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00、卷二、28、密谋

　　她学着婵娟的样子，扭着腰转了两个圈，手中的丝帕摆动，扫过树荫下一缸金鲤，回头向纱窗撇了一眼，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鱼缸，然后拧着腰走了，身后的宫女急忙跟着离开。
　　晋波狐疑地看了看纱窗，枫君急忙闪在窗后，晋波什么都没看到，便探头向鱼缸望了一番，伸手进水中捞了几把，确定没什么异样，这才离开。

　　枫君急忙奔过去，攀着鱼缸看向水中，两只锦鱼摆着尾巴游过来，似乎争着向她献媚，除此之外，再看不出有什么。
　　枫君失望到顶点，全身没一点力气，扶着花木，一步一步挪回房间。
　　她转念又想，璎环绝不会无缘无故，在鱼缸前做那般动作。
　　一定有缘故。她再次快步走向鱼缸，端详了好一阵子，又学了晋波的样子，伸手探进水中捞了几把。变化发生了。水中幻出五彩光芒，一颗透明的，晶莹夺目的珠子附上了她的纤指。“哈”枫君笑出声来，笑容璀璨烂漫，花木为之生辉。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她几乎忘形，。婵娟和璎环真是聪明，知道她需要帮助，知道现在只有灵珠能够帮得上她。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枫君登时警觉，急忙将灵珠贴近额头，晋波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枫君，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枫君回头，敛了笑容，淡淡地道:“锦鱼啄我的手指呢。”
　　“是吗？”晋波不肯相信，狐疑地围着枫君和鱼缸转了无数个圈子，虽然找不出什么差错，可总是不甘心。
　　枫君不理会他，缓步踱回房间，待得关了房门，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了灵珠，她不会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

　　她急忙举手至额，唤出灵珠，想要追踪元猎烈。
　　掌中灵珠发出淡淡的五色莹光，穿透院墙，跟随着元猎烈的身影，拐了几个弯，直抵密室，迎面正墙上张贴着一副神州长河河略图。与灵山藏经楼和蒯宫密室中河略图相比，这张图上，长河走势和周边地形有明显的误差。似是仿制得极粗劣的赝品，不过蒯华皎新近修建的几处水闸陡门，图上都有显眼的标注。
　　枫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几处位置都在长河地势险峻处，水流湍急，落差极大，一旦发生水患，最是难以填补，蒯华皎精研河工，才计算出这几处险要位置，元猎烈怎么就知道了呢？
　　近几日北朝天气阴晴不定，有风雨欲来的前兆，如果原本常年干旱的北朝突降大雨，那么长河蓄水量就会大大增加，危险系数也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难怪元猎烈声称祈祷风调雨顺的醮坛，扶乩的方向却没有朝向北朝的腹地，而是面向长河中上游？即使枫君心思单纯，此时也已明白，少司命祈祀的雨水，并非要降临在缺雨的北朝，而是汛期将至的南朝长河源头。
　　她胆战心寒，全身抖个不停。
　　一个干瘦男人飘飘忽忽，出现在灵珠中，长发披散，颧骨高耸、双目深陷、满室游走，元猎烈坐于主位，志满意得，仰头看着河略图，时而阴笑，时而沉思，时而望向干瘦男人。
　　“王子的大事指日可谐。”干瘦男人面无表情，却满嘴奉承，“云岭帝国诸王子中，惟有猎烈王子雄才大略，远胜过元圭炽一介武夫——”
　　元猎烈似乎跟他甚熟，也不谦让，哈哈大笑，“蒯华皎刚愎自用，自掘坟墓，真是天助我也！”
　　干瘦男人也跟着狂笑起来，笑了一阵，他突然忧道：“元圭炽神勇，又有战神金甲护体，终究是你我的大敌，不可不防啊。”
　　“不妨事！”元猎烈道：“少司命无须多虑。我自有王牌在手：元圭炽最心爱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哈哈……”
　　雷声滚滚而来，枫君双手颤抖，灵珠的光芒忽明忽灭，长发的同雍觫然回头，眼神臬兀，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直刺枫君。枫君急忙用手去护灵珠。同雍失去血色的双唇猛地喷出一束火焰。枫君眼前一黑，灵珠的光芒旋即退去，内室的情景消失了，枫君的面前依然是紧闭的门窗。

　　枫君长时间坐在光线黯淡的室内，一动不动。这两日，她不走出房门，便没有人来打搅她，似乎知道笼中鸟不可能逃出牢笼，因而不必过多理会。
　　枫君就那么坐着，像是一尊雕塑，她想了很多很多，却什么都想不起，她没有一点办法，她完全无能为力。
　　黄昏的光芒一点一点从窗口移开，枫君不能察觉时间的变化，时间此时于她毫无意义，她只能等待，等待机会蓄势而发。可她又很担心，担心等不到机会，担心延误时机。她数着铜漏，一滴一滴，眼睛睁得大大的。
　　突然，昏暗的室内绽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是她额头上的灵珠，照亮了她的眼睛。
　　枫君轻轻取下灵珠，托在掌心，灵珠中，慢慢现出一座壮观豪华的宫室，她的视线穿透高大的石柱，雕花的穹庐，以及层层的幔帐和罗列的锦绣，进入一间陈设华丽的闺房。婵娟盘腿坐在绫罗纱缎的大床中间，珠围翠绕，粉妆玉琢，她的模样，比当日蒯国王宫中，更加美艳妖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指尖上一颗光芒耀目的明珠，喃喃自语：枫君，枫君，你看到我了吗？你见到了灵珠吗？是珏华托人带给你的，他要我一定设法交给你，他说你一定用得上，他说他帮不了你什么，只能把本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枫君，你听到了吗？
　　婵娟说着，艳光四射的双眼滴下了晶莹的泪珠，熠熠生辉，与灵珠相映媲美，“枫，你知道吗？我每天还能通过灵珠思念珏华，我总好过你的。你知道吗？我比你幸福，你知道吗？”
　　她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滚落，不停地滴在累丝堆锦的华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