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晏合

5、chapter.5

　　“卡！”

　　打完板，陆思泽松了松筋骨随着搭戏的柳佩文走到镜头后。傅禹和韩震正一起缩在显示屏前，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柳佩文把手搭在韩震肩上：“怎样，韩导，一条过牛逼吧。”

　　大概由于本色出演，角色又是以傅禹为原型的，陆思泽拍得格外顺利。

　　熟知柳佩文爱嘚瑟的脾气，韩震随意应付了一声就回过身去看陆思泽：“陆歌王真是有拍电影的天分啊。怎样，盲三以后再合作一回？”

　　还不等陆思泽搭话傅禹就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你说合作就合作，谁啊你。”

　　战争一触即发，陆思泽赶紧插到两人中间用手捂住傅禹的嘴：“知道了崔导，很期待往后的合作。”傅禹挣扎了一阵，但在发现自己间接亲吻了陆思泽的手以后反而安静下来很享受地被捂着。

　　韩震转过头去跟柳佩文和陆思泽说戏，陆思泽的手心有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是从片场的餐巾纸上来的，但在他的掌心发酵，反而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终于安抚好韩震，陆思泽低下头，只见傅禹被自己捂着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看，好像很乖巧的样子。但……肯定是错觉。

　　果然刚一松开手，傅禹腾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踮着脚用手卡住他脖子：“陆思泽！你居然帮着这种十恶导演欺负监制。”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饭。”

　　“也行，走走走。”

　　整个剧组都已经习惯傅禹跟陆思泽出去开小灶，反正这两个人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从来都是两人世界。沈函越看着一去不复返的傅禹，深深地叹了口气。林慎将衣服换好，提着外套走过来，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走吧，今天还是得跟我。”

　　沈函越：“……再摸我头信不信我打你”

　　林慎没有被沈函越假装恶狠狠的表情吓到，反而有些欣慰：“你终于能正常跟我交流啦？”

　　听起来以前好像很不正常的沈函越觉得不能一忍再忍，果断动了手：“我还能更正常一点，你来你来。”两人莫名其妙地追打了一会儿，又纷纷累得捂着膝盖弯下腰喘气。两目相接，又是一笑。

　　托傅禹的福，他们二人的关系倒是有所缓和。由于经常搭伙的缘故，原本尴尬地氛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没有尴尬气氛作掩护，沈函越这厮愈发嚣张。

　　林慎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函越，你这么嚣张，是不是跟傅禹学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

　　远方的傅禹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

　　“没没没，估计哪个二傻子说我坏话，让我知道非打死他。”

　　拍摄的进度很快，两个月后，剧组完成了所有前期拍摄，成功杀青。

　　韩震带着片子去美国进行后期制作，剧组里的成员全部回到家开始自己正常的日程。陆思泽开始自己的第八张专辑的制作，林慎完成了盲三拍摄后有三个月的休假，沈函越又接了一个古装电视剧，公司高层傅禹先生也因为长久不在公司积累了很多工作而忙得后脚不能沾地。

　　冯青青刚从沈函越那儿探班回来，相机里的照片还没洗，就被主编喊着整理一个夜盲剧照专栏。由于傅禹不能忍受陌生人镜头，夜盲剧组的剧照都是由冯青青探班时拍摄的。

　　傅禹跟陆思泽勾着肩膀比着剪刀手手势的照片，沈函越被林慎摸着头的照片，还有傅禹跟韩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照片……还真是一个很和谐的剧组。

　　整理完照片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她关上电脑往楼下瞟了一眼，果然看见舒一恒的车已经停在楼下。退居幕后成为作曲人以后，舒一恒雷打不动地每天来接她下班，从来没有迟到过。虽然平时没有说过什么感动的话，但每次看见舒一恒的车停在楼下，她心里都会萌生暖意。

　　赶到楼下坐上车，舒一恒立马伸开手臂给了个大拥抱。冯青青被压的心脏一抖，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干嘛啊，肉不肉麻。”

　　舒一恒又在她身上蹭了两下：“傅哥组了个局，大概是太久没看见我表哥又寂寞了。”

　　冯青青一脸我懂的表情：“傅禹这也太主动了，陆歌王知道他什么心思吗？”

　　“估计……不知道吧，正常人谁会往那方面想啊。”

　　“那你有函越和林慎的小道消息吗，他们俩怎么样了。我去剧组的时候感觉他们俩已经和好了，现在有更进一步吗？”

　　“据说是只当朋友，我也不清楚。”

　　傅禹的局果然也只请了他们两个，陆思泽和林慎沈函越两人，地点一如既往的是疆朝。一进门，就听见傅禹扒拉着话筒在嘶吼，真正的歌王倒也不介意这近乎于哭丧的唱歌方式，还一本正经地鼓掌。冯青青啧了一声：“这宠的啊，都搞不清是谁追谁了。”

　　都是好友，局也很热闹，何况他们几人本来就闹腾。正闹得欢，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舒一恒愣了一愣：“为什么每次半路都有人推门进来，什么诅咒啊这是。”

　　上一回推门进来的陆思泽瞪了他一眼。

　　舒一恒：“………………”

　　门外的灯光很暗，以至于看不清门外人的脸。倒是傅禹最先反应过来，从位子上弹起来就要去关门。门外的人突然往前两步步把门抵住，余下的手松了松领带，嘴上噙着有些邪气的笑。：“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来找我吗？”

　　傅禹冷笑一声：“找你做什么，安大帅哥，这里是我的局。”

　　陆思泽还一脸莫名其妙，已经有经验了的沈函越连忙走上去插到两人之间：“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一起吧。”

