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一颗病入膏肓的药

1、死里逃生

　　凌晨时分的k城和其他任何城市一样，宁静，朦胧。盆地特有的水雾模糊了行人的身影，但让早点摊子的香气飘遍街头巷尾。
　　地下车库传来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咬着小煎包看报的人抬抬眼皮看过去，继续呼啦呼啦的灌着豆浆，这短促的声音像石子最终落进水里，不留一点痕迹。
　　两个人从黑暗中走出，就着车库保安室旁的拖把桶洗手，不多时，飘出一股子铁锈味儿。
　　“那家网红烤肉店，八爪娱新测评的，就s城的那个，我进来之前还吃过一次。”
　　“真的？怎么样，好吃？”
　　“就那么回事儿，八块钱的灯给拍的八百块……”
　　k城位于z国中西部，曾经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几十年前国家从混乱走向发展，人才不足罪犯有余，国安部部长大手一挥，派遣部分罪犯集中去荒地修城，城修好的那一天，再没人出来过。想看见新面孔，就只能等每年武装押运车送来“鉴于流放计划名单”上新的违法者们。
　　k城不只是城市，更是一座监狱。
　　“让道。”五哥面无表情，拖着行李箱站在车库门口。
　　“你谁啊……”“别惹事，走走走。”
　　祝生在箱子滑下下坡道时被晃醒了，他用了十秒钟从恍惚到冷静，拼凑着被绑在箱子里之前的记忆。
　　他却看到两幅情景，他在吃饭，那种狼吞虎咽让他想起来都胃胀难受，他又在打电话，声音急切却听不清。
　　都是如此真实，饭勺的温热和手机后壳的冰冷无法重合，但同样清晰。
　　猛的，他头磕在箱子上，五哥停下了。
　　一束光线射入，祝生被晃的闭了闭眼，他忍住被摔在地上的闷哼，像还昏着似的一动不动。

　　五哥踹了踹他，发现没动静，说道：“人到了，钱呢？”
　　“您看，五哥，我老买家了，要不给个折？”五哥？绑自己的人叫五哥？祝生闭着眼睛，控制着面部肌肉的状态，尽量的放松，在脑内拼凑为数不多的信息。
　　“要不是这个月的’死录’没满，谁买个大活人啊，您说不是？”
　　“少废话，150个点，爱要不要。”五哥语气开始不耐烦，祝生听见他来回走动。
　　“五哥五哥，我真一时拿不出这么多，下个月叫，就下个月，我再加100点行不！加100点！”
　　祝生闭着眼屏气听着五哥的交易，忽然，车辆的警报声响起！
　　好机会！祝生把右手小拇指掰扯到不正常的弧度，从麻绳里扯出，右手手肘使劲撑地，双眼睁开，正背对着他，185左右的个头给祝生从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腿横扫五哥小腿肚。
　　“干！你他娘的！”五哥被踹的下盘不稳，试图转身，弹簧刀斜刺向前，祝生偏头躲开刀锋，给五哥来了个结实的背摔，再当胸一脚，踹的五哥后仰倒地。
　　“接住！”祝生头也不回稳当接住匕首，扎进肋下。一刀两刀三刀，他闭眼猛扎，直到面上鲜血不再温热，身下躯体已无动静。
　　“当啷！”祝生扔开小刀，翻身坐在地上喘气，面色如常。转头看见向五哥买他的那人正拿着手机边录边现场解说。
　　“你在干嘛？”这人二八分的发型几撮毛翘着，祝生看的恨不得上去给他捋直了。
　　“死亡直播，这位兄弟新来的？”那人说着，手上不停调整着角度。
　　祝生凑上去看，这人注册的账号叫“猪厂厂长”，直播间上写着：“猪崽快乐天堂”，祝生不信这直播有人喜欢，仔细看却发现短短几分钟弹幕刷满了屏幕，他从密密麻麻的弹幕下拼凑出打在自己脸上的彩虹小马马赛克，一阵头疼。
　　“这主演是我，你怎么也得给点辛苦费吧。”
　　“那是那是，这位小哥，我看你这身手，要跟着我混吧。我拍视频，你弄人，换来的点数对着分？”
