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未命名》洛尘

3、Track Three

　　今年的情人节，怎么如此暗淡无光？
　　溪晗晚上单独在家。立傲今晚佳人有约，但他似乎不是那么热心，只草草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出去赴约，溪晗因为发生了下午的“秦雅文事件”所以没心思去关心他约会的对象。老爸老妈今晚也出去“约会”，难得他们结婚快二十年了感情还十年如一日，今晚出去“重温旧梦”。
　　溪晗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思根本没在上头。“秦雅文事件”下午是暂时打发了，那还得归功于杨圻。当溪晗得知今天那封情书是秦雅文的杰作后，她顿时乱了阵脚。如果是个男生，她会比较委婉地拒绝（当然不可能像杨圻那么伤人），但现在竟然有女生喜欢上她，她可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女孩子总是比较敏感和脆弱的，她无论拒绝得多么委婉都会伤人家自尊心啊！好在有杨圻帮她解决——
　　“我……秦雅文……对不……”当时的她脑筋都打结了。
　　“我很喜欢你，你不可以喜欢我吗？”秦雅文清秀的脸似乎一下子会崩溃。
　　“我……不是……”
　　“秦雅文，溪晗不会接受你的。”杨圻开口，“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引来溪晗和秦雅文同时看着她。溪晗当时心跳漏跳了一拍，还道是杨圻已经看出来了，好在——
　　“秦雅文，溪晗和我这么好，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杨圻一脸“奸笑”。
　　“原来……”秦雅文没再说下去，似乎已经认输。杨圻是比她条件好的，人又漂亮又聪明，难怪溪晗会不接受自己。
　　“你明白了？那么请你对溪晗死心吧。”杨圻拉着还在呆楞中的溪晗离开。
　　杨圻就这样帮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然而，杨圻却又带给她另一个难题。刚才接到杨圻电话：
　　“溪晗，在家干吗？”她好象在嚼着什么东西，说话都含糊不清。
　　“没干什么，好烦。”
　　“还为秦雅文烦哪？我不是帮你解决了？”
　　“你还敢说，把我的名誉都破坏了！”她改用比较轻松的口气说。
　　“没关系，我的也赔进去了。”杨圻呵呵笑了两声，“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喂，小姐，你可不可以认真点哪？哪有人跟人家讲电话还吃东西吃得‘喀呲喀呲’响的？”
　　“干吗？你嘴谗哪？来来来，嘴巴张开，我在话筒里扔一些过去。”杨圻笑，直到听筒穿来溪晗恢复生气的开骂声。“好啦好啦，这样才像永远朝气蓬勃的溪晗嘛！我在吃巧克力，今天没有送给别人，倒是收到不少哦——杨拓这家伙你知道他收到多少女生的巧克力吗？五十八个耶！（溪晗听到这儿顶不是滋味地想：那我不是第五十九号吗？）偏偏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把东西都扔给我了。哎呀！我又不是那么喜欢吃，还得帮他收拾‘烂摊子’，这下可怎么办，我会胖死的！”
　　溪晗不说话。他竟然能把别的女生对他的心意都不屑一顾地扔给杨圻，看来他真的和杨圻不是“普通的好”。
　　“溪晗，你还在听吗？”在溪晗看不到的电话那端，杨圻正在偷笑。
　　“嗯。”又回到原来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她今晚只吃了“正常人”的饭量，当时立傲还夸张地大叫“你几时学人家减肥啦”，真损，吃多了也叫，吃少了也叫。只是溪晗没心情和他舌战，懒得理他。
　　“一个人在家不闷吗？咱们出去走走可好？可惜少了紫竹，逛街时有她在旁边叽叽喳喳说话比较有趣，她似乎今晚还在忙着安慰雷鸣，电话一直占线。”
　　“我不想去。”
　　“那我到你家来陪你。十五分钟后到！”“啪”一声挂了线，溪晗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溪晗更烦了！于是缩在沙发上直到现在。
　　杨圻带给她一个难题，那就是——她在杨圻与杨拓之间该如何自处？
　　门铃响了。看看钟，向来守时的杨圻竟迟到了五分钟？溪晗无精打采地拉开了木雕大门——
