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山河破碎风飘絮（7） ...
-
徐归道的截杀并不困难，至少对于楚秋来说，这并无难度。
独自一人行动有很多益处，排在首位的，自然是不必费尽心思隐瞒自己的实力和手段。
神行功能得以保留，楚秋可以让系统带她到地图的任何位置。
这其中，自然包括徐归道暂住的临时营地。
密密麻麻的红点在楚秋的特殊视角显现，她少有这么直观地使用系统的视角，但这次不允许失败，她还是决定物尽其用。
为了避免神行的能力暴露，楚秋在离开军营后特意赶了会路。直到第二天夜晚，楚秋瞄准了徐归道的红点，一个神行到了他营帐外。
落地的瞬间，楚秋便利用唐门的招式隐身，溜到了另一侧。
帐篷里没什么声音，偶尔有几道书写声告诉她，里面的人还在。
取得徐归道的性命没什么难度，他虽然才智超人，但到底不是个会武的，在楚秋这个BUG的刻意隐藏下，他甚至没能有反抗，便保持着一无所知的模样拥抱死亡。
楚秋走前做了件事，她放了把火，把徐归道写的所有策略烧了个干净。
不去管渐渐清晰的骚乱，楚秋在解决了目标后直接顺着路线赶去了邺城。
说来也巧，楚秋去邺城的时候，并未看见随行的将军。
在表明了身份，并告诉这里的负责人她此行的目的后，这位负责人告诉了她原因。
原本指挥他们的将军是郭子仪，但因为行军途中的某个城池更需要他的指挥，他几番取舍下留在了那里。
于是驻守邺城外的军队，显得有些群龙无首——哪怕他们都听过郭将军对这里战局的解说，依旧在面对变数时不知所措，最终只能保持僵局。
他们说的变数，自然是指意外镇守邺城的令狐伤师徒。
令狐伤师徒不仅为被困邺城的安庆绪带来了救急的粮食，更是两人打散了这里的军队。
若非安庆绪的私军一时半会还没有恢复，这里驻守的大唐军怕是凶多吉少。
“郭将军的计谋没错，瓮中捉鳖本是一个准备万全的好办法，奈何对方的军师——徐归道料到了郭将军会利用这里的地势，于是派人叫来了令狐伤和苏曼莎，自己也偷偷往邺城靠近，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楚秋想到了她烧毁的决策书，不由感慨还好徐归道的武功不如现在的几位顶尖高手，不然她要是一击不成，指不定被他用脑子设计得膈应死。
“不过无妨，我在来时已然将徐归道截杀，那里的狼牙兵乱作一团，一时无法赶来。如今留在邺城的大多是武将，也再无人能破邺城的死局。至于令狐伤师徒……他们由我牵制，各位只需要按郭将军的指令继续行事。”
就如楚秋说的，没了徐归道，令狐伤和苏曼莎又被她一人牵制得一时顾不上唐军，郭子仪的计划再度给安庆绪一个打击。
还未来得及喘息的安军，这次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两日后，楚秋找准机会将苏曼莎打成重伤，又毫不留情地下了毒。失去了安禄山的令狐伤，自然不能接受苏曼莎再在自己眼前死去。
于是他直接抱着苏曼莎进了邺城，为苏曼莎疗伤解毒的同时，也再也没法阻止唐军的所作所为。
没了这两人的庇护，安庆绪在楚秋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
她直接只身潜入了安庆绪的驻地，本想就此了结了他，没想到史思明在此之前及时赶到，将安庆绪和几个他的心腹连夜从暗道带走，只给她留了座空城。
楚秋轻哼了声，想了想邺城至少被夺了回来，便不再在意这个结果。
但这次放过，不代表楚秋就此放弃取他的命。
就在同年，楚秋终于在一次战斗中找到了机会，联合柳一枫、唐拾一两人掩护，她在万千军马中直取安庆绪的首级，快得连身侧保护他的几位武将都没能察觉。
直到血液溅出，所有人才知道安庆绪的死。
楚秋并未放过队形渐乱的狼牙军，她和领队的将军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唐军清扫了整个战场，没有放过一个不肯投降的狼牙军。
邺城回归。
虽然战乱并未停息，但终于有了反攻的成效。
唐子秋的活跃从未停息，甚至因为她此次参与邺城的攻防战、并成功带领唐军赢得胜利，而更为人熟知。
这下不止联盟的各位侠士、军队，就连朝堂之中也有部分知道了她，甚至民间也流传出她的事迹。
直到一年后。
继安禄山、安庆绪两人接连死亡，史思明也终于显现野心，在魏洲称王。
“这次是哪儿？”
“范阳（幽州）。”
