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16、卷二、44、救赎

　　“好！”阿楠和小童子们一起回答。
　　“父亲囤积的粮食和药草现在可以用得上了！”
　　小童子们拍手叫好，阿楠自告奋勇，“我可以驱策木牛流马，保证尽快把粮草医药运送到。”
　　“太好了！”枫君全身散发出明媚的光芒，像是流云散尽的皎洁明月，“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用粮食招集流民做河工，栩渐现在一定很缺人手。”
　　阿楠和小童子雀跃欢呼，纷纷叫好。
　　枫君打开了神师秘密储藏粮食的的库房和杏林神草堂，小童子与阿楠把粮食药草打包成袋，搬上木牛流马。
　　灵山粮库储藏富足，童子们年幼，阿楠矮小，四五个人非常吃力，枫君挽起袖子，与童子们一道搬运粮食。她一生何曾做过这样的粗重活计，没几下子，娇嫩的手掌便磨出了血泡，枫君咬着牙不吭声，血泡结成了血痂，变成了粗茧，阿楠和小童子心痛不已，一再劝阻她，但枫君只是笑笑，手下并不停歇。
　　待到木牛流马已经装满，到了该起程的时候，枫君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汗水，突然浑身酸软，好似散架一般，没有一点力气，她倒退几步，跌坐在谷仓门口。小童子们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奔过来搀扶，看到枫君劳累脱力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枫君扶着门框站起来， “哭什么？我胳膊虽然累些，但心里是欢喜的，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么高兴，你们不懂的——”
　　阿楠和童子们都点着头，齐声说：“懂”。
　　枫君笑了，笑容灿若云霞。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懂得她现在的心思。

　　阿楠和小童子们驱驾着木牛流马前往神州长河，枫君亲自驾驭白莲云车，赶在他们前面。轻风拂过白云，枫君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焦急。
　　天空的云层越积越厚，乌云密密层层，仿佛是汹涌的波涛，向头顶压了下来，空气又燥又热，逼迫得人透不过气来。枫君暗叫不好，不顾驭车技艺生疏，一再加快速度。
　　远远地，长河进入视线，洪峰凶猛，沿北朝一线的河岸几处陡门堤坝被毁，上游洪水夹杂着泥沙汹涌奔流，浩浩荡荡冲破堤岸，铺天盖地淹没了北朝土地。
　　枫君放眼看过去，看见风栩渐手握河图，站在一处跨堤的最高处，井然有序地指挥各队河工：桩堵漏、挂柳运土、疏浚筑堤、驾艇操舟几队，河岸上人来人往，河工们挑着草袋麻包土石，依序投入桩圩处。眼见得新筑堤埝和闸门就要合龙。
　　风栩渐□□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辨不出颜色的水裤，浑身上下溅满了泥浆，分明已经在河边奋战了许多个日夜。他站在人群当中，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伟岸，光芒四射，每个人都用景仰的眼神膜拜着他，跟随着他，倾听着他的每一道命令，仿佛他就是神，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
　　枫君俯视着风栩渐，似乎他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双眼都能看得清楚，她心中柔情顿生。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陪在她身边，那个被她忽视了多年的风栩渐，原来才是真正值得她爱、值得她崇拜、值得她不顾一切追随的人。
　　枫君心头豁亮，内心像是拂去尘土的明珠，绽放出熠熠光滑，又像是乌云过去的晴空，一碧如洗。
　　过去种种，蒯华皎也好，元圭炽也好，再和她炎枫无关，她的内心，从此只装得下眼前这个人。

　　远处的雷声隆隆不绝，一阵狂风刮过，眼看得暴雨将至，河工们惊恐地抬头望天，有人跪倒在地，叩拜祈祷：老天爷，帮帮我们吧！请不要把大家多日来艰辛的劳作拿走！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大伙跪下祈祷，风栩渐见状，丢下河图，仰头沉着地召唤： “鹤车！鹤车！”
　　三只鹍鹤鸟牵引着七彩战车，飞上云霄，车上一人昂然挺立，羽冠峨带，一派仙风道骨，正是年轻的南朝大祭司涂迦。他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狂风暂时停歇，云层也不再紧紧压迫着地面的空气，渐渐变得轻薄。枫君长舒了口气，有涂迦在岸边祈禳，不用再担心暴雨降临。

　　没过多长时间，乌云又一次聚集，狂风带着雨珠撒了下来。涂迦催动法力，欲要驱散风雨，忽然，一股强大的劲力向他压过来。
　　枫君不及回头，身后飞来一片乌云，快如闪电，冲向七彩战车，迫得鹍鹤鸟闪避在一旁。原来是一只两侧生出乌翅的巨大河图海龟，龟背上端是披头散发，紧闭双眼的云岭帝国少司命同雍。
　　乌翅海龟一时占了上风，睥睨鹍鹤鸟，得意地地从龟背下探出四爪，在空中划来划去，似乎是在笑话鹍鹤鸟的软弱。涂迦冷笑一声，双手捧着灵山赤木圣剑，直击长空。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一道电光劈开乌云，红日从云层后面露出头来，射出万道金色光芒，像是在藐视乌云的不堪一击。
　　阳光照到同雍的脸上，同雍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孔变得惨白。他身子摇晃了一下，怕光似地低下头，深紫色的嘴唇猛地喷出一口黑褐色的血液，溅在手中的蓍草上。他挥手将蓍草撒向空中，蓍草散落，化做漫天褐红色的水滴，在艳阳的照耀下，呼啦啦落到了地面，变成连绵的血雨。
　　涂迦祭起赤木圣剑，凌空刺向同雍；同雍抓起龟背上的裂壳，接连掷向鹍鹤鸟。一只鹍鹤鸟被击中，毛羽散落，另两只险些被掷中，被迫左右躲闪，晃得七彩战车上下颠簸。涂迦一口气没跟上，赤木圣剑偏了方向，同雍双掌相扣，食指发力，推向圣剑，圣剑笔直地向地面插去。
　　枫君见状，急忙驾着白莲云车扑了过去，她不顾一切，探身接住赤木圣剑，同雍接连发力，圣剑下坠之势更猛，牵扯着白莲云车倒翻过来，失去了方向，枫君脚下失力，从云车中掉了出来，河岸上的人齐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