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陈考拉

3、惊蛰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拿到我的球吗？”陈时趴在

　　桌上假寐，脑子里却始终惦记着被那陌生男人没收的球

　　，那俩小东西可是他最中意的球，平时没事都要出去溜

　　溜的，而现在……陈时晃晃脑袋，不想再去想这些。动

　　员大会开过之后，周围的气氛越发的压抑，陈时有些透

　　不过气，也不管打响的上课铃，起身出去了。

　　最近的温度明显上来了，可是风还是带着丝丝冷

　　意。陈时穿的少，里面一件白色卫衣，外面一件黑夹克

　　，略显单薄了。风一来，陈时难免地缩缩脖子，“鬼天

　　气！”

　　说是透气，陈时走着走着，还是到了操场。绿茵场

　　上正有些人在踢球，陈时远远地望着，表情淡淡的。突

　　然的，不知对方是故意还是失误，一颗球在空中画了道

　　长长的弧线，直直向站得靠近球门的陈时飞过来，陈时

　　余光看到对方球员们向他跑来，仿佛也听到其他人的呼

　　喊。但是陈时却不慌不忙，更是不做理睬，球快砸中他

　　的时候，陈时后退几步，球中胸口，落地时，陈时左脚

　　停球，一个转身抽射，又把球还给了人家。对方球员显

　　然是有些惊讶，随即的，却是一阵赞叹，“好球！”

　　陈时还是表情淡淡，转身欲走。“喂~”有人拍了下他

　　的肩膀，“看你技术不错哇，一块来玩？”

　　陈时回头看人家，眉毛本能一扬，心里惊道，好

　　高。看他穿着校足球队服，应该是高一的，也就只有高

　　一现在可以参加校队了。“不了，上课。”陈时就撇下这

　　句，果断走开。那人似乎有些失望，挠挠脑袋，又突然

　　想到什么一样，趁他还未走远，朝他喊到：“诶~我是高

　　一4班的夏季航，想找人踢球的时候，来找我啊！”眼前

　　人却只是越走越远，不曾回头。

　　“夏季航！干什么呢？还不快去踢球？！”队友来拍

　　他肩膀，夏季航笑了笑，“感觉遇到了个很厉害的人，

　　想邀他一块踢球来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队友哈哈笑道，“你当自己是球探哪？感觉别人厉

　　害，人家就一定厉害啦？我们这么常踢的，怎么没见

　　他来踢过呢？走走走，快回去再踢会！”说完，揽住他

　　的肩膀就往回走。夏季航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两

　　眼之后，快速归队。

　　陈时第一次被人邀请一起踢球，虽然只是远远的

　　一声，他还是记住了那个踢球的高个子夏季航。他有点

　　郁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踢，突然遇到热情的人，反

　　而有些不自在。“唉，一起踢什么，一个人不挺好，什

　　也不麻烦。”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球，陈时一下子又垂

　　头丧气了。

　　回到教室，自然因为逃课少不了班主任的一通臭

　　骂，可是放学前的随堂测验，陈时却又是意料之中的满

　　分，而且整个班只他一人满分。班主任的脸高兴也不是

　　，不高兴也不是，只好心里感叹，这个孩子啊，正面榜

　　样不是，反面教材也不是……

　　放学后陈时想直接回宿舍睡觉，却在宿舍楼下看到

　　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啧”陈时愤愤，“怪男人……”本想转

　　身就走，不惹麻烦，可是脑子一热，还是想要回自己的

　　球，又冲上去，“喂！你在这干嘛？还我球的？”

　　戴逢看到他想装狠样却又更显稚嫩的脸，登时乐了

　　“你觉得呢？”

　　陈时嘴角一抽，“……不是算了。”

　　“诶，陈时！”戴逢拉住他的手腕，心想，好瘦……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男孩手的温度，陈时就狠狠甩开