　　祝生：“什么点数？我要现金！”
　　“这哪有现金，新来的，不懂了吧，点数在这儿就是钱，比钱还值钱。”
　　点数，是k城罪犯的交易方式。国家依照犯罪者们的贡献度来衡量点数，点数越高获得的权限就越多，曾经，点数是一个罪犯重新做人的门槛，现在却成了助长罪恶的催化剂。
　　“直播什么的，我自己不就行了。”
　　“那你可不懂了，我看小兄弟你不是什么能说的，怎么和水友们互动？谁给你刷礼物？有我在，这就不是问题！”
　　祝生想了想，也没想出是怎么被绑来的，倒不如跟上去看看。他疑似药物残留作祟的大脑还昏沉着：“行，答应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诶？”“答应你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有生意就有牺牲品，何况是这个地方，人命不值钱，却值钱。
　　“多亏了你，这个月我的直播次数完成了，不然肯定要掉粉…… ”赵通天，也就是玩死亡直播的那个男人，他叨叨不绝的聒噪挤走了车内的空气。
　　祝生缩在副驾上，试图捋清思路。他坚信自己没有失忆，起码不是完全丧失记忆，只是记忆中一半灰暗又空白，他闭眼去回想狭小的生活区，集中大食堂，每天的放风，另一半更加错乱的记忆搅乱平静，那段记忆中有枪、有朋友、有炮火在耳边震荡，他的灵魂也被两瓣记忆撕扯着，一半沉默一般喧嚣。
　　记忆中的场景恍然融合，一半的记忆中他看见了自己，而另一半的记忆中却看见另外一个人，他们隔着同同一扇铁窗。
　　他睁眼，侧头看到车外后视镜中的自己。
　　他又侧头看了边开车边单口相声的赵通天，这人名字起的可真霸道。
　　“对了，这位小哥，我都说了半个钟头了，你怎么称呼啊？”
　　赵通天一手打方向盘，半个身子都侧过来，正大光明的打量着祝生，在等红灯的间隙还用手拨弄着后视镜上挂着的出入平安小葫芦。
　　“祝生，祝福的祝，生命的生。”
　　赵通天：“我看你新来的也没搞清楚状况，要不先去我那住着？”
　　祝生盘算了一下赵通天的威胁等级，自动把他划入了只要自己醒着基本没威胁里的区域，于是说：“麻烦你了。”
　　赵通天在祝生看向窗外时降缓车速，扶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甚至没力气踩在油门上。
　　大脑内不断盘旋着某人说过的话，他已不愿想起对方的名字，那声音却像枝叶纠缠，绞紧灵魂，微微一动便使人窒息。
　　“我姓祝，祝英台的祝。”
　　“我们是去哪？”祝生忽然向左偏头，借着后视镜打探驾驶座上的人。
　　“祝小哥听说过’红市’吗？”赵通天余光一侧，看到祝生探头的瞬间，却没有戳破，暗自觉得好笑，两人目光在后视镜中交遇的一瞬间，祝生瞳孔微缩，回答道：“没有，不是应该是’黑市’？”
　　“你觉得，’黑市’，都是卖什么的？”
　　“违禁药品、管制武器、人体器官、走私古董什么的吧。”祝生再不看向左侧，而是死盯着右边后视镜了。
　　“咱这’红市’，要比’黑市’专业多了，这儿只卖人，”赵通天眯了眯眼睛，前方红灯反射在他瞳孔中成一个红点，他搁在方向盘的右手，拇指摩擦食指，“只卖人的东西。”
　　车子在k城第一医院车库停稳，两人合力把五哥从后座里拉出来，祝生看见赵通天在自己腋下的枪套里塞了两把枪，□□的警用配枪。
　　祝生假装不经意的问：“你有枪？刚刚怎么不拔枪？”
　　赵通天嘿嘿；一笑：“你和五哥打我掺合什么，再说我们祝小哥这身手，了得！”
　　祝生抱头，赵通天抱腿的把五哥抬上了电梯。
　　赵通天：“这台电梯换点数专用的。市一医拿到这些玩意能废物利用，按贡献值向zf换点数，活人得更值，用法更多，可以你几刀子把他扎死了。”赵通天遗憾的指了指五哥。
　　祝生：“怪我？这上面写的什么？”他指了指电梯里的楼层提示标志。
