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佛X黥武〕那个人》秘密36

18、18

　　黥武再次推开了吞佛，头也不回的打开大门奔离。

　　红肿的脸孔无波无澜，彷佛方才的争执与混乱没发生过，吞佛静默面对已经阖上的门口许久，直到地上的手机传出讯息声响。

　　将视线由门移开后捡起手机，那位墨绿卷发的友人传了些讯息来，他瞧了眼没有回复，走向客厅后将它搁置在桌上，他顺手拿了桌上的烟与打火机便走进阳台。

　　他俐落点起了菸吸著，嘴角传来的刺痛令他微微拧眉。

　　他想起那个人双唇的触感、想起那双清澈如泉的双眼，还有总压抑著情绪的面容。

　　他缓缓吐出一圈朦胧的白雾。

　　他想起了一些话。

　　想起几乎已经遗忘的过去……

　　他记不太清楚那女人的样貌。

　　她总是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著自己。

　　唯一记得她对他们说过的话，似乎只有恶毒的咒骂，她的碰触永远是在痛打他们的时候，除此之外，那个女人似乎连看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她总说她的人生因为他们破碎而混乱，如果没他们在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那个女人抓著幼小的他搧著巴掌，可他不哭也不闹，只是瞅著她看。

　　“你这到底是什么眼神！跟那个男人一样……跟那个人一样！你是瞧不起我吗！”她这么说著，又重重打了他一个巴掌。

　　“不要再打吞佛了！放开他！妈妈……！”他的哥哥用瘦小身躯抱住女人双腿。

　　“闪开！封禅！”那个做为他们母亲的女人，一脚踹开了自己的孩子，手上毒打著她另一个小孩。

　　如此的日子日复一日，某一天，那个女人没有再出现了，一群穿著制服的大人打开房门，将卷缩在墙角因营养不良而过分瘦弱的他们带走。

　　他们被带到信奉西方主神的育幼院里。

　　第一次吃到温热美味的食物、第一次洗著舒服温暖的澡、第一次穿上整齐干净的衣服、第一次有人温柔抚摸他们的头、第一次睡在柔软安稳的床上。

　　“封禅，为什么要哭？”他问著自己哥哥。

　　封禅背对著他，细微啜泣声由微微颤动的身躯传出，“……我们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大概吧。”他盯著天花板回著，封禅的哭声像没有停歇过。

　　他不懂为什么他要哭泣，见不到便见不到了，为什么要为那个总令他们挨饿受冻、满身伤痕的女人哭泣。

　　“为什么？”

　　“为什么吞佛的头发是红色的？”

　　“为什么是双胞胎，封禅的头发颜色跟吞佛不一样？”

　　“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

　　“为什么会下雨？”

　　“为什么……”

　　“剑雪，为什么你叫剑雪？”他反问著那个不久前，跟他们一样被送来育幼院的男孩。

　　“嗯……”比他矮的剑雪抬起头盯著他，圆圆小脸皱起眉，看起来很认真在思考。

　　“汝如果不知道为什么，吾就不用回答汝的其他为什么。”他离开了院子内的大树下，剑雪呆呆望著他的背影，一同在那的封禅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陪著剑雪。
　　那位唤剑雪年龄小他们一岁的男孩，有头墨绿微卷的头发，白皙小脸上总挂著笑，老爱跟在封蝉与他的身后。

　　每到黄昏时，剑雪总会站在育幼院的大门口，等著永远也不会来接他的母亲。

　　“她不会来接汝的。”他对剑雪这么说著，“汝为何老是在这边等……”

　　“吞佛！”封禅急忙喝止他，可话一出口怎么收也收不回来。

　　剑雪抬头盯著他们愣了下，蓦地小脸一皱哇哇大哭起来，封禅责怪的瞥了他一眼便赶紧过去安慰剑雪，他则是耸耸了肩满脸无辜。

　　他不解封禅为何生气，更不能够理解剑雪早就明白这事实，为何还是抱著不可能的希望去等待。

　　依旧是黄昏，剑雪小小的身子蹲在门前，还是继续等待著自己母亲，剑雪百般无聊的说:“总觉得日子过得好慢……”

　　“时间是不会便快或变慢的，一分一秒都是一样的，一切不过是我们心理的因素。”他想起院内图书馆读到的书，里面是这么写的。

　　剑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会说:“那就是思念让我觉得时间变很慢。”

　　“是吗”他并不认同这想法。

　　“吞佛，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让你觉得时间变长的人吧”剑雪笑的灿烂又天真。

　　时光流逝的飞快，他们三个孩子一同相处了近六年的时光便被分散。

　　“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你们是剑雪的哥哥！剑雪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拿著唯一一张的三人合照，剑雪被领养的家庭带走，小脸上满是泪水。

　　接著，封禅被日本来的夫妻给领养。

　　“我们一定会再见到的，吞佛。”封蝉留下了这句话，被那对夫妻牵著手带上车内。

　　他见到封禅转过头，眼泪滑落下脸庞。

　　又过了几个月，在慈善商会上，他遇到那个男人。

　　当和育幼院的孩子一同表演诗歌时，他作为压轴独唱完后，在那些富商的惊艳目光中下台，在离开会场要回去时，那男人过来与他攀谈。

　　“你有双捉摸不透的眼睛。”男人冰雕般的脸庞有著刺青，颇有兴味的打量著他。
　　他端详男人一会，眯起眼微笑，“汝如果想领养小孩得要是夫妻才行，汝不像结婚了。”

　　男人听见这回答愣了会，接著发出低沉轻笑，“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不是问题，这世上，权利跟金钱能做到很多事……你想要的所有事。”

　　“可惜吾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跟著我，你能看见更广阔的世界，或许便能找到想要的。”

　　他与男人对视一会，轻轻点了头。

　　“名字？”

　　“吞佛。汝呢？”

　　“袭灭天来。”

　　没多久，他便与他一同生活，那男人教导他非常多的事情。

　　“你没有想要追求的事吗？”

　　那年十四岁，他与不愿让自己唤父亲的袭灭天来一同在日本生活，袭灭天来问著正在看大学原文书籍的他。

　　“没有。”他抬起眼似笑非笑的回著，随后阖上了书，“这本吾看完了，还有更有趣的吗”

　　袭灭天来静静瞅了他一会缓缓开口，“没有追求的事物并不代表无欲无求，不去冀望、便无失望与伤心。你不过是忘了去渴求。”

　　『你不过是忘了去渴求。』

　　『吞佛，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让你觉得时间变长的人吧』

　　夹在指间的香烟燃至尽头，吞佛回过神，金眸浮动著细微的苦涩，夜空的云层渐渐散开，透著微光的弦月看来竟是如此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