前发话。
“你其实没必要……”季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没必要担心未来什么的。”
洛璟没做声。
“你挺好的，”季夏说，“反正就是好。”
“算了算了，”洛璟突然笑起来，“论讲道理我妈甩你十八条街。”
季夏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以后混不好我就把头卸下来送你当球踢。”季夏说。
“到时候踢到警察局就有意思了，”洛璟双脚蹬地，“夫妻双双把头砍，double kill.”
“夫妻？”季夏反问。
“抠啥字眼呢抠。”洛璟伸出右腿向斜后方一踹。
“你妈还说我们是一家子呢。”季夏躲闪一旁。
“不要脸，”洛璟啐了一声，“我要真混不好怎么办？”
“来找我呗。”季夏满不在乎。
“你也混不好呢？”洛璟从秋千上起身，看着季夏。
“那就有难同当，”季夏走向洛璟，神色认真，“咱俩一块儿成为新世界的神。”
“你要成神，估计新世界的新还没个斤字旁就要毁灭了。”洛璟撇撇嘴。
“滚，”季夏说，“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啊，”洛璟一拍脑袋，“我忘了，以后再说吧。”
“傻逼，”季夏揉了一把洛璟的头发，“生日快乐。”
洛璟总觉得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与往常不太一样，准确来说，是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
多了一份不知名的情感。也许是温暖，也许是被默默注视的安心。
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
“没点别的祝福吗？”洛璟享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柔触感，配合地蹭了蹭。
季夏似乎被她的主动稍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她默默勾唇，手上的动作更是轻柔许多。
“祝你终有一天能成为让自己骄傲的人。”
自打那天起，季夏变得异常兴奋。
比如政治老师将手中的试卷抖得哗哗作响，脸色铁青地骂“改你们的大题就跟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时，季夏不急不缓地插嘴道“你不下地狱谁来下”。最后整得大半个班笑出回音的代价是罚抄五遍单元知识点。
比如地理老师午休过后没梳头便匆忙赶来上课，季夏迷迷糊糊抬头，一句“老师今天是横断山脉吗”硬是把老师气到反笑。
比如洒水车哼歌路过时：“洛璟巡回om live开始啦”，比如回收彩电冰箱空调路过时：“洛璟你的买家来了”，比如垃圾车震撼登场时，季夏摇醒困到眼皮打架的洛璟，凑到她耳边兴奋地低喊：“洛璟洛璟！有人接你回家辽！”
“你看窗外，”洛璟忍着怒气压声耳语，“喜欢哪棵树？”
“？”季夏一脸懵。
“喜欢哪棵树，我把你挂上去。”洛璟扯住一个瘆人的笑容，“等你死了我免费给你当灵车司机，让你尝尝漂移的滋味。”
“你妈的。”季夏说。
“你妈的。”洛璟回道。
季夏终于闷闷不乐地趴下了。
“……学校改了规定，后天的期中考直接决定分班，说早分早投入新的学习，”于磊敲了敲讲台，“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咱们好聚好散。”
台下一片哗然。
“咳，我是说，”于磊解释说，“咱们聚在一块不容易，可这个班未来是个文科一班，肯定有的走有的留。咱们要给这次缘分画个完美句号不是？”
“千里姻缘一线牵！”季夏扬手，掀起一阵哄堂大笑。
于磊倒也没生气：“季夏同学是和谁牵了红线啊？”
“yooooooooo”
同学纷纷起哄，连洛璟也加入他们的行列，玩笑似的推了推季夏。
“你可得好好考啊，”于磊推了下眼镜，“对得起你同桌的一片苦心啊，人家特地向我保证对你负责。”
“yooooooooooooooooooooo！！”
接二连三的拉警报使洛璟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否定，然而“不是”二字在喧闹之中显得格外无力。
“你俩什么关系？”前桌转头不怀好意地问。
洛璟按捺住揍人的冲动：“妈的……姐妹。”
“姐妹打引号吧？”前桌的同桌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你说话不打引号打什么号？小螺号吗？”洛璟不客气地反驳。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下，”于磊拍了拍手，“开个玩笑。但说真的，想要读文的同学，有能力就冲一下，尽量留在咱们班……”
洛璟叹口气。
“诶，你真说了要对我负责啊？”季夏见她俩不再是被关注的焦点，立马凑了上来。
“滚，”洛璟嫌弃地一把推开她，想了想还是承认了，“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季夏咧嘴一乐，“就是开心。”
像个小孩。
或许她那晚的话是真的，她的确有在改变，从一个社会流的大姐大变成如今傻了吧唧的季啾啾。
但是否是因为她而变，只有季夏本人心知肚明。
“开心归开心，你得好好考，”洛璟说，“要是还想跟我做同桌就给我超常发挥。”
“如果我留在这个班，你还继续跟我做同桌啊？”季夏问。
洛璟嗯了一声。
“说定了，”季夏伸出小拇指，“拉勾。”
洛璟也伸出小拇指，同她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洛璟想了想，说，“孙子。”
“遵命。”季夏笑嘻嘻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