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上篇：旋转木马）》锈斑猫

6、Chapter 6 终于做成了绿茶

　　校方在说服以茜排演《大明宫词》之初，曾许诺要给她晓风过处，衣裙飘飞的唐朝戏服。统领话剧社的雪泥老师，与几个大型剧团交情不浅，在电视台也有些门路。

　　可惜，交涉大腕在演出前身体欠安还住了院。临时来接替的老师去了好几处跪求，都无功而返。好在她脸皮如铜墙铁壁，屡败屡战，总算在正式彩排的前两天，抱回了一大包古装剧服与头饰。

　　原以为绝处逢生的以茜，在取出第一件男装与廉价感爆棚的格格头饰后就石化了。这是唯美的衣带当风吗？这还演《大明宫词》吗？不如与演薛绍的小哥程珂改说相声，来个各朝代服饰恶搞大串烧？

　　然而，这么符合逻辑的创意，也只能想想而已。石化完了，还得挠着头皮继续挑剧服。

　　她已经彻底放弃唐朝服饰的底线了。只要不是清朝的，只要带点轻柔薄纱的，全都可以将就；抹胸神马的，到自家衣橱里去翻就好了……

　　可即使如此，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眼前摊了一桌的废铜破布，不仅式样老丑，还……脏！

　　处女座的人生第一大忌——脏！尽管处女座在网上已被黑成了渣，但以茜扪心自问，很多东西还是可以忍的，唯有脏，可以变成刺杀神经的飞刀，分分钟取她的命。

　　跟程珂一商量，他负责打包男装，她负责收拾女装，各自回家清洗。

　　等到排练结束，窗外已是一片星月夜。抬头一望，她教室的灯还亮着。小跑着上了楼，徐天铭肩上挂着她的书包，正向楼梯口探着头。

　　“天铭，你怎么还没走？”她问。

　　“等你啊！怕你又碰到流氓。”

　　以茜看了下表。唔，这小子耐心真好，这一等可是三小时啊……如果天铭是女生，她必须上前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手里拿着什么？”

　　“剧服……”以茜用食指与拇指捏着衣角，抖开了一件，“偏科生，这件不是唐风的，你看不出来吧？反正瞅着还像古装？”

　　徐天铭的脸僵着，被霉味薰到一皱眉，却还是瑟瑟缩缩伸了手过来，“你的单车前框哪放得下这样的大件？路上我帮你拿着吧，为了耍帅以前练过车技。”

　　由于山地车和普通单车停放在不同的区域，两人约好在校门口会合。大步流星走到普通车停放区，立在鸽棚下的黑影将手机塞入裤袋，转过了身。

　　咦？这小子中邪了？该不会是等我一起回家？

　　见她挑眉眼里叠着问号，黄荻笑着点点头，“对啊，等你。今天你们排练得太晚了。”

　　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呆呆的一声“哦”是神马情况？

　　“这是……？”他也不问她的意见，脱下肩上大得离谱的登山包，拽过她手里的大包衣物，自顾自折叠着往里塞。

　　“带回去洗的剧服。”她答得简明扼要，心里则闹哄哄的。如果说之前与黄荻的剧情像便秘，这一瞬便是吃过量益生菌后的腹泻。天铭，等了她三小时的天铭要怎么办？

　　此时，早已把车推到校门口的徐天铭确实在纳闷，为何迟迟不见以茜出来。左右放心不下，他抄了近路去她惯用的车棚。

　　毕竟有个身高差，透过怪石假山与藤条的缝隙，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个高大男生。脚步移近了几步，才看到同样低着头，配合那男生往他包里塞剧服的以茜。路灯的光落在两人前方，男生的脸完全隐没在夜色里，而她微微被照亮的唇角，分明是笑开时最好看的弧度。

　　是演薛绍的，九班的程珂？没见过几次，但天铭记得他差不多是这身高。

　　没想太多，天铭几步冲上前，弯下腰仰面去看那男生是谁。

　　与黄荻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诶？”了一声。

　　意料之外却最在情理之中。平日里与以茜随便惯了，他才会凑近去看；看清了对方是谁，他又一时无措，只能转身便跑。

　　徐天铭的这一进一退，落在以茜的眼里，是孩子气，更是令她过意不去的狼狈。她冲黄荻给了个“稍后再解释”的眼神，几步追上徐天铭，“不是说好一起走的？”

　　停下脚步，徐天铭读懂她眼里的挽留是真的，却迟疑着不能点头，亦不愿摇头。

　　周围的空气似被无形的力拉得扭曲，快压迫至胸口。一个软糯苏嗲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僵局。