　　，“干什么？！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陪我吃个饭吧，我如果吃得高兴，就把球都还给

　　你。”

　　陈时有些不可置信，还有这样的好事，砸了他，

　　人家还请吃饭。不对！让他吃的高兴，这算什么稀奇条

　　件？

　　见陈时犹豫着，戴逢解释道，“别担心，只是吃

　　饭，难道，你一个成年人还怕被我这个前辈把你拐了

　　？”

　　陈时瞪他一眼，嘁，激将法……“去就去，不就吃个

　　饭！走吧，要去快去~”

　　戴逢又去拉他的手腕，“跟我来吧。”

　　陈时不满，又狠狠甩开他，“干什么，\'我自己会

　　走，用不着你拉！奇奇怪怪……”

　　戴逢笑意盈盈，跟他一前一后走着，夕阳把他们的

　　影子拉长，慢慢地，是两人并肩，影子连在了一起。

　　戴逢领着陈时去了一家小饭馆，虽是很不起眼，

　　但是意外地，人却多得不行。收银的是这家老板娘，一

　　看到戴逢，登时笑容满面，“哎呀，是你哇！可好久没

　　来这里吃饭咯！”

　　“是啊，薛姨，我今天回学校看看，想尝你的手

　　艺，就来了。”

　　“哎呦，好好好！快里面先坐下，还是老样子

　　吧？”

　　戴逢笑，“老样子，薛姨，不过得上两份噢，我

　　带了个小学弟呢。”说着，还伸手摸了把陈时的头，不

　　出意外地，陈时又瞪了他两眼。老板娘笑呵呵地，“好

　　好好，马上来。”

　　戴逢和陈时找了个位置坐下，看陈时还是板着脸，

　　戴逢也不作声，静静和他等着。

　　饭菜很快上来了。戴逢所说的老样子，其实就是

　　两碗牛肉面和两碟小菜。“我高中那会也是被人介绍来

　　这吃，后来就成了这家的常客。”陈时大概是饿了，被

　　面的香气吸引，没注意戴逢说话时眼中的怀念与落寞。

　　吃了一口面，陈时双眼一亮，赞叹出声，“好吃！”

　　戴逢眉眼带笑，看向陈时竟有些许宠溺，“我说的没错

　　吧，很好吃对吧？”

　　陈时抬头，笑眯眯地点头，倏而又想起对方是冤

　　家，又板起脸，“一般吧。”戴逢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吃完后，天色也黯淡下来，出了店，陈时打

　　了个嗝，“好饱。”看向戴逢，“喂，你高兴嘛？”

　　戴逢被他问得一愣，“有点吧，但是还不够。毕

　　竟这饭是我请的。”

　　陈时一皱眉，“你这人，真奇怪，如果我知道可

　　以这样一顿饭就让你能还我球，我就请了，是你自

　　己……”

　　未等陈时说完，戴逢突然凑近他，陈时只感觉面

　　前的男人在眼中慢慢放大，他想动，想推开出距离，可

　　身体却像被吸住，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脸

　　，那片唇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快触碰之际，又转瞬离开

　　，然后就是戴逢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耳边，“我发

　　现，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就离不开你了。”

　　戴逢起身，看到陈时如石化般一动不动，哈哈大笑

　　。陈时反应过来，抬手就想给戴逢一拳，却被他稳稳接

　　住，他听到面前男人说，“我很高兴。”

　　陈时收回手，“那我的球……”

　　“放心，明天你就会收到。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吧。”

　　“用不着你送，就这点路，我走了三年了，明天要

　　是收不到球，我要你好看！”陈时撂下狠话，转身跑走

　　了。戴逢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回到宿舍，陈时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真的是跑回

　　来，而他的脸颊和耳朵，此刻泛着红，可只有他自己心

　　里明白，这不是剧烈运动之后的红，陈时慢慢蹲坐在地

　　上，摸着自己的心口，喃喃：“这都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