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超大杯甜酒

2、第二章 老唐家烤鸭好吃还是酸菜鱼好吃

　　表面上再怎么和林尚不对付，私底下也是正儿八经厮混了十几年的发小，关键时刻，小许愿从不掉链子。他先是甜言蜜语用明早的一盒蛋挞哄老板让他们提前半小时下班，又在林尚提出“吃什么”这种很可能导致家庭纠纷的关键性问题时及时捞了他一把：“吃老唐街后面那家烤鸭呗，段儿不是可喜欢了吗？”
　　段端笑着打了他一下：“着什么急，万一人家天白不喜欢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不是过敏生死大事袁天白哪儿好意思拒绝，何况他从来也不挑食，立刻表达了自己很满意很欣赏很想吃的愿望。许愿觉得这人实在很上道，又问林尚：“你今天开车了吗？”
　　“没开，等会儿指不定喝两杯的。”林尚一把拉过段端搭着肩膀，撒腿就走，“步行才十几分钟，小许愿我告诉你，别愣是那么娇气哈。”
　　许愿气得要死，心想你媳妇站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让他再走二十分钟还说我娇气，活该段儿说你靠不住，林二尚我再帮你圆场我就是狗崽子。
　　袁天白看着矮他半个头的小男孩气呼呼的样子有点好笑，低头问他：“我们两不走？”
　　“走，干嘛不走？”许愿咬牙切齿，“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活到明天。”

　　说实话那家的烤鸭算不上好吃，鸭肉有点柴，烟熏得不是很香，许愿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段端会十分偏爱。吃完几个男孩子还喝了两瓶酒，弄得第二天古代文学史大课老教授在前面讲竹林七贤，他躲在后排昏昏欲睡。
　　梁小叶不怀好意地戳戳他：“昨晚偷人去了？”
　　“偷谁？段儿？”许愿埋下头又打了个哈欠，鼻头小小地皱起来，像只没睡醒的猫，“中午请你吃饭呗，我前几天刚发工资。”
　　梁小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给自己留着吧，我中午有事儿。你少打点工，搞得跟许姨差你钱似的，有这时间找点自己感兴趣的玩玩也行啊。段儿是家里情况不好，你天天陪段儿端盘子算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梁小叶露出一个天打五雷轰的表情：“小愿，你……段儿……你不是……？”
　　许愿被她的脑洞震惊了：“大姐，你想什么呢？快闭嘴！万一我被林尚揍死了我妈还得回国给我收尸多麻烦她老人家。”
　　“我就这么一说，你自己戏还挺多。”梁小叶想了想，又说，“前面那个不是随便一说哈，十九岁不小了。”
　　许愿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总是都很优秀又很努力。梁小叶又聪明又漂亮，毕生愿望成为一名伟大的编辑能拯救当代中国文坛所以每天从图书馆忙到学生会昼夜无休；段端也是，外文系知名学霸，妄想承包英国文坛和梁小叶一起拯救世界文学。就连看上去废柴一样只会瞎烧钱的公子哥林尚，跳舞都很厉害，还拿过市里的几个奖。
　　只有他。
　　许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三报志愿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抱着报名资料发呆，心里一片茫然。那时候他身边也坐着梁小叶，女孩子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问：“那小愿，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还是一样的，许愿默默地回答，我还是不知道。
　　他忙着伤春悲秋的时候，老教授啪地关掉幻灯片宣布下课。梁小叶说走就走相当无情，许愿叫她一声都来不及，这位来去如风的女侠就已经消失在后门。
　　“拜托？”许愿瞠目结舌，“我又不会绑架你去吃饭。”
　　这座山不来就他，自有另一座山来就他。许愿背着书包准备往食堂走，兜里手机震了好几下，掏出来发现是昨天刚加上的某人。
　　袁天白：吃饭了吗？
　　袁天白：学校后街刚开了一家酸菜鱼，据说很好吃。
　　袁天白：我舍友都陪女朋友去了。
　　袁天白：你想吃吗？陪我去试试呗，我请客。
　　许愿心中狂喜而面不改色，甚至还客气了一下。
　　愿以食为天：不合适吧。
　　刚下课的袁天白眉头微皱，刚想再婉转的表达几句他的热情，那边迅速又发来两句话。
　　许小愿：你别请客了，我来。
　　许小愿：我昨天刚发工资，你吃三条鱼都行。