　　“杨拓？！”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开门让我进去吗？”杨拓似笑非笑的，让溪晗见了心跳又停摆了一拍。“杨圻说你病了，只有一个人在家，她自己又还在赶稿，所以叫我来看看。”
　　这杨圻！溪晗又惊又喜。看来，她与杨圻似乎是太了解彼此了，杨圻肯定知道了她喜欢上了杨拓，正如她现在也知道了杨圻在为她制造机会。开了防盗门，她才看清杨拓穿着球衣，矫健身资一览无遗。他右臂弯里还夹着个篮球，左手提了一袋溪晗最喜欢的富士苹果。
　　“你晚上还打球吗？”
　　“杨圻打电话给我时，我正好在我家楼下的小广场练球——你也知道，高一下星期要举行班级篮球赛，打得好的话很可能晋升校队的。”杨拓进来，把球放在走廊。
　　“你要加油哦！我会去看比赛的！”
　　“谢谢。”他难得地对她微微一笑，“你的病要紧吗？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
　　“我根本没——嗯，我是说，我没什么事了，是杨圻夸大其词了点！”哎呀！好险！差点拆穿了西洋镜！看看钟，九点未过，情人节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完，这样，高一的情人节，她总算还有喜欢的人作陪不是？想到这里心里就甜甜的。嘿嘿，谢啦！杨圻！
　　只是，她的暗喜并没有维持多久。九点一到，立傲就回来了。
　　“立傲，你不是佳人有约吗？”怎么今天竟那么“乖”？“那么早就回来了？”
　　“太无聊，所以就回来咯！”立傲真后悔跟郭伟杰打那一个无聊的赌，跟韩妤尘相处真是太闷了——其实她倒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她的谈吐还算不俗，只可惜举止太造作了，再加上他心头从今早就有个挥之不去的倩影，哪还有心思理那韩妤尘？一进客厅看见桌上有苹果，毫不客气地就拿起一个要咬，被溪晗抢了回来：
　　“这是人家送我的，你不准吃！”杨拓送她的东西，哪能被立傲“糟蹋”了？
　　“人家送？”立傲这才看见客厅中另有一个人。
　　“颜立傲？”杨拓从他一进门就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溪晗喊他的名字才确定。颜立傲在他们学校可是个知名度极高的人物，而且是他所向往的校篮队的主将之一，他怎会不认识？“原来你和颜溪晗住在一起？”
　　“你这话听起来有歧义哦！”立傲坏坏地笑笑。“放心，我虽然和溪晗‘同居’，但我们是亲兄妹——亲到在同一天出生。唉！小姐，”他转头对溪晗揶揄地道，“早知道你要用‘引郎入室’的招数，我就不该那么早回来破坏你的‘好事’。”
　　“颜立傲！”溪晗的脸热得可以煎蛋，“你给我闭嘴！”
　　立傲却不理她，对杨拓道：“你是一年级的杨拓吧？校篮队注意你很久了！”
　　两人同时伸出手握了一下，大有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感。
　　溪晗就这样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往立傲的房间走去——他们正准备交流彼此的打球经验，顺便参观立傲珍藏的许多精彩赛事DVD。唉！难道立傲真是万人迷？为什么连杨拓都对他“有兴趣”？
　　最后，她的情人节还是泡汤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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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竹已经对着电话讲了一个钟头。直到老爸不高兴的声音传来——
　　“紫竹，你今晚煲的粥火候够了吧？”再煲就糊了！
　　紫竹暗暗吐舌：“雷鸣，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电话那端仍只有他的呼吸声。雷鸣自从上午受了杨圻那顿“摧残”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话。
　　“我已经劝了你一下午，现在又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鼓励你振作起来，你要是再不吭一声，那——我们绝交！”紫竹真的不耐烦了。真想不通这被她们三个戏称为“草包”的雷鸣怎就这么痴情？
　　“紫竹！”雷鸣听到了要绝交的严重字眼，连忙叫住她，“好，我听你的。我会振作起来，我不会让杨圻看扁！”
