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上篇：旋转木马）》锈斑猫

23、Chapter 23对高三天大的误解

　　九月底，新学期的第一个广场音乐会。以茜要登台演出。

　　她是暑假前报的名，那时候准备唱梁静茹的“勇气”，谁能料想现在被狠狠打脸，只能紧急调整曲目。

　　吃午饭前，以茜又碰到黄荻。

　　“我今天中午要在音乐会上唱歌，你要不要来听？”

　　“好啊，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中午来听广场音乐会的人多得超出以茜的想象。她是第四个节目，出场前和广播室的老师打了个招呼，放配乐前她有几句话要说。

　　走上舞台，以茜向站在紫藤架下的徐天铭和赵伊婷侧转过身，“接下来我为大家带来的是侯湘婷的‘我是一只鱼’。想借这首歌感谢我的朋友们，无论开心或难过，总有你们陪在身边。我想我是一只鱼，而你们就是水里的空气！”说完，她微微一躬身，红了眼圈。

　　明白这是首温暖轻快的歌，不适合煽情，以茜用拿着话筒的手背遮了下眼底的情绪。手背移开时，已换上如练习过上镜的完美笑容。

　　一曲终，台下掌声雷鸣。美好的笑容，声线与身形，这些才是台下对她的所有期待。

　　下午第一节课间，以茜下楼倒水时，又有空瓶子敲在她脑袋上。她没回头，知道黄荻跟在身后。

　　“你今天怎么会唱这首歌？蛮好听的，我听得骨头都酥了。”

　　在一旁的赵伊婷路见不平，立刻插嘴说道：“且~又不是唱给你听的！”

　　以茜抿着嘴，心里怒赞伊婷这句怼得漂亮，面上仍端着“性情温良”，这才悠悠回首冲他一笑，“多谢黄同学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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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接到周彦打来的电话。

　　“喂喂，是……周彦？”其实不过才一年，却仿佛上次听到他的声音已是很久之前。接起电话的那个瞬间，以茜甚至有几分不确定。

　　“嗯。我听说你的事情了。”

　　“被分手的时候，自己也有点懵：明明还美颜盛世着，怎么忽然有男生不要我了。”她笑着自嘲，“不过过了这十几天，已经好多了。”

　　周彦的声音里有笑意，但没被她的玩笑带歪，“以茜，其实一直到现在，我对你的感觉也没有变。”

　　“诶！？”一时摸不清周彦这通电话的用意，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以一个男孩子的直觉，我倒不觉得事情是你想的那样。”

　　“唔……你的意思是……？”对话好像顺着奇怪的方向奔去。

　　“中午，我看到黄荻早早地赶到操场，以为他要演出也没怎么在意。后来你演出时，我就站在离他不远处。他看你的眼神……男人间一眼就能读懂。而等你的节目结束后，他立刻就走了。他还那么在乎你，不会是真的想分手。”

　　和前前男友谈论前男友，真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是听周彦为她留意另一个男人，从细节有理有据地推断，坦承还想在一起但不是她最脆弱的现在，那一刻以茜打心眼儿里对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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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长假。明知放假也逃不掉数以十计的卷子，但能赚几个懒觉总是好的，这是高三狗们近日奋斗的唯一动力。

　　宜中的银杏树种得成排成林。一到秋日，扇坠儿般的金黄树叶随风飘落。主干道有人早晚清扫，而校园小径则时常被落叶占领，层层叠叠。每当有人经过，“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自动存盘于每个毕业生的记忆中。

　　周末后第一个清晨的落叶积得尤其厚实。脚高脚低踩着捷径去停单车，赵伊婷听到背后有加快的脚步声。

　　“哟，是你？早上好。”转身见黄荻似有话要说，她停下步子等他。

　　不出意料，黄荻有意无意地问起以茜。他知道她开学伊始的模拟考战绩斐然，亦听闻有男生对追她蠢蠢欲动。

　　伊婷斜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地试探，“怎么，后悔了？”心里倒是真有几分恼他。要不是黄荻捅了跟以茜分手的篓子，天铭也不会抱有突如其来的希望。

　　黄荻摇摇头，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们都弄不明白……”伊婷停顿了半拍，才单刀直入地问道：“她那样的女孩子，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黄荻显然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两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快走入不同停车区域前，伊婷才听到对方回答说：“我并没有不喜欢以茜，任何时候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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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五月，夏以茜通过保送考筛选被上外提前录取。作为高三选了物理的人，保送考都没摸到物理考卷（只考了语数外），难免让人有几分胜之不武的沮丧。不过当她得知，自己是宜中02届唯一提前脱离高考苦海的毕业生，立即换上低眉顺眼的温婉姿态，避免拉来更多仇恨。

　　那厢，语文老师和英文老师一边感慨着以茜的缺席，对单科均分的负面影响，一边将这天降劳力物尽其用。批考卷、当助教、偶尔还被其他班友情借去帮后进生补课。

　　高考当日，“大闲人”被班主任理所当然地拉去玉佛寺为七班祈福。那一天，玉佛寺的拥挤完全不输初一、十五，虔诚地烧过香、拜完佛，两人坐在一旁小憩。一位白发苍苍的僧侣走到以茜身旁，惋惜地望着她摇摇头道：“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

　　看以茜面露迟疑，班主任忙帮着答话，“嗯……师傅教训的是。”

　　等老僧蹒跚离去，班主任和以茜相视大笑。看来这位师傅要成为得道高僧，还得加油参禅。

　　六月末高考揭榜。高三七班以均分超过复旦最低录取线二十分，外加两人考入清华的牛逼战绩，在校史上又增添了一页传奇。
　　——赵伊婷，第一志愿同济，录取
　　——徐天铭，第一志愿上外，录取
　　——馥芊芊，第一志愿华政，录取
　　——宁馨，第一志愿财大，录取
　　——束琳，第一志愿华师大，录取

　　而其他班则普普通通，黄荻被东华大学录取。

　　在夏以茜的认知里，那年暑假与黄荻的复合波澜不惊、水到渠成。

　　伊婷与黄荻踩着银杏树叶偶遇时的那场对话，成了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边热带雨林中，偶尔扇了几下翅膀的蝴蝶。

　　黄荻18岁生日当天，以茜出现在高三九班的门口。礼物是跟着她去世纪公园看过花火大会的，在透明的细长瓶里摆尾的两条小鱼。

　　之后两人礼尚往来，交换过一回合的家书。心照不宣熬过了如电脑病毒发作前的静默期，高考后即恢复了联系。

　　当时的她与他，都以为高三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幕后黑手，直到若干年之后，当一切物是人非，两人才恍然大悟——这是对高三天大的误解，虽然谁都不愿承认，但恰是高三，又多给了他们一年。

　　蜕变无痕出品——原创作品“旋转木马”系列。晋江专栏“东京分舵”下另设同人系列。原创作品的“宽衣解带”系列正在一生悬命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