　　赵通天：“鬼知道他们瞎贴的什么，你看看那玩意儿，什么抗体胰岛素，都是药名儿。”他站到标牌前往上指了指：“去红色名字那一楼就行了。”
　　祝生：“看来你经常来这儿？”
　　赵通天：“都习惯了，换点零花用的点数。”
　　“那你是什么时候进城的？”祝生问出，声音却被掩盖在：“The door is opening。”的提醒声里，他不确定赵通天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也没有再问，直接把五哥拖出去了。
　　他俩把五哥放在医院提供的纸箱里拖着。
　　“哟哟哟谁啊！”
　　祝生盯着门口，“哐！”的一声，推门走进来一个女人，那一瞬间祝生就觉得自己有点不敢看她，却还是移不开眼睛。
　　“啊！100点！”姚姐猛的扑过来，“嘛！”“嘛！”给了祝生和赵通天脸上一人一口大kiss。
　　祝生觉得自己已经石化了，宇宙是什么，宇宙的那一边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缺人了！我都好几个星期没看到这么好的货了！”姚姐盯着祝生，话却是对着赵通天的，祝生也只能没有聚焦的看着她——开着两颗扣子的胸口。
　　“啊？不不不，姚姐你误会了，”赵通天隔开了姚姐和祝生，“货在这儿！”
　　姚姐看了眼五哥，祝生在想她难道不会被自己的下眼睫毛挡住吗？
　　“什么！驴老娘呢？”姚姐眼睛一瞪，贴上了赵通天，“什么活啊？干货水货啊？先说好了，干货可不要。”
　　“别啊姚姐，你看我也不容易，吃饭的点都没了。”赵通天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祝生看见在那淡蓝色液体了摇晃的是一只眼球。
　　“看我，特意，为姚姐把好东西留着了，知道姚姐好这口！”赵通天蹭在姚姐头发上轻声说。
　　“哼，还算有点良心。”姚姐眼睛一瞪，接过了那只小瓶子，摩擦着瓶身，她皱了皱眉，把头发撩了撩，祝生这才看清她额角有一道狭长的细疤。
　　“现在医院器官紧缺，能救活多少人都有绩效的，死了的太多了，都不稀罕收了。”姚姐把瓶子放进白大褂口袋，又转头看了看祝生：“这次给小朋友个面子，哼！”说完就转身冲外面喊道：“今天谁值班啊？彭彭！帮姐姐拿个外卖！”
　　祝生抬起僵硬的手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赵通天侧头盯了他的脸一会儿，没想说祝生你丫把自己抹成了大胭脂。
　　赵通天看着装五哥的箱子被人搬进去，掏出手机查了查自己的点数，多加了20点，来源明明白白写着：“科学贡献-医疗”
　　“到账真快，姚姐真爽快，走，祝小哥，带你去添点装备！”祝生被赵通天拉着上了电梯下楼，两人却没坐车，在医院背街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家挂着老旧油腻招牌的诊所门口。白底上“孙氏老中医推拿”几个红字刺眼，还凝固着曾经滴落的油漆，血似的蜿蜒。
　　“这里？”
　　赵通天：“嘘，装老成点。”
　　两人进了内部，门口小接待处里坐着一位正在刷剧的大姐，赵通天：“两个成人！”说着掏出手机打开点数宝扫了个码，支付了两个人入场的点数。祝生偷瞟着付点密码，默默的把“747436”记了下来，接过大姐递出的两张挂号单，用肩膀耸了耸赵通天。
　　赵通天卸下腋下枪套里的两支□□，大姐接过，随手扔在翠绿色塑料篮子里。
　　祝生早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推拿，却在推开地下一层铁门，见到密密麻麻各种型号的枪支瞬间，血液凝固了。
　　随后，沸腾。
　　像是生石灰通过肺管触碰了血液。