　　“咦？大家今天都好晚，都杵在车棚做什么？”赵伊婷袅袅婷婷向三人走来。与以茜细长胳膊细长腿的芭蕾身材不同，她的身形偏娇小，玲珑有致却不减分毫，行步间摇曳生姿，别有媚态。

　　谢天谢地，美女你还没走，还出现得及时。以茜不禁松了口气。

　　赵伊婷却只是看着徐天铭，眸仁中是直截了当的质问，他闪避的目光给了她答案——也许彼此早就了然，只是谁都没伸出手，去捅破最后一层纸。

　　加了一人后的气氛，如同夏天喝可乐，一阵清爽后更觉喉间的干涩。四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各有各的疑惑与为难。

　　以茜等黄荻走到她身边，彼此交换了眼色，自然是先走为上策。背对徐天铭，她向他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送她回去的路上，黄荻有些话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多问什么。如果今天他的女友是赵伊婷，徐天铭或许会是个对手，但按照夏以茜的口味，徐天铭再好，也会被划去friend zone。还好程珂跟他的女友正你侬我侬，否则那一型加上排戏时两人的眉目传情，倒是没准要假戏真演。可第一次去等她回家，就差点上演半路杀出程咬金的惨剧，到底是坏了他几分兴致。

　　回到家，才挂了打去向徐天铭道歉的电话，来电显示跳闪出赵伊婷的号码。该来的躲不过，以茜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如果我告诉你天铭喜欢上你了，以茜你信吗？”

　　对方劈头盖脑放了个大招，几乎清空了她的血槽，剩下残存尾血的生命征兆，等待队友给她嗑药复活。可惜，这个游戏里没有队友，不自救便是扑街。

　　“妞，你跟他怄气又拿我开刷？”以茜的声音简直是岳镇渊渟。

　　天铭喜欢上自己这件事，若不考虑身高上的倒差，本来可能性也是有的。而最初的一阵流言蜚语过后，伊婷把她拉回三人团，她安心地需要并被他们需要着，天铭与她的不般配，是三人间的心照不宣。没有道理到了今天，伊婷才来跟她死掐那些有的没的。

　　“我也希望他是在说笑，我一直以为他会有所顾忌……”

　　“诶！？该不会……？”

　　“嗯，回家的路上，他自己承认了。说喜欢你，说不管黄荻怎样惹你生气，你还是选择跟他一起走。”

　　“等一下……我们就事论事。今晚确实是我不好，让天铭白等了三小时。他生气也情有可原。”唔……刚才在电话里，那小子明明装得很大度，居然已经跟伊婷告过状了！以茜嘟嘟嘴，指腹在桌上四向滑移。

　　“你也知道，天铭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的十字还没画完，被对方突兀地打断，“作为你的朋友，看到你和黄荻一起回家，即使等了很久，我也不会生气。相反，你和黄荻的感情日趋稳定，没有人比我更乐见其成。换作以前的天铭，他也不会做二想，可现在他生气了，不是在生你的气……”

　　不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是在气他自己……没有办法让我喜欢上他？天铭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可以随手拈来，但日久生情的蛛丝马迹，远不如一见钟情容易甄别。太多事依赖惯了，就变得心安理得，总觉得他对朋友，尤其是对女孩子，从来就是如此温柔的，她并不是特例。

　　打着太极结束了与伊婷的通话，太阳穴微微胀痛。完了，终于做成了绿茶婊，把同桌的男人也拐了。虽然充其量是过失，不是她蓄意为之，而且还得忧愁往哪儿放……但绿茶婊是没地方申诉的，在电视剧里都活不到第二集。

　　把剧服扔进洗衣袋，听着进水后转筒运行的声响，以茜没来由地想起在宜家盥洗室里遇到的，与她长得如出一辙的女生。同卵双生？当天晚上，她就去逼问了爸妈，是否背着她把双胞胎姐妹送人了？结果被两人笑骂想象力过剩，天生该去写小说，半分都不信她的话。

　　亦或者，真的是自己想太多？网上不也有人自晒，跟名人撞脸，甚至被误认的？就像每个人看完X-man都会假象自己有超能力，她一定是平常日子舒畅过了头，逮着个机会就daydream自己有奇异身世，注定有成为大片主角的命格。

　　不如……洗洗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做上绿茶婊后的第一天。

　　蜕变无痕出品——原创作品“旋转木马”系列。晋江专栏“东京分舵”下另设同人系列。原创作品的“宽衣解带”系列正在一生悬命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