“以洛阳为诱饵，引得史思明亲自前往，这是招险棋。”楚秋看了眼面露难色的杨宁，知晓这大概又是上面人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但想到自己的打算，她又数秒调整好了心情，继续道，“……范阳如今是史思明之子镇守，能与我们过招的只有精兵三千——不过那些不入流的士兵，却也不少。”
“我们找到了范阳城外的驻军地。”杨宁颔首，表示知道她说的情报。
“奇袭？”楚秋顺着他的话想到了他的打算。
他点头，“此次，由柳少侠担任指挥，还望子秋姑娘从旁帮助。”
柳一枫心思不比楚秋少，但比起楚秋，他更擅长将每个人安排在最适合的位置。可以说，如果不是柳一枫是霸刀山庄的弟子，杨宁都想把这个隐藏的军事人才挖到天策府。
至于楚秋，除了情报能力，最脍炙人口的就是她的武功——正好和武力略逊一筹的柳一枫互补。
他们自进了联盟就是搭档，现在的安排更是顺理成章。
楚秋面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奇袭不比正常的战争，她可以有意识地将伤亡控制在她想要的数字上。
这次选的奇袭时间是白天。
柳一枫带的人不多，毕竟是奇袭，杀的就是措手不及，不需要人海战术。
虽然无法悄无声息，但他们一行人的动静对比其他军队，也足够小。
然而他们虽然将动静减小，一直等待猎物进网的敌军依旧注意到了。
最先注意到远处有人的，自然是楚秋。
她没有犹豫，直接喊了柳一枫一声，让他也注意到了远处的人。
武功最好的两人，眼尖地看到了敌人手中的武器。
然后不等两人做出对策，远方的敌人掷出了手中的武器——只是普通的火焰箭羽。
就在楚秋意识到了什么时，强烈的冲击席卷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砰！砰！砰——！
和往常的炮弹不同，这次他们遇到的，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地雷？！”只有楚秋知道，他们遇到的是什么。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次的消息是敌人故意放出的诱饵，甚至故意保持缄默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她没想到他们会做出地雷，于是略带烦躁地低语，“该死的，他们怎么做出这种东西的——”
爆炸声削弱了众人的听觉，是以她下意识的话没有被旁人听清。
和她的心知肚明不同，柳一枫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
新型的武器，连环引发的爆炸，以及鼻尖充斥的火.药味。
这毫无疑问，是敌人的陷阱。
“我留——”
“我留下。”比柳一枫更快，楚秋率先说出了这句话，“你知道的，这里最适合留下的，是我。”
他看着她没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比起武功更擅长隐匿和配合队友的柳一枫，单人作战更为娴熟且武力顶尖的楚秋，更适合在这种未知的情况留下，为军队争取足够的时间。
“一枫。”她拦在他面前，表情和以往没有丝毫变化，“不要在这个时候改变自己。”
明明她没有特指什么，柳一枫却在那一刻知道了她想说的话。
不要在这种时候，忘记他引以为傲的克制力。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柳一枫知道这种时刻争分夺秒，既然知道了是陷阱，他便应该找人断后，再带着身后的人一起离开。
但因为楚秋主动选择了这个断后的角色，他陷入了迟疑。
——这种迟疑，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楚秋以冷静的口吻回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仿佛和那天重叠。
独自一人离开天策军营的她站在狼牙大营外，以与现在如出一辙的目光看着他，朝他说了句相似的话。
“我——我们等你回来。”
留下这句话，柳一枫终于下了命令。
所有人望向了火焰外的楚秋，露出相同的复杂表情。
楚秋只是朝他们笑了笑，按住了身侧的剑柄，却并未给他一个回答。
不过片刻，敌军出现在视野。
楚秋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杀意，却显得她在火焰的衬托下越发妖冶。