　　他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对，枪管是冰凉的，硝烟是滚烫的……
　　“那位！”浑厚的声音把祝生一下子扯了回来，“想要试枪，需额外缴费。”祝生扭头看去，面前的人像一堵墙，把他拢在一种胆怯的阴影里，祝生没来由的害怕，缩回了手，而手上的每一根绒毛，却清晰的回忆着、饥渴着枪身的触觉。
　　触碰到枪身的瞬间，祝生恍然摆脱了大脑的昏沉，每一个细胞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每一个毛孔疯狂接收着外界的感知信息，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成了乐谱下的鼓点，不急不缓。
　　“老孙，曾任市医院胸外科主任，这是……刚认识的，祝生，祝小哥。”顿了顿，祝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被叫做老孙的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既不像外科主任又不像孙氏老中医。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赵通天推着祝生去看枪，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老孙。祝生为了践行“装老成点”，压下了疑问，凑近了去看挂在墙壁上的枪-支。
　　赵通天和被叫做老孙压低声音含混交谈，祝生听不清，余光却看到老孙微弯着腰侧耳，赵通天又像是说起了单口相声。
　　“嗯？”低沉的声音从左侧拐角传来祝生警惕的一抬头，一人闭眼左手拈佛珠立在拐角，一人站在他身旁，用皮鞋底打着节拍。
　　赵通天本能的觉得危险，顺着祝生的目光看过去——张瞎子！
　　张瞎子其人，关系好点的就叫老张，他不是k城里唯一的瞎子，却是为数不多能拥有姓氏的瞎子，和他旁边的哑巴一样，是“白毛”的人。白毛也是市一医的院长，几乎垄断了k城的药品流入，等于握着城里所有人的命。
　　张瞎子入城比赵通天还早，本来相安无事无仇无怨，如果赵通天没有开那一枪，没有打聋了张瞎子一只耳朵的话。
　　赵通天愣愣地回想着当年扣动扳机的瞬间，张瞎子认得他的脚步声，可张瞎子怎么会在老孙这里，老孙早就从白毛那里逃出来单干了。
　　赵通天拧眉，瞎子却慢慢踱过，祝生下意识的挡在赵通天面前，错过了身后人的面色一惊，三人对峙，祝生听到哑巴跺脚的频率变了几变，张瞎子头也没回，飞快出拳，越过祝生打向赵通天，赵通天躲过，摸了摸枪套，扁的，才想起来枪存在接待处了。
　　他不是近身的好手，立刻后撤，喊道：“祝生！”
　　孙主任按下墙上警报器，壁挂上的枪都被锁进了玻璃罩子，祝生在罩子没关严瞬间摸到一把枪，掂量了一下，居然是空枪！
　　瞎子横腿踢过，祝生弯腰闪开，腰间抵上枪口。
　　“都别动。”穿着防爆服端着微冲的保安围上来，将孙主任保护在后面，赵通天已经不见踪影。
　　瞎子二话不说踹掉一人手上的枪，又夺过一把，哑巴趁势往外逃，祝生刚摆出架势要和剩下几个守着的搏斗一番，孙主任却说：“快去！”他追着哑巴跑出去，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大车，祝生拔腿跑去，那车汇入大马路再追不上了。
　　祝生撑着腿喘气，原地等了一会儿，忽然一辆车横身过来，轮胎打着旋，激起一阵烟。
　　“上车！”赵通天不敢拉手刹，祝生屁股还没挨到板凳车就猛的往前一蹿。他看向后视镜，那辆大车居然追了上来，像条黑色藏獒用牙齿撕碎了赵通天的保险杠。
　　赵通天一打方向拍，用车屁股蹭开黑色大车，直奔向立交桥。