　　“好！”紫竹送了口气，“那你现在就好好去睡一觉，明天要有个新开始！Bye！”
　　“谢谢。”
　　雷鸣声音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谢她吗？多讽刺。然而她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呵，雷鸣这人顽固得跟石头一样，她也总算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了。
　　上午，她帮雷鸣吧东西叫到了杨圻手中，心中满不是滋味。当时她好矛盾哪，既怕杨圻当场拒绝了雷鸣，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都会好尴尬，但更怕杨圻出乎她意料地接受了雷鸣（怎么说雷鸣都是一号班草，那斯文俊秀的外表是很吃香的），那她才萌芽不久的倾慕之心就得夭折了。结果，与她和溪晗设想的结果差不多，只是更严重了些，杨圻当场给了雷鸣很大的羞辱。她在知道送东西的人是雷鸣之后，很不客气地走到满脸期待的雷鸣面前，看起来似乎是含羞带娇地半低着头，而当她抬起脸事脸上那抹残酷的冷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雷鸣，你喜欢我吗？”
　　“是……是的，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杨圻哼笑：“那你知道我喜欢怎样的男生吗？首先，他的外表要高大而英俊潇洒，而你长得太俊秀斯文了——换句话说，有点‘娘娘腔’（对男人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此吧？）其次，他要聪明机智——你每次考试似乎总在倒数的三名内，你知不知道自己背后被人称‘草包班草’？再次，我喜欢的男生要有运动细胞，是个体育健将——你的头脑虽‘简单’，四肢却未必因此而比较‘发达’，咱们班篮球队的五名种子队员你甭说占一席之地了，充其量只是候补的候补！你说，你那一点够得上我的要求？”
　　紫竹当时惊呆了，她不敢相信向来待人温和有礼的杨圻竟能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更甚者可说是“杀人不见血”。试问哪个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男生能受得了这番话？她从雷鸣愈听愈惨白的脸色就猜到了事情不妙，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杨圻对他的信连看都没看就当他的面撕成碎片，然后酷酷地掉转身坐回座位，准备上下一堂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全班同学都寂静了，没人敢去碰浑身发抖的雷鸣一下，就怕一不小心踩到地雷当了炮灰。雷鸣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跑出教室，紫竹来不及追，他就此失踪了两节课。下午上课时，醉醺醺的雷鸣被他的两个哥儿们架进教室。
　　再来，就是她从下午直到刚才的“安慰行动”了。紫竹叹口气，满腹心事无从寄。和爸妈感情虽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时，但面对上一辈的人感情问题总不容易出口，和她只差两岁的哥哥可谓无话不谈了，但他此刻人在北方上大学，而且大概也忙着他自己的恋爱吧，哪有闲情理他？找溪晗，她是那种大而化之的人，况且，她今天收到一封情书，晚上也不知有没有出去约会？找杨圻？那就更不可以了，杨圻对雷鸣的评价是那么样的，她怎好意思说自己偏偏喜欢那“草包”？
　　正想着，爸的声音又响起：“紫竹，电话！”
　　语气中没有不高兴，想必不会是男生——父亲对她的要求可严了。
　　“喂？”
　　“紫竹吗？你家今晚的电话怎么老占线？”杨圻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杨圻的声音和外表很相配，听起来也轻轻柔柔的，一听就知道是个“乖乖女”，难怪爸爸没截她电话。可惜呀，杨圻这人，“阴险”得很！（紫竹知道自己是在吃醋，也知道不该，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去找杨圻的缺点）。
　　“我猜你肯定还在安慰雷鸣。”