她冲进了火海，与早有准备的狼牙军队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无法伤害她分毫，就连炮火对她的影响也忽略不计。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少女，显露出她不可复制的强大实力。
火焰中的身姿优美地像在跳华尔兹，而与华丽相映衬的，却是代表死亡的锋芒。
并没有多么血腥，她的招式飘逸又准确，没有浪费任何一个动作，也没有让自己漏掉身边的任何敌人。
以旁人绝对想不到的速度，楚秋解决了火海中的所有敌人。
“呵，继安禄山父子，你又投奔了史思明？”
见到眼熟的人，楚秋不免露出些许嘲讽的笑意。
“——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来人并未回答显而易见的挑衅，而是握着剑直接攻了过去。
因为楚秋留下而决定现身的男人冷若冰霜的面容有所变化，少有表现出了外露的震惊。
但即便震惊，他的剑也未停下，甚至越发冷冽。
他泛着金光的发丝被利剑穿透，却毫不在意地避开了接下来的连招，甚至抬手出招，准备反击。
可惜，他面对的是楚秋。
是熟悉所有名人招式，且武功达到巅峰的楚秋。
所有目击到她实力的人，都没有逃过她的剑，成为了亡魂。
——哪怕这个人叫令狐伤。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在耳边，火.药燃起的火势不大，却正好卡在不容易熄灭的程度。
火焰隔绝了一切，只留下她一人的身影。
不论是敌人的嘶吼，还是远方的关注，楚秋都无法去注意了。
在决定结束自己的“度假”，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时，楚秋就知道以死离场是最为合适的、属于唐子秋的结局。
虽然有些对不起和她关系好的几个人，但楚秋想，反正他们在她死后，也不会再记住她。
她本就是意外的过客，待到她走，她介入的一切自然会以系统的力量合理地变化，最终磨灭属于她的影子。
——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以自己的生命，为他们取得这场必须胜利的战斗。
她保住了所有唐军，还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范阳的狼牙兵。
甚至如果不是她要名正言顺地死遁回去，楚秋都能从这场大火中全身而退。
——再见。
楚秋没有回头，而是奔入火焰的深处，向这个世界无声地告别。
灼热的火焰并未灼伤她的皮肤，在她接触到火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自己化为金色的光，随着星火飘散空中。
——这还真是足够戏剧、且唯美的场景。
楚秋看着自己的身影逐渐消失，却在心里平静地评价着。
下一瞬间，她陷入了熟悉的黑暗。
而后不久，她再度看到了光。
「欢迎回到这个世界，宿主。」
伴随着双眼逐渐适应光明，楚秋因为生理原因眯了眯眼，以此暂时规避刺眼的阳光。
和战乱时不同，这里没有逃难的人，也没有被硝烟侵蚀的空气，楚秋此刻看到的一切，是她这几年最想夺回的和平。
看着眼前熟悉的世界，楚秋仿佛卸下了什么担子，露出了不同于在另一个世界的、舒缓而轻松的微笑。
「系统。」她避开了他人的视野，渐入阴影，并没有回应系统的话，而是另外挑起了新的话题，「你说积分足够后，我就能活下来——现在你升级完毕，而我也得到了自由。」
「是？」系统隐约猜到了她的想法，在没有限制的此刻，它的态度终于带上了不同于往日的温顺纵容，「那么宿主，你想做什么呢？」
「往昔那些任务不是太过儿趣了吗？我从未想过带着这样的力量回到过去的世界，既然如此——」
少女伸手，仿佛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那就留下来吧！」
她的双手骤然握紧，脸上的微笑肆意而张扬。
「直到这个世界，由我的意志而改变为止。」
然后，她终将为王。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山河破碎风飘絮（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