　　“你这车不行！”祝生手伸进赵通天外套，摸出他腋下夹着的枪，打开车窗冲后面那车驾驶座连开三枪，哑巴肩膀中枪，一手松开了方向盘，车身瞬间失控，打了个滑。
　　赵通天把油门踩到底，却还是比不了黑色大奔的速度，哑巴一手打盘，把赵通天向左侧逼近，车身和护栏剧烈碰撞，祝生两只手稳住枪身，凭感觉开抢。
　　哑巴中枪，泄了气的色皮球一样滑下座位，黑色大奔失了控一样向前窜，把赵通天车头挤到悬空，自己也撞断了护栏，整个车栽下去，金属的粉碎声在空气中炸开，随后是震天的鸣笛。
　　赵通天向下看了一眼，喘了口气：“好枪法啊，祝小哥。”祝生双手丝毫不颤，面色如常，呼吸仍旧紧绷，像一台杀人机器。
　　“瞎子不在车上。”他说。
　　赵通天：“什么？”
　　“咚！咚！咚！”车顶上传来让人鼓膜震动的撞击声，这根本不是一个一个人肉拳头砸在铁车子上的声音。
　　瞎子一拳一拳的捶着，忽然停止了一刻，祝生在微秒之内做出反应，扭身钻到后座，把赵通天也扯过来，细密的子弹在他身后射进车底。
　　祝生把赵通天扒拉到一边，顺手拿了他另一把枪，从车窗里钻出，人没站稳，枪声先至，瞎子却毫发无伤，祝生心下一惊，他三枪封住了逃跑方向，这人的肌肉反应远在他预料之外。
　　或者说，常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不远处交警拉上了警戒线，竖起路障，过往车辆绕道行驶。
　　他缩回车内，把枪上膛还给赵通天：“加油！”撂下一句就不管赵通天在他身后嚷嚷：“等等啊，救命啊！”杀猪似的呐喊，从瞎子的眼皮底下跑出。
　　如他所料，瞎子的目标不是他，张瞎子一拳砸碎车窗，倒看着赵通天，一只留下虬曲疤痕的耳朵格外醒目。赵通天从另一侧钻出，随着车身狠来了一脚，车身摇晃，向立交桥下窜了一节。
　　“这会你还想跑？”瞎子从车顶上跃下，扔掉打空了子弹的微冲，赵通天彻底报废的车子也跟着黑色大奔去了，轰然坠落，又激起一片鸣笛和冲天骂声。
　　张瞎子步步紧逼，赵通天连开数枪，张瞎子全都闪身躲过。“以前那招不好用了。”张瞎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过你还是比刚才那小子厉害。”
　　“多谢夸奖。”赵通天随口回答，手上不停，瞎子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几个弹孔。一记勾拳打过来，赵通天侧脸去躲，那一拳裹挟着刀锋，寒意甚至要刺破皮肤。
　　正要接下张瞎子肘侧回击，张瞎子却没砸下来，而是一击打中了祝生挥起的路障牌，留下一个清晰的凹陷，赵通天开抢，张瞎子连退几步避开，还是划破了腰侧腹，血色晕染。
　　祝生看准时机，夺过赵通天的枪，角度刁钻的打向瞎子，逼得他左侧身避开，祝生就是要的这一步，他拎着路障牌奔向瞎子，钢板拖拽滑出一串高音，瞎子动作一错再错，祝生抡牌横扫对方头部，瞎子半弯腰躲过，赵通天从远处助跑飞起一脚补在瞎子身上。
　　“他妈的！”瞎子摔下了立交，祝生扔了牌子，再往下一看：“他人呢？！”
　　“跑了吧。”赵通天神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杀不了瞎子。
　　祝生看他那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怎么回去？”
　　最终是赵通天打电话叫来了姚姐，把两个人拉到市一医一通检查，祝生才从值班牌上看到姚姐姓陈，叫陈遥姚。
　　“刚到手的点数就这么没了。”赵通天拎着一大包跌打损伤药，耷拉着眼睛。
　　祝生抱着一大堆被护士站的小姐姐们塞的苹果梨子香蕉，深感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