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77、卷二、5、母亲

　　涂迦不看她。他仰望星空，声音四平八稳，“有了这个秘诀，除非你自己现身，或是用极高深的功力与巫术二合为一，否则不会有人识破你的真实身份。”
　　枫君万料不到涂迦是要教自己变为男身，想是他担心她在蒯国被人认出，遭到耻笑。她一双眼睛睁得晶晶亮，随即扑哧一声，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自从回到上元山，她第一次露出笑颜。
　　涂迦有些赧颜，忙解释道：“就算有阿楠陪你，你也该多加小心才好。云岭帝国男子凶残好色，在大街上为了争夺陌生女子而互殴致死，是常有的事情，你最好幻化为男身，我才敢放心让你去。”
　　枫君见他绝口不提蒯国，想来是为了回护她的颜面。她不由为他的细心而感动，“涂迦，是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的远大抱负。”
　　涂迦苦笑道：“你说的对，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是真心的，我会把你的儿子教导成一个伟大的人，也是真心的。”
　　“迦师兄——”枫君知他还是不肯死心，不免失笑：“怎么会？我都不肯嫁给你，怎么有孩子呢？”
　　涂迦见她始终质疑自己的占卜预言，心中很是不忿，一时兴起，道：“既然你不肯信，那好，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急冲冲领枫君走到灵光巫镜前，对她道：“看——那就是你的未来！我绝不会说错。”
　　灵光巫镜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神师总说今后三十年将是神州最为动荡的年代？那是因为他算出南北朝分裂千年，就要在这个时代统一。他为你花了十年时间推算命数，最后才测定出神明的一句预言：‘明主将出，神龙现世’，所以他认为这一切的关键人物非你莫属……”
　　枫君不懂。
　　涂迦亢奋起来， “我一直认为我永远不可能超越神师，后来我在锁经楼里研习天理玄脉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在我之前已经洞彻了这门绝学。神师居然不知道！而我，只不过是在那个人的基础上，把所有的巫术与天理玄脉融会贯通了而已。所以我终于卜出了连神师都无法预测的事情！”
　　“神师怎么会不知道？”枫君不相信，“世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发生灵山之内?”
　　“神师固然通晓天地，可他未必就能做到通晓一切！”涂迦脸涨得通红，“各国王室的秘传他就不清楚……”
　　枫君想起了风氏国的灵珠，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你想知道我涂国王室的秘传是什么吗？你想知道天底下第一个学会天理玄脉的人是谁吗？……”涂迦卖了个关子，停顿下来。
　　但枫君对他的话题毫无兴趣，涂国王室有什么秘传？谁在涂迦之前偷学天理玄脉？她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她只想早些起程，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但涂迦还是神秘地左右看看，然后凑近枫君的耳朵，声音压到不能再低，“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她就是神师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
　　“什么！你说什么？”
　　枫君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知道母亲来自北朝，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嗜好学习巫术，更没想到她会是涂国的王室中人。
　　“论起亲疏，我们算是出了五服的表亲。”涂迦得意地说：“你为什么从小就能认得涂国密文？这种文字在涂国也早已失传，除了我没人能认全。因为你和我一样，身上留着涂国的血液。”
　　枫君脑子一片空白。关于母亲的来历，以及和她相关的一切，她从没有心里准备要去了解，现在知道得这么突然，而且居然和涂迦这个人有关联！她几乎不能想象。
　　她看着涂迦的表情，那是一种自以为是的亲近，似乎他理所当然在代理她的一切，似乎他因此有了对她的权力。枫君突然对他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厌恶，这种厌恶在涂迦多次求婚的时候，都不曾感觉，现在却如此强烈，她脱口而出，“那又怎样？你想如何？”
　　“是你的母亲改变了你的命相！”涂迦激动之下，完全没有顾及到枫君的变化，他完全不似往日的庄重模样，变得无比饶舌，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你简直难以想象，上天如何眷顾我！炎夫人掌握了天理玄脉，却不愿意被神师知道，她就用涂国密文写了出来。哈，神师当然不认得了，没想到炎夫人的笔记居然被我发现——。”
　　枫君沉默不语，关于母亲的事情她一向不怎么了解，幻想之中，母亲无比圣洁无比美好，而现在，她突然知道母亲居然会是和父亲、涂迦一样的人，痴迷于巫术不能自拔，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涂迦捅了捅她，奇怪地看着她。枫君勉强道：“掌握天理玄脉是巫术弟子的理想，既然只有你机缘巧合，说明上元山由你执掌也是天意，我祝贺你。”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要告诉你，我怎么把这一切推算出来的？老天有眼，枫君——”他兴奋地忘乎所以，“枫君，你知道吗？你的未来，注定要生一个伟大的儿子！你的儿子注定要统一南北朝，成为神州历史是第一个完整帝国的开国帝王。”他突然一把抱住枫君，“而这个伟大的帝王，就是你孕育的，枫君！”
　　枫君刚刚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婚变，但她毕竟仍旧是少女，心思稚嫩，情感简单。她被吓呆了，也吓傻了。“儿子”这个概念她从来不曾想象，更不可能在涂迦的疯狂中接受他的预言。
　　涂迦狂乱地指着灵光巫镜，道：“你看！你看！那就是未来的你——”
　　灵光巫镜大放光芒，猛然照亮了整个观星台和密林，枫君看见镜中出现了一个人，不！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