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山河破碎风飘絮（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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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年，正月一日，安禄山于洛阳自称大燕皇帝。
也是同年，以天策府为首的、对抗安军的江湖联盟逐步成型。
在朝廷军队接连败退的同时，江湖联盟却在杨宁为首的指挥下，几番保住了当地的城镇不受狼牙军的侵袭。
“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作为指挥之一，楚秋大部分时候都是最后为计划做补充，或是主动前往敌方军营探听情报，但也不乏会有直接提出意见的时候。
比如现在。
“如今潼关失守，朝中官员皆各自逃命，长安可谓乱作一团……”楚秋看着手中的资料，到底还是没有说唐玄宗抛下众臣，仅带部分亲信远逃马嵬驿、甚至为了避免战事，即刻退位想让太子继位的事情。
“以现在的事态，且不论百姓如何，更要担心的还是战场的将士们。”
“的确如此。”杨宁沉吟一声，显然知道楚秋想要说什么，“如今民不聊生，除了避难造成的伤亡，还有迫在眉睫的粮食问题。”
“长安城内已有不少难民，个个连温饱都难。”从长安城回来的万花弟子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显然是见到那样的场景，心中难受，“不提安军进军长安，就连那红衣教也在此刻搅了浑水……除了粮食，那儿的百姓们还要染了瘟疫！”
“瘟疫？！”坐在万花弟子对面的丐帮弟子一惊，连忙问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可有派人抑制？”
“裴师兄派了一队人过去。”万花弟子这么回答，“除此之外，为了防止红衣教从中作梗，曲云教主也派了懂医术的弟子一同跟随。”
“除了救人，也要注意不要被传染了。”楚秋微微皱眉，深知传染病的危害，加上古代没有疫苗这个说法，一点小病都会造成重大的伤亡，“……我这有些避毒的药剂，等会派人送去长安，至少要保证身为大夫的他们不能出事。”
说是避毒，不如说是消毒的东西。
和万花出身的大夫不同，楚秋虽然医术没那么好，但胜在完全体的系统足够好用。
在有足够成就点的条件下，她能做到、买到这个世界的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事情、东西。
“有劳子秋姑娘了。”杨宁点了点头，相信楚秋给的东西不会无用，“至于粮食问题……却是一时无法做出对策的。”
战乱之下，哪能指望百姓继续农耕，交出粮食呢。
“那便以战养战。”
楚秋扫了眼系统给她列出的年份表，虽然就上战场这件事她还是新人，但她并不畏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长安城的局势不稳，国库也尚且不明，不能将希望都放在那里。既然我军粮草不足，不若借机夺取安军的粮草——既能限制他们的行动，亦能养足我方战力。”
“可军力方面……”
“回纥可汗有意支兵入援，想来不日便能与郭子仪郭将军汇合……有援军的帮助，那边暂时可以放心，我等的压力也会减轻一段时日。”楚秋面色沉静地说出他们还不知道的情报，即便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就是百晓生，也都见识过她超然的情报来源，此刻也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援军相助，不出半年，安军必乱——虽然不至于一举击溃，但若利用得当，唐军也能夺回几座城池，至于我们……亦能借此夺取一些资源，以助天策军、乃至周边的百姓。”
所有人陷入沉思，最终还是杨宁点头。
“若是消息属实，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楚秋终于露出会议上的第一个微笑，“唯独情报，我绝不会出错。”
因为她的话，会议的严肃气氛减轻了不少。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安排，这次楚秋没再开口，而是仔细听他们的见解，时不时露出思考的表情。
“商量完了？”
出营帐的时候，身为她搭档的柳一枫靠在一旁，见她出来打了个招呼，“粮食的事情有办法了？”
“说不上办法，但至少不会束手无策。”楚秋颔首，简单回答了一句便改变了话题，“你呢，趁着会议在周围走了一遭，可有什么发现？”
“老样子。”他淡淡回答，表情说不清好坏。
自洛阳沦陷，众人结成联盟，便建立了与之相对的据点。
不提藏在各城镇和重要战场的据点，能称得上“总部”的，只有长安城外的那一个。
只是自长安逐渐人去楼空，他们也将战地转移，安在了枫华谷与外处的交界，以树林为掩盖的山坡上。
杨宁所在的自然是联盟的总部，但楚秋此前却是一直待在马嵬驿，帮助朔方军所在的分据点——要不是柳一枫成为她的队友，而联盟运行趋于完善，她不会这么快回总部。
“你呢？红衣教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柳一枫说不准她到底清不清楚他刚刚的离开，实则是给霸刀山庄的人传信。但她既然没有问他的打算，他也不会刻意提出来。