　　“你知道就好了。圻，你今天的态度真的太强硬了，你就不怕破坏你在男生心目中的形象？”
　　“什么形象？乖乖女形象？”杨圻嗤之以鼻，“我如果在乎这种事情的话我就不会对雷鸣那么过分了！”
　　“咦？你也知道你‘过分’啊？”紫竹惊奇。她终究不是自诩了解杨圻有如自己的溪晗，可猜不透杨圻的肠子有几道弯弯。
　　“我是故意的。其实雷鸣这人还挺不错的啦，就是为人比较软弱，你跟他比较接近你也比较了解他的，我要是只淡淡拒绝他了事，他肯定只失意一阵子然后恢复原样，但是现在是狠狠地羞辱他一番，他就有可能被我刺激到而发奋图强，他本是个聪明人，相信当他明白我的用意之后会释怀的。另外，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他如果不变得更优秀些，怎么配得上我‘亲爱的紫竹’嘛！”
　　“圻，你……”紫竹鼻子一酸，竟掉下泪来。
　　“紫竹，你哭啦？”杨圻吓了一跳，“这有什么好哭嘛！你可别以为我是把自己不要的‘备用轮胎’推销给你，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要不是看出来你对他有好感我也不会……”
　　“我懂。”紫竹破涕为笑，她才不会这么小气介怀，“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发现我喜欢他的？”她应该掩藏得很好啊！
　　“咳！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个爬格子的，观察力自然‘惊人’！”这杨圻总不忘时时捧捧自己，“你最近在不经意间总会把眼光转到雷鸣身上去，跟我和溪晗说话也时不时会提到雷鸣的名字，聪明如我，当然猜得出你的心思啦！”杨圻语气中尽是得意。“不过，你是从几时开始喜欢上雷鸣那‘草包’——嗯，我是说，‘班草’的？”
　　“几时啊？我也忘了。”紫竹慢慢地回忆，慢慢地说，“有一天放学我走路回家，那次正好发现雷鸣有段路和我同路。他走在我前面，在一个十字路口他捡到一条受伤的小狗，那小狗大概是只流浪狗吧，全身都好脏好脏，一条后腿走路带跛，所以在过马路时很慢，当时正是红灯，雷鸣却不顾后果地冲出去救它，在那一瞬间我好感动——在你和溪晗这两个比较理性的人看来，你们可能要笑我，可在那时我真的觉得心被震撼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傍晚，我因他的一个举动而觉得好温暖——在那个交叉路口我本该和他背道而驰了，但我忍不住跟着他走下去，只到看着他带着小狗走进了家门。后来，我早上总特意经过那个路口，常常会看见他带着痊愈了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狗出来散步，那场面好温馨。再后来，我就发现自己对他……”
　　“对他怎么样啊？”杨圻揶揄道。
　　“死杨圻 ！心照不宣嘛！”紫竹红了脸，笑骂道。
　　“嘿，我跟你不是很熟哦！你别拉关系啊！”杨圻不知死活地继续开玩笑，直逼到紫竹不顾形象地在那边大骂一些圈圈叉叉的话才“狂笑”几声，然后用好大功夫才止住了笑，“好啦好啦！我告诉你，溪晗也有秘密哦！你要给我什么好处来‘八’这条独家新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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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杨圻仍止不住笑意地扬着嘴角。唉！想不到她除了画漫画，还有当“三八”（当红娘在她眼中就是三八）的天分哪！
　　情人节即将过去，她却一点也不对这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感到遗憾，相反的，她心满意足哦！
　　昨夜睡眠不足，今晚要补个够！倦意侵占了她的意识，隐约中似乎听到老妈在唠叨着“这丫头，今晚不知花了多少电话费……呀，你看，还抱着电话坐在地板上睡着了！她爹（杨圻家爱用与众不同的称呼），你把她抱回房里去！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杨圻一夜好梦。梦中，上演着一场王子与公主因撞车而“撞”出爱火花的故事……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她的嘴角仍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