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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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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自己就好了,这样什么关系都不用去建立,去理会,没有任何附加烦
恼,我做我自己的事,不用关心考虑任何人……陈时盯着在讲台不停讲话的班主任,眼中却没有焦
点。开学后,整个学校都似乎被高三备考生的紧张氛围所感染,每个高三教室,充斥着紧张压抑的
气氛,好像其他人走进去,都不敢大声说话,谈笑,一进入这里,莫名地被感染,仿佛自己的神经
也不得不紧绷。可陈时就像在隔离区,在这个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上课困了就睡觉,要么就是
盯着某处发呆,偶尔会拿笔写写画画,却也不一定是上课的内容。高三没有体育课,课间除了上厕
厕所,很少有高三学生出教室,甚至连去小卖部的都很少。只有陈时,每逢有太阳的好天气,他一
定会去课间踢会球,踢累了也一定会去小卖部坐会,填饱肚子。班主任找过过他很多次,谈心也好
把陈妈妈喊来也好,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个孩子,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有一次班主任急了
,当着陈妈妈的面对陈时说了两句重话,这小子竟然甩下一句“看过程有什么用,结果好看就行
了。”之后,转身潇洒离开。从那以后,老师再没管过他,妈妈也很少再问他关于学习上的事,每
次打电话,也只是问问吃穿。陈时一个人,教室最后一张桌子,一个人坐,独来独往,倒也自在。
“陈时!!”班主任突然严厉地喊了他一声。
陈时瞬间被惊醒,猛地站起来,却是一个恍神,碰到了桌上的书,“哗啦”一声,反应过来,书
已经撒了一地。
班主任又有些火冒,“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什么样子!有没有一个高三学生的
样子,整天浑浑噩噩浑浑噩噩!你还记得你在办公室说过什么豪言壮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
通天本事!”
陈时迷蒙的眼睛,一点点恢复了焦距,看情了班主任气急败坏的面容之后,竟然“嗤”地笑了
出来。他这一笑,底下竟也有了些悉悉索索,小心翼翼的笑声。陈时却笑得越来越开怀,肩膀一抖
一抖的。班主任怒了,下来大步走到他身边,抬手给了他一个脑壳,“笑什么!还不嫌丢脸?!”
陈时不笑了,他看着班主任,“老师,我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得,你不用多管我,
我一定能做到。”是一种坚定且无比自信的语气。班主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驳。仓促咳嗽
一声,转身说,“晚上,会有曾经从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回到母校,为你们这届高三应考生举行
一场动员大会。他们当时在我们学校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大学毕业后都成为了不错的人才,为
社会做贡献。你们明天一定要拿出点精气神,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你们学长学姐们教导,经历!
下课!”
班主任一走,全班气氛放松了不少,大家怂了一口气,不少都趴在桌上睡觉。陈时刚坐下,突
然有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诶,陈时,你刚才蛮帅啊!”陈时不露声色地拨开那只手,不做理会。那人
撇撇嘴,又好像不甘心地狠拍了下他肩膀,“干什么!都一个班里的,还同班过两年,你一副生人
勿近的模样,做给谁看啊?!”陈时猛地抬头,以狠厉地眸光盯着他,那人一下子怂了,背脊一阵
发毛,被另一个人拉走,拉他的人小声跟他讲,他脾气怪,你今天吃药啦,别惹他,小心他削你!
