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里》A孤酒

2、二

　　洛城第一医院——
　　姜瑜和林汀赶到的时候，宋辞已经在手术室外等了，宋安国和宋奶奶也坐在外面等待。
　　“出什么事了？怎么下午好好的晚上就跳楼了？”姜瑜声音带着哭腔，“小玥到底怎么了？”
　　唐辞安慰她：“你先别哭，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医生说目测伤的不是很重，但是具体还是要看手术结果。”
　　安顿好姜瑜，唐辞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宋安国和宋奶奶，悄声对林汀说，“你跟我来。”
　　选了间没人的房间，宋辞才说，“出事前，小玥给我发消息说，我可能会有点小意外，但是不会有大事，如果我在医院，你找机会和林汀，去宋家我的房间，床沿附近，找到录音笔，一定要快，你和林汀见面后，马上就去拿。”
　　“宋家的佣人知道我，所以我进去比较容易，不让姜瑜知道，应该是怕她担心，我们两个去找的话，应该会快一点。”
　　“那我们是现在过去吗？”
　　“嗯!”
　　“姜瑜怎么办？”
　　“没办法和她解释那么多了，事后在道歉就是了。”
　　两人在楼下打了车，匆匆往宋家赶去，骗过佣人后，两人赶紧在宋玥的房间翻找录音笔。
　　“林汀。你说，宋玥为什么会跳楼？”
　　“不知道，也许录音笔是答案吧，但是我总觉得，宋玥好像早知道自己不会出事，我总觉得这事怪怪的。”
　　“找到了，是这个吗？”唐辞按下播放键，宋玥和家里人谈话的声音传了出来，“对，就是这个，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喂？姜瑜，怎么了？宋玥手术结束了？啊啊啊那个，我临时有事和宋辞出来了，现在解决完了马上回去。”
　　“好好好，马上，马上。”
　　“说是小玥手术做完了，没什么大碍，基本都是擦伤，还有一些淤青。”
　　“你说，这么大事儿，宋家怎么没人报警？”
　　“估计是拦下来了，这个是小玥出事的窗吧？我看看。”
　　林汀打开窗户，院落里有一棵大树，宋玥掉的地方都是松软的草地，林汀熟练的从抽屉里找出个手电筒往树照了个遍：“走吧，回医院看看这把我们给吓破胆的小妮子。”
　　医院——
　　宋玥已经清醒多了，姜瑜在旁边陪她，唐辞和林汀到时，宋星和宋国安正在门口踌躇。
　　“宋叔叔，怎么不进去？”
　　“啊，小玥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不想见我们，她奶奶先回去了，老人家，岁数大了，被今天这一遭给吓到了，你们进去看看她吧。”
　　看着宋国安就要离开，唐辞叫住他：“叔叔，你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小玥会做这种事吗？我们下午在一起的时候。小玥状态挺好的，怎么晚上突然想不开了？”
　　“啊，好像是，坐在床沿吹风，不小心，摔下去了吧？也没人看到，我也不清楚，林汀，好好照顾小玥。”
　　看着父子俩离开的背影，林汀说了句：“这个时候还撒谎？脸皮倒是挺厚的。”
　　进了病房，姜瑜正在给宋玥削苹果，宋玥除了狼狈了一些，倒也没看出来哪里有事。
　　“说说吧，你打的什么算盘，真给我们吓的有够呛，录音笔又是怎么回事？”
　　削苹果的姜瑜猛然抬头：“什么录音笔？”
　　“你别打岔，让她自己说。”
　　宋玥大致讲了一下被家里人逼着同意宋星去青尚的事情，“录音笔真的是个意外，那好像是我以前扔在床沿的，佣人打扫房间，对东西从来都是原封不动，我这才有机会给录下来。”
　　“我掉下去之前，就看准很久了，我以前没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经常从三楼溜出去玩，那棵树上估计都是我的脚印了，我是算准了，才这么做的，我弄这一出，估计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和我提宋星转校的事情了。”
　　姜瑜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奶奶站你这边，没想到!”
