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79、卷二、7、珏华

　　灵珠的光芒一点一点变亮，枫君仔细审视，那小小的偶人身穿金色甲胄，眉眼飞扬，不是元圭炽还能是谁？
　　原来，原来华皎什么都知道了。
　　枫君叹了口气，知道与蒯华皎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再无任何回旋余地。

　　蒯华皎说得不错，这是一颗不吉祥的宝物，自从它与她合二为一，它带给她的总是悲伤、失落、痛楚和郁闷，让她无法再回到从前那种无忧无虑。她的内心再没有过轻松和快意，即使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能面对它。毕竟，灵珠代表的是蒯华皎，当然，还有风栩渐，以及与他们俩关联的一切一切，那些需要她立即全部忘却的一切。
　　她不能再收下它。
　　枫君把灵珠放回琉璃盘，轻声道：“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和你的主人们没有关系，所以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你懂吗？”灵珠仿佛听懂了似的，失望得离开枫君的手指，缓缓收敛光芒，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室内很快恢复了漆黑一片。

　　走出房间，枫君道：“珏华，给我讲讲余璠王妃的故事吧。”
　　珏华拒绝了，“我出世时，余璠王妃已经过世，我没有经历过其中的变故，对内中缘故知之甚少。”
　　枫君知道他不愿意讲，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解其中种种缘由的，不能勉强珏华，她转而道：“这次我来，是要带婵娟走，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蒯国。”
　　珏华十分讶异，急忙阻拦：“不行！”
　　“为什么？”枫君盯着他，目光灼灼：“难道你希望她去做那些事情？你希望她继续做蒯华皎的工具？”
　　珏华的心被刺中，痛苦地低下了头，“你不懂，你不懂的。王兄是有苦衷的，他心里比谁都苦。枫君，请不要因为王兄一时冲动，就怨恨于他。王兄他从小经历过一些事情，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有时难免偏激，不过请你相信，他的的确确爱民如子，是一个难得的中兴明君，我们蒯国每一个人都拥戴他，忠诚于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枫君知道珏华说得不错，蒯华皎是一个天才领袖，生来就有影响别人、领导别人的魅力和能力。不独是蒯国，当年在上元山，枫君和多名南峰经学弟子，受他影响颇深，枫君之所以后来对经学形成了完整的认识体系，得以取得的造诣，蒯华皎功不可没。
　　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同时也知道，虽然在某些方面，她永远比不上蒯华皎，但她比他更懂得如何自己分析和判断，如何选择和坚持，而且她始终在不断成长，她不会永远是灵山上那个无知无忧的小女孩。
　　无论是她取得的成绩，还是内心的忧伤，均拜他所赐，不过她并不怨恨，从来都没有。
　　珏华弄错了，此时的蒯华皎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个他本身那个人，而是一个少女旧时的爱恋和梦想。试问有哪个少女会怨恨自己曾经真挚的爱呢？
　　因此蒯国人不明白，珏华也不明白，为什么被废王后敢回来？那是因为枫君自己已经放下，她相信自己能够勇敢地面对过去和未来。既然所有未知的命运对她是不公，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要是你不肯帮我，那我只好自己进宫去找婵娟。”枫君露出一丝笑意，却含着三分狡黠，似乎想要威胁他。
　　珏华变了脸色，连连摇手，：“万万不可！即使枫君放开怀抱，但王兄他仍旧介意，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过渡……”
　　毕竟，和她比起啦，或许珏华更了解他的王兄。
　　但枫君眼眸晶亮，睫毛忽闪忽闪，告诉他：她不会就此退缩。
　　珏华警惕地环视四周，虽然身处内室，他仍然非常小心，似乎知道蒯王的耳目无所不在。
　　他的小心谨慎令枫君诧异。她仔细端详着他，珏华头发凌乱，脸颊消瘦，眼神沧桑，哪里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枫君，蒯国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你还是请早些回灵山吧，”他深深喟叹，“我听王兄的意思很快将要向云岭元氏国开战，到时候难免伤及无辜，你一定要多保重呵。”
　　蒯华皎的野心终于要爆发了。
　　枫君的心咚咚咚地剧烈跳动，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战栗。涂迦早就说得明白，无论蒯华皎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成就他野心中的霸业，他所坐的一切，只会加重罪孽。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不归之路，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该怎么阻止他呢？该怎么阻止不该发生的战事呢？
　　枫君一时没了主张。

　　“这是神州分裂千年来，南朝第一次挑起战事，主动进攻北朝。”珏华满面忧戚，“蒯国其实为此已经备战多年，只是时机不够成熟，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王兄登基后，对云岭帝国曲意逢迎、百般隐忍，也是为了贯彻我琢辉父王的遗命。自从你走之后，王兄越来越暴躁易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上次云岭帝国专门派王储前来道贺，按说这是北朝前所未有的和平之举，可奇怪的是，元圭炽暮时强行入城，黎明听说王兄取消大婚，当即不告而别，连王兄的面都不肯见。元圭炽如此狂傲，不把我蒯国放在眼里，王兄心中不快，所以传下密诏，现在蒯国上下已经做好进攻准备……”
　　又是元圭炽！
　　枫君触动心事，忍不住追问：“蒯华皎为人慎重，这次怎么会这样草率？云岭帝国武力强大，我们未必是对手啊。”
　　珏华听她话中然处处关心着蒯华皎，不由为他们缘分错失而难过，故意不去接话，“我们又何尝不知，云岭元氏国实力远在蒯国之上，但王兄似乎胸有成竹，顾而一意孤行，而且他现今对圭炽的情绪明显敌对，我和左右大丞几次劝谏，都被王兄严词驳回。”
　　“王兄还命令我尽快与南朝盟国结纳姻亲，所以我不得不托病在家。喏，你看，黎奢大人每天让禁军护卫把需要我批复的卷宗送到府中。不过……” 说到这里，珏华露出笑容，满心欢喜，“不过，王兄答应大事成就之日，会准许我归隐田园，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