　　酸菜鱼地方有点偏，在学校后面一条很深的小巷子里，但是装修得干净整洁。许愿刚到就看见袁天白坐在玻璃窗前翻着菜单，这人生得好看，气质又温和，柜台打□□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偷偷瞥了好几眼。
　　难怪跟自己说到了就能看到他呢，许愿心里腹诽，那么大一个发光体，眼瞎了才看不见。
　　袁天白早都发现了许愿，看着他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呆呆的站了半分钟才推门进来。一进来还冲他傻笑：“你也知道这家店啊？我早都想来吃了，但总找不到人陪我。”
　　袁天白说：“以后可以找我，我挺喜欢吃东西的。”
　　“真的？”许愿果然开心起来，笑眯眯的样子特别讨人喜欢，“那我以后多约你刷店，哎你都不知道，我约段儿吧，他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学习；约梁小叶吧，不是在骂干事就是学习；约林尚吧，我还不如自己吃呢。”
　　“真的。”袁天白等许愿坐下来，拿过他面前的一次性餐具拆开，替他用开水涮了一遍，边涮边跟他开玩笑，“你打工就是为了赚钱吃东西？”
　　许愿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话不太对，显得他很像个除了吃毫无追求的人。在琢磨的功夫袁天白已经把餐具涮好摆回他面前，许愿才反应过来：“哎这怎么好意思的。”
　　“你都请我吃饭了，举手之劳。”袁天白给他递过去菜单，又问了一遍，“你还真的是为了赚钱吃东西才去打工的？这么励志？”
　　许愿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励志”和平时大家说的“励志”不太一样：“当然不是了，小爷缺这点钱？哎我说，袁天白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袁天白看上去十分正人君子和蔼可亲，“小馋猫因为想吃东西所以勤奋工作，这是惊天动地的励志故事啊许小愿。”
　　许愿说：“呸，我信了你的邪。”
　　“先点菜，”袁天白控制不住笑了，“我发现每次和你说什么都要说两边，你小时候是不是有点儿童多动症。”
　　正在翻菜单的许愿震惊：“你怎么知道？林尚这个都跟你说？他是不是太上老君门口那个八卦转世成精啊他？”
　　“不是。”袁天白笑着把他的头按回菜单上，“因为你注意力不集中，没办法一心多用。行了我不打扰你了，快点菜吧，点完我们再说。”
　　这家酸菜鱼果然没有辜负微博上美食博主对它大力的赞美，酸菜酸爽鲜美，鱼肉筋道又不失滑嫩，豆芽加的跟不要钱一样，连配的香糯米饭都软硬适中。许愿一口气扒了两碗饭，最后喝完了大半碗汤还觉得意犹未尽，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抱怨：“虽然吃不下了，但还是好想吃啊……”
　　散发出来的哀怨之气能绕店三圈。
　　袁天白问他：“要不我们出去走两圈？我看你吃得有点撑了，万一不消化肚子疼。”
　　许愿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提着背包就站起来：“行啊。”
　　夏天午后的太阳特别大，许愿拉着袁天白专挑屋檐下的阴影走，两个人有的没的说了一路。快到校门口袁天白突然问：“许愿，你现在打工忙吗？”
　　许愿盘算了一下，他打工的地方是学校附近一个速食店，忙起来的时候是挺忙，不忙的时候闲得长毛，特别是店长爱招人，给他们轮的班基本三天一次且待遇丰厚。用店长的话就是：“说什么疯话，你们不是来干体力的，是来出卖色相的，对自己有点理性认知。”
　　“还行吧。”许愿说，“维持在一个能刷店能学习能打工的良好循环。”
　　袁天白又问：“那你喜欢跳舞吗？我是说，看跳舞也算。”
　　许愿懵了：“跳舞？”
　　“是这样的。”袁天白看上去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了，“我是想问问你，有兴趣来我和林尚哥的舞团帮忙当个领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