　　“她也是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了，管她那么多干什么？你们有通知我哥没有？”
　　“没来得及，你家里人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他。”
　　宋玥咬了一大口苹果：“那我估计没戏，他在谈合同，我家里人绝不会乱了他的阵脚，算了，既然我哥不能知道，那不如让我妈知道，虽然我妈在国外，但是要是让她知道我被这些人逼到这个地步，估计会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是美国中午11点多吧？给我妈打个电话吧，怎么演戏就看你们了!”
　　打通视频通话后，姜瑜和林汀在病房外和秦淼聊：“阿姨好。”
　　“哎呀，是小汀和小瑜啊，怎么了，突然给阿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
　　“阿姨，那个，您能回来吗？小玥出了点儿事。”
　　“玥玥怎么了？”
　　“今天是叔叔小儿子宋星的生日，玥玥下午和我们一起还给他买了生日礼物，晚上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小玥从三楼……摔下去了，我们问宋叔叔，他说，可能是在窗沿吹风，不小心给掉下去了。”
　　对面秦淼的脸已经黑了好几个度，“那小玥呢？”
　　“已经做完手术了，大部分擦伤和淤青，万幸是掉在了草地上，没有骨折。”
　　“那她哥哥呢？”
　　“前两天出差谈生意了，怕影响，小玥也说，瞒着宋阳哥，说这次单子挺大，不想让阳哥失败。”
　　秦淼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那你秦叔叔呢？没陪玥玥？”
　　“刚刚来的时候，让我们照顾好小玥，带宋星回去休息了。”
　　“玥玥呢？让我看看她。”
　　林汀把镜头转过去，里面唐辞守着宋玥，宋玥好像累坏了，睡的正香。
　　“行，阿姨知道了，阿姨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就回国，那就先麻烦你们帮我好好照顾玥玥了，回国后阿姨好好谢你们。”
　　“阿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美国洛杉矶——
　　秦淼挂掉电话后，马上联系机场订了最近的飞机票，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后，马上飞回国。
　　周二下午一点，秦淼抵达洛城机场。
　　下午两点，出现在宋玥病房时，宋玥还诧异：“妈？你怎么在这里？”
　　“你老娘在不回国，自己的崽就要被活剥了生吞了，我能不赶紧回来？”
　　“哎呀，妈咪，你那么久没见我，就不想我吗？”
　　秦淼不吃撒娇这一套：“出那么大事儿，要不是姜瑜和林汀，我都不知道你‘摔’了，你是不是压根没打算告诉我啊？”
　　“哎呀，这不是没缺胳膊少腿啊？”
　　“哟，你还打算残废了才告诉我？我告诉你，美国那边我不去了，我看你被欺负成这样子我都快心肌梗塞了好吧？反正在哪里都是没名气的设计师，以后我就留在洛城照顾你了。”
　　“你说的是真哒？不离开我了？”
　　“我敢离开吗？你哥不在我不在，你就给我出事，气死我了。”
　　在秦淼的眼里，宋家人就好像洪水猛兽，会把自己的一对儿女给给生吞了一般。
　　“我就在洛城找份轻松点的工作房间照顾你好了，对了，你现在好点没有？我和你说，你爸跟林汀说你是吹风掉下去的我可一个字不相信，你跳了这么多年的舞蹈那个平衡力好着呢，那得几级台风呐，还能把人给吹下去。”
　　“这事你外公外婆不知道吧？”
　　“没，你们离婚后，我就很少和她们联系了，感觉我们宋家挺对不起他们，我们没好好照顾你。”
　　“可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啊，我当初两家是联姻，哪来的什么好好照顾，互帮互利而已，你先好好休息，你一个人能好好的吧？我回国了自然也得给你外公报个平安，我先回去一趟，处理好事情了再过来一趟。”
　　“唉，妈，你干嘛去啊？”
　　“去给你讨公道呗!”