“瘟疫的产生和她们无关，是死在安军手下的百姓未能好好安葬产生的。”
是了，在万花弟子回来前，楚秋就知道长安和洛阳爆发瘟疫的事情。
“不过她们给的‘解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楚秋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分外想念她接手的那个尚有人性的红衣教，“除了含有致幻成分，还会叫人上瘾……对瘟疫的抑制和解决都是假的，最多……让服用的人死得快乐些。”
“红衣教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直到此刻，她们依旧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一枫明明是在批判这个世界的红衣教，但听在楚·另一个世界的红衣教教主·秋耳里，总有种自己被批评了的感觉。
不过这种错觉很快消失，想到有会蛊术的曲云带队，楚秋还是能够放心城里人的安危，“有曲云教主带的人，她们不会再有机会作乱。”
以毒克毒，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做法。
“希望如此。”他点了点头，显然知道曲云和五毒教的名声。
“除此之外，”楚秋见他因为自己的话望过来，并未停顿地说道，“我们有新任务了。”
柳一枫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挑眉，似乎在问她新任务是什么。
“自沁枫谷的异动，枫林又多了一队军马。”
“也是狼牙军？”
“不错。”有系统在，楚秋随时都能把地图打开查看，只是一般她不喜欢用，因为过于像游戏了，也容易因此丧失警惕心，“除了一般的兵马，还有两个小头目——看样子，比沁枫谷的那两个头目强。”
“我们要做什么？”他言简意赅地问她。
“新的军队驻扎，必然会有新的粮草运送。”
她点到为止，但柳一枫和她搭档了一段时间，自然听得懂。
“分头行动？”
楚秋颔首，“我东你西。”
“不，交换一下。”柳一枫像是想到了什么，少有地提出意见，“我东你西。”
楚秋不解他的用意，但想着没什么特别的情况，还是点头应允。
枫林位于枫华谷中部，左接长安，右接洛阳，恰恰都是狼牙军占领的两个大城。若是想要截取粮草车的消息，就得两边路口都派人守着。
整个联盟，除了少数明教的弟子，就数他俩最适合暗地的追踪。
就连之前还在马嵬驿的时候，他俩就为朔方军截取了不少地方机密情报。
“嗯？你们要出任务？”
就在两人准备再商量一下暗号和传递情报的策略时，从另一侧军帐出来的唐拾一看到了他们。
唐无乐和唐拾一是和楚秋差不多时间到枫华谷的，不过和楚秋两人总是联合行动不同，唐无乐和唐拾一是分开行动的。
前者鲜少出去，但暗中却以逆斩堂堂主的身份召集了附近的唐门弟子，其一让他们将准备多年的武器分发给门内弟子，其二也是让唐门弟子在刺杀狼牙军的任务中，顺手帮一下当地的百姓，为唐门留个好名声。
而后者则要忙得多。
唐拾一作为明面上的跟班，除了要为唐无乐跑腿掩盖逆斩堂的动作，更需要帮助联盟加强防御和制敌手段。
和楚秋不同，他机关制作的本事是直接被唐门爆出来了的。于是顺理成章，他比起上前线，更多的是留在营地制作机关暗器，以防止外来的探子，加强营地的对敌手段。
比起去探听情报的楚秋，唐拾一显得更加“可怜”……可怜到楚秋都看不过去，大清早偷偷地跑过去帮他完成机关的放置。
就是这样，唐拾一现在也才将营地内的应敌机关布置到七成。
“还没，晚上才去。”营地内很安全，楚秋在确认了附近没有敌对势力后选择直言，“枫华谷又来了伙狼牙军，我们想趁他们还没稳定下来，先劫了他们的粮草。”
“你们便是要为此做准备？”
楚秋眨了眨眼，应了声是。
唐拾一听到这里微微眯起了眼，少有的没有多加嘱咐什么，只说了句，“自己小心。”
楚秋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而她身边的柳一枫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唐拾一一眼。
几乎是柳一枫看过去的瞬间，唐拾一有所察觉。
两人对上视线，又很快带着不同意味的讽笑挪开。
楚秋对这瞬间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因为等她看向柳一枫的时候，这两人已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了。
“休整一下，丑时出发。”
这次的任务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所以楚秋说得也十分随意。
——这无疑是错误的态度。
偏偏她周围的人并未察觉到这份错误，或是纵容着这份错误。
虽说一直待在了战火纷飞的地方，但她并未真的见到什么生死存亡。原本存留于心中的紧张，也在每一件“安全”的任务中消磨。
若是如此下去，楚秋可能真的会对战争这件事留下可笑的轻松印象。
但意外，往往更加快速而不留情面。
生死长别离。
一年后的某天，楚秋彻底明白了，什么才是战争。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山河破碎风飘絮（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