说着,还顺手撸了下那人的头发,急得那人和他瞪眼,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时,“啧”了一声
,摇摇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晚上,因为有动员大会,原先的晚自习取消。这让高三生们小小兴奋了下,原本每晚被深陷
题海战术的他们在今晚可以稍微放松下自己的大脑,虽然要干坐在那听演讲,但也比做题目来的好
。
陈时自然是没有心情去听的,别人的那些成功经历听得再多也是别人的,与其浪费这种时间
还不如回宿舍睡觉。可是今天,很奇怪的,他睡不着。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躺下来,脑子里便会不
断地想,他也说不上来是在想什么,只感觉大脑很亢奋,无法冷静。既然睡不着,又不想白白浪费
这好不容易空闲的晚自习时间,他从柜子里抱出一颗备用球,“走,小老弟,带你出去溜溜。”
二月下旬的夜晚,有些凉意,还带着些许微微的湿气。诺大的操场,只有陈时和他的球,还
有几排路灯,几棵在学校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陈时脚法灵活,踢得一脚花式足球,路灯的橘
红色灯光下,这个少年渐渐展现他的独有的魅力与帅气。略带棱角的脸庞,上扬的嘴角,挑球时忍
不住上挑的眉毛,还有那干净利落的寸头,没了平日里的丧颓与痞气,这样放松自在的他更像是一
个在开心玩着自己所爱玩具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不知道的是,在离他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有个男人靠着数干抽烟,透过缓缓上
升的烟雾,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也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他,那个在某一天从马路对面
往他脑门上踢上一粒球的男孩子。
戴逢掐灭了烟,低低地笑了,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遇见。
陈时踢到微微冒汗,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一只手抱着球,一只手随意地用衣袖擦脸上的
汗,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心情愉悦地往回走。
“这位同学,等一下!”
陈时经过一棵树,听到了这句,却没在意有什么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仍旧走自己
的路。然后,“陈时!”
是他的名字?谁在叫他?陈时顿住,转身看到从大树背后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大高个,好像
隐约看轮廓还有些眼熟。待人在陈时面前站定时,他还不曾想出来他是谁,和他认不认识
。脑子里只想着,这人怎么比自己还高一个头。
直到,面前大高个笑眯眯地说,“怎么,肇事者,不记得我啦?”说着,抬起手,往陈时脑门
上用力一弹。“啊!”陈时痛叫了声,“你有病嘛,我不认识你,你干嘛……?!”
突然间,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一下子呈现在陈时眼前,他略微有些惊吓,这个男人,是上一
次被自己的球砸中脑门的,好像自己的球上有写过名字,好想那颗球还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陈时一手摸着脑门,一手抱着球,有些不知所措。面前的男人却先开口:“这个时候,你要
么是在上晚自习,要么就是在听动员大会,怎么?翘课出来……踢球?”
陈时故作镇定,“和你有关嘛?我外校的来踢球,不行?”
戴逢笑了笑,“哦~是吗?校外的?”目光却看向了陈时的外套,那是这个学校的校服。陈时反
应过来,暗自懊恼。低头想伺机开溜,却听到那男人如给黄牌一般的语气,“马路上踢足球,误伤
我,再加上逃课,你的胆子很大嘛!”
陈时有些气愤,抬头与他对视,“那你算什么,有资格管老子?踢了就踢了,你是伤了还是
残了?这不能说能走吗?”
戴逢看着面前男孩子微露怒气却反而有些气鼓鼓的脸,一下子被逗乐了,“啧,还会顶撞长
长辈!罪加一等噢。”趁陈时不注意,随手一扣,球就从陈时怀里到了自己怀中。
陈时怒了,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档子事,有些着急,“你算哪门子长辈!还我的球,你知道
这球多贵吗?我有个已经在你那生死未卜了,你还想咋样?!”
戴逢忍俊不禁,不顾陈时的气急败坏,“我呢,是你的学长,大你几届,今年24岁,算不算
你的长辈?嗯?这个球,不管有多贵,你们老师没有没收,就当我把它们没收了。”说完,与陈时
擦肩而过。
陈时呆愣了会,倏而立刻转身追上去,“你站住!”伸手扒住戴逢的左肩,猛地把他扯转身,
陈时的冲劲太大,戴逢只感到左肩一阵生疼,便已被迫转身,与陈时之间只相隔一球的距离,好近
。
对于戴逢来说,这样的距离,是近了。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陈时仰头时眼中的怒气和他
细长而密的眼睫毛。
周围有些静谧。
陈时一时冲动,揪住戴逢后,一时间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缓缓松开手,眼神飘忽不
定,不知道看向哪里。
“想要你的球吗?”戴逢突然开口。
陈时猛地抬头,又猛地低下去。戴逢问:“哪个班?”
“嗯?”陈时疑惑地看他。
戴逢又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啊,是哪个班的?”
陈时冷不丁被他的灿烂眼神晃住,“高三7班”。
戴逢点点头,“放心,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就还你。”
最后,留下陈时一人愣在原地,潇洒离开。
陈时缓了很久,最后也只能独自狠狠一句,“流年不利?!”还要再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