　　宋家——
　　秦淼风风火火直接闯进去，因为是之前的女主人，门口的保安和佣人都不好拦她，秦淼进去后只见到宋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喂鱼，秦淼拉了一下大衣，径直走向她。
　　“老太太，好久没见了吧？”
　　“秦淼？你不是在美国？”
　　秦淼哈了一声：“这不是，听说我女儿不小心在宋家吹风，不小心吹下楼了，我这心急如焚的，就给赶回来了。”
　　秦淼的一双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好在老太太功力深厚，接住了这刀刃般的眼神。
　　“害，这个，当时，挺忙的，一个没注意就……”
　　“你当时，不是带宋国安和他那个小三儿子在玥玥房间里，谈话吗？怎么，不承认？”
　　老太太脸色黑了：“谁说的？宋玥？”
　　秦淼没回这句话，从口袋拿出了包烟，点上：“那孩子什么都没和我说，但是我想知道的办法有一百种，老太太，我好歹给你们宋家生了一儿一女，是，杜沁也给你生了个孙子，但是你摸良心，我在宋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媳妇，对这个家怎么说也带来了不少收入，我也从没和你较劲吧？哪次不是说你一就是一？阳阳和玥玥好歹都是在你膝下长大的，你看着长大的啊，老太太？和你这么多年的情分，比不上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杜沁和宋星？”
　　秦淼吐了口烟：“还是老太太，你早就知道宋国安和那个杜沁私底下有事儿？”
　　宋老太太气的不轻：“胡说八道!我宋家家风正的很，就出了国安这个王八蛋出去找女人厮混，玥玥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心疼吗？我心疼我又能怎么办啊？这个家早就不是我说了算了，王八蛋一心想逼玥玥同意那个宋星去青尚和玥玥一起念书，这事我本来就不同意，宋国安非拉着我做他的说客，逼的玥玥……”
　　后面的话，老太太没再讲下去了，心里一直藏的事儿，就像被人活生生刨开，曝晒在狠辣的阳光下。
　　母子不和，一直藏的好好的，藏的两个儿媳妇都没看出来，现在却……
　　秦淼把烟头灭掉，站起身，看了晚离了数十米不敢靠近的佣人，无奈叹气，语气带了丝祈求：“妈，阳阳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我能放下，但是玥玥，是个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有什么事都不和家长说，自己憋着，这次的事，我总觉得，是压了很久的情绪做出来的傻事，但是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你好好保重吧。”
　　国泰房地产有限公司——
　　秦淼轻车熟路的找到前台，“和宋总说，秦淼找他，没有预约，谈谈家事。”
　　五分钟后——
　　“秦女士，宋总现在有空了，这边请。”
　　宋国安直接请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不是在国外？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听我前夫说，我女儿做床沿吹风给三楼吹去了一楼，我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就回来看看是哪里的妖风，这么有意思？”
　　宋国安挂不住：“你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就为了这事？”
　　秦淼被这句话差点气死，还是忍住了：“也不算，老太太的意思，好像和宋星转学有关系吧？”
　　秦淼双手一插：“就这点破事，你怎么做到把我女儿给逼到了那份上的？”
　　“我没有逼她!秦淼，我哪里晓得她那么不禁打击，直接就……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怎么说好歹是我女儿，两个都是我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
　　秦淼打火机的声音逼停了宋国安。
　　“你少假惺惺了，孩子我放你那里是因为我觉得你更有能力保护好她，我不希望我孩子跟我去美国到处跑，我就是觉得你能给这俩孩子一个遮荫处，能做的比我好，我才忍心和孩子分开，但是我看到了什么？我走的时候玥玥好歹是个婴儿肥肉肉的小姑娘，才不到3年你就给养成了这模样，你们宋家给她吃快肉都这么难啊？”
