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26、重任

　　炎枫怔怔地听着，突然问道：“神州长河堤坝稳固，二十多年来灌溉北朝，营造无数良田，从未发生任何水患，是什么缘故会在未来反复决堤？”
　　涂迦被问住了，手指连掐了几个诀，最后还是放下来，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幽远，神情若有所思。
　　炎枫道：“长河决堤若是天谴，父亲自行幽闭受罚，上天有好生之德，应该不会再遗祸百姓，如果不是天谴，我听蒯华皎说起过，长河的设计规划极其完备，沿途不经沟壑山谷，干支流补水分流功能完备，四季旱涝都不会影响河水涨涸，如果没有外力影响，好端端地怎么会发洪水呢？”
　　她顿时醒悟过来：父亲为什么不惜灭绝自身，也要阻止她的叛逆行动，一定是她和长河有某种联系。长河最大的受益者是北朝，尤其是北朝盟主国云岭帝国，父亲既然出于政治目的把她许配给元圭炽，大概是考虑到利用元圭炽来护卫长河安危。她忿忿地想：反正在神师心目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棋子，只不过是看他怎么布局而已。
　　因此她坚决不能相信：即使为了天下苍生而改变地理结构，那也是人心所向，神州长河造福无数百姓，带来神州二十多年的和平安定，战事不起，炎道吾的功劳天日可表。就算二三十年后，不可避免地发生一些事端，凭什么要让炎家父母承担罪责？就算神师该当此责，以他的无所不知，要想化解灾难，总能找到好的办法，何需闭关赎罪？更何需强迫自己的女儿牺牲爱情？
　　自己不过是一个弱质女子，怎么可能肩扛未来的重任呢？炎枫想。

　　她一再坚持，涂迦拗不过，只得陪她登上崦嵫墓。他遵守灵山规矩，在岩洞三十步外止步，炎枫独自攀着荆棘和乱石靠近岩洞。
　　崦嵫墓洞门紧闭，无可入处。她明明记得上次和风渐栩进入时，岩洞外藤条垂下，拂开便能看到里面的幽仄山洞，怎么几天的工夫，洞口便被整块赭红色的火山石密密封死？她用尽全身力气拍着洞口山石，大声叫“父亲！”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炎枫的声音散落在空旷的山峦，被野风四处吹散，显得那么单薄软弱。她抚着尖锐岩石，无力地瘫坐在山石上，抱着肩膀哀哀而泣。
　　涂迦唤她的名字，但仍旧站在三十步外：“枫，不管用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炎枫摇头，不停地拍打着洞门，一遍又一遍地叫：“父亲！神师！父亲！女儿有话要和你说！你答应一声啊……”
　　山风回荡，来回吹打着孤零零的老松苍柏。
　　三十步外的涂迦又说了一遍：“我们还是走吧。”
　　炎枫没有办法，只能一步一回头，怅然返回。
　　涂迦边走边说：“天命不可违！神师既然遵从神明意志，就不能再和尘世有任何纠缠了。”
　　炎枫不做声，、心里暗暗想：无论如何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反正渐栩会保护我。

　　但风渐栩不在听碧轩，也不在上元山其他地方，可炎枫相信风渐栩就在身边。他一定会保护她的！不论她做什么，渐栩决不会袖手不管！她坚信。

　　这一次上路，她作了充分的准备，穿着雪髦厚靴，携了驱寒丹和避水丸，走出门，又折回头又拿了满满一大瓶保命通芫丸。蒯华皎学业没有完成，他离开灵山不能得到神师的赐福和神药，多带些通芫丸可以给他很大的帮助。
　　汲取了上次的教训，炎枫没有从上元山门大路走，改道积翠峰。那里山坡地势平缓，虽然出山要绕路，毕竟好过冰湖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