　　“我们俩感情不和是我俩的事，你就非得娶个后妈，让后妈造作我孩子？宋国安，好歹过了二十多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小？”
　　宋国安快委屈死了：“我tm真没虐待小玥！没个月5000块钱的生活费，她一分钱都不花，前俩天还把卡砸我脸上说还我了。”
　　“你打发叫花子啊？我怎么听说你那宝贝儿子一个月好几万啊？”
　　“谁，谁睡，谁说的，谁胡说八道，杜沁对宋星管的严根本很少给他零花钱，你哪里听来的版本什么一个月好几万？”宋国安感觉自己气的快要心肌梗塞，赶紧喝杯水降压。
　　“我这次回来，也不打算做什么，我只是想你保证，让我女儿过点好日子，如果你们宋家人养不起，那就给我们秦家养，秦家是没你们宋家这么财大气粗的，但是养个人添双筷子，还是能做到。不过，我也会让孩子改姓，希望别到时候，洛城的头条新闻是，国安房地产老总养不起女儿，将女儿改姓送回前岳家。”
　　“别，你可别，你别的不行，搅混水什么输过？那孩子又不和我亲，我能有啥办法啊？还不是每个月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嗯，差不多，我先走了再让我知道你对小玥逼迫什么，我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秦淼的照顾下，宋玥很快就出院可以回学校了，秦淼回了躺娘家，兄长秦森和嫂子刘苏越好几年没见到她，也是挺高兴的。
　　秦家——
　　“你这次回来，不再去美国了吧？”
　　“不去了，我之前不是教过几年书吗？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在应聘个老师。最好是能在青尚，这样照看小玥也方便。”
　　“青尚那边是私立学校，走个后门把你塞进去应该也不是问题，我明儿想想办法，对了，你今天打算住哪里？。”
　　“奥，那什么，我现在和小玥一起住来着的，我明天亲自去青尚问问吧，今天就先走了，等我安定下来，我再带那俩孩子来看你们吧。”
　　黎香公寓——
　　“玥玥，在家吗？”
　　在楼上写作业的宋玥听到母亲秦淼的声音马上扔下笔跑下楼：“妈，你回来啦？”
　　“对啊，今天去看了舅舅他们，说了一下，我打算当老师的想法。”
　　“老师？可是妈，你不是说你当腻老师了，想做设计师吗，而且，你给我寄的礼服都可好看啦，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打算先做老师，然后留点积蓄将来做个自己的品牌。”
　　“那你去我学校呀！我们那个国际友人班，语文老师不够用，一般来讲是一个老师两个班，但是因为这个班，我们语文老师一天三个班跑，都快累死了，连我们自己班都教不好了都。”
　　“国际友人班？”
　　“对啊，就是，洛城有些外国人来做生意，会把自己孩子给带过来，有些是长期，有些是短期的，我们学校专门弄了这个班收那些学生，反正也就图个安稳，这个班成绩永远都是倒数的，你过去的话就专门教他们一个班而已，可轻松了！”
　　“那我明天去问问？”
　　“行啊！对了妈，我不是让你给我买物理练习卷？你是不是忘记了？”
　　秦淼从包里拿出几本习题：“哪能忘了？我闺女交代的事儿，对了，我在书店看到两本诗集好像还不错，给你也买了。”
　　宋玥一脸嫌弃：“妈，你给我买这个也没用啊？还不如给我买个英语阅读理解，现在语文考试都不给写诗的好吧？你这完全浪费钱嘛！”
　　秦淼拿书敲了下宋玥的头：“臭丫头你怎么这么现实啊？考试不考你就不能看了？多看点文字作品陶冶情操好不好啊你？”
　　宋玥不敢再顶嘴了，拿了书就要上去，刚好对面唐辞来敲门：“小玥，你作业写完没，不是说好一起吃饭？”
　　秦淼还没见过唐辞：“谁啊？”
　　“对面的邻居，和我同桌，经常一起吃饭做作业，他父母外地做生意，他自己一个人住。”
　　给唐辞开了门后，见坐在沙发上的秦淼有些没反应过来：“阿……阿姨好，我叫唐辞，对面的邻居，也是小玥的同学。”
　　“啊，你好你好，别见外，叫我秦姨就好了，你们还没吃饭吗？”
　　“本来晚自习前已经吃过了，但是晚上容易饿，就约好说做完两套卷子就一起去吃宵夜。”
　　“那玥玥，你着完没有？”
　　宋玥正拿东西上楼：“哪能啊，我才开始写第二套，妈，我和你说啊，唐辞虽然刚转过来，但是理科成绩是班里最厉害的，我理科虽然没他好，但是我外语比他高了十多分啊！”
　　“高十多分你好显摆吗？臭丫头，那，唐辞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上楼教教那丫头，阿姨给你们煮宵夜，一会就好。”
　　“那谢谢阿姨了。”
　　“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