　　现在的娱乐公司四足鼎立。除了傅氏的Liqueur，陆思泽所在的P.E，还有以出品组合为主的Trend和安燮所在的Realm。安燮作为Realm的王牌，也有舞王之称。是和影帝林慎和歌王陆思泽并称三王的人。

　　因此就算傅禹和安燮有什么过节都不能做得太绝，更不要说彻底闹翻。好在被沈函越这么一搅合傅禹也没再赶人，顾自走回陆思泽边上坐下。陆思泽不明情况不方便开口，三王的另一位林慎立马站起来招呼：“你要来提前说一声不就好了，吓了我们一跳。”

　　安燮冲他笑了一下：“要是提前打个招呼，这个局恐怕就没了吧。”说完，直接走到陆思泽面前，“好久不见了思泽，怎么样，换个位置？”

　　原本这种提议通常会顺水推舟地接受，但陆思泽不知为什么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比较喜欢坐这儿，你坐其他地方吧。”所有人都是一愣，傅禹更是诧异。

　　“这个方便也不能给吗。”

　　“嗯，懒得挪。”

　　由于安燮的原因，一场聚会变得尴尬无比，早早结束了。在另外四人的掩护下，傅禹心力交卒地拉着陆思泽逃回自己车上。

　　“跟安燮……其实原来也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办法和好了。”这件事，指的是安燮对傅禹表白后被傅禹拒绝，之后并没有放弃，反而追得更猛。从朋友差点变成对立关系，比林慎和沈函越的事还要夸张。

　　所以……才不敢跟你表白啊。

　　傅禹有些烦闷，干脆将车里的音响打开。熟悉的音乐在车内响起，是《祈祷》，陆思泽认真地盯着音响：“是我送给你的那一张吗？”

　　“啊？”

　　“现在放的是我送你的那一张碟吗？”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傅禹仍然因为害羞而脸颊发烫，只好大咧咧地笑了两声，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我平常也不爱听歌，正好你送给我一张我就听着呗。”

　　其实本来是有很多碟的，但自从有了这张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其他的。

　　陆思泽没有说话，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哼唱。明明已经听过很多遍的旋律经由陆思泽这么一哼，傅禹竟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哼歌的声音停下来，陆思泽面无表情了一晚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傅禹，最近我有一场小演唱会，你来当我嘉宾吧？”

　　“好……好的。”

　　好……好你个头啊！什么演唱会！这得有多少照相机摄像机，要老子命啊！刚想要反悔就正对上陆思泽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来。半晌，他只傻愣愣地补了句：“你的演唱会我当然不会缺席啦！”

　　另一边，好不容易将安燮这尊大神给送走，沈函越已经累得生无可恋。林慎刚把自己的车启动，他就一下打开后座的门，直挺挺地躺进去：“林慎，帮我关下门，我不想动了。”

　　和好以后沈函越任性了很多，也变得有点嚣张，不像以前那样百依百顺。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沈函越，无疑都是他离不开的那一个。林慎无奈地笑，认命地又下车帮他把门关上才回到驾驶座。

　　两人刚入演艺圈那会儿，虽然是科班出生，但都没什么背景，一直流窜于各个剧组跑龙套。不愿意接受潜规则，又处处受人欺负。林慎几次三番想要放弃，想要找个稳定的工作后者干脆回去继承家业。但每次看到沈函越还是干劲满满的样子，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后来，两人认识了傅禹。原本以为傅禹只是Liqueur的小员工，三人由于年纪相仿又谈得来，迅速成为了好朋友。

　　说起来他们知道傅禹身份，其实是一个意外。

　　那时正是他和沈函越的事业低谷，他刚到公司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一个富商想潜沈函越，晚上约在一个小酒吧。他没有影帝的光环，也没有可以依托的大人物，又被公司反复警告不许去惹那个富商。最后只好给傅禹打了电话，想试着让他跟自己一起去酒吧救沈函越。

　　没想到傅禹一听说有人要潜沈函越，一跳三丈高，急哄哄地拉着他冲过去。没有做任何迂回措施，直接横到那个富商面前：“想潜我兄弟，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说。”

　　当时傅禹的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富商也以为只是一个愣头青，不太看得起地想让酒保给他赶出去。林慎一气，伸手去拦，两边就打了起来。傅禹这个人十分义气，一直挡在最前面，被揍得也最惨。但还好，由于事情闹大，沈函越仍旧是被救出来了。

　　本以为得罪了那个富商以后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但第二天，他和沈函越又被叫到了酒吧。只看见还鼻青脸肿的傅禹翘着二郎腿，一脸大爷样地坐在酒吧的沙发上。那个牛逼哄哄的富商哈着腰在一旁连身道歉，而那些打了人的酒保都快跪在地上了。

　　从那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有点公子气的小员工并不是小员工那么简单，他是Liqueur的太子，是大BOSS。后来，这位看上去不太靠谱的BOSS，成了他们的靠山，直至今日。

　　到家时沈函越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林慎打开他脑袋对着的那端的车门，蹲下身子摇他。摇了几下，沈函越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呆了一下：“林慎？你在我家干什么？”

　　林慎：“………………”

　　无奈地摇摇头，他索性把他往外拖了一段。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沈函越连忙握住林慎的胳膊：“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由于重心不稳，他依偎着林慎才堪堪平安落地，起来的时候还贴在林慎怀里。沈函越愣了三秒，脸腾地一红，忙往后跳开。这一跳，后背正好磕在车框上，用力太猛惹出一身冷汗。

　　林慎耸了耸肩后退几步：“不用这么怕吧？”

　　没有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沈函越索性低着头就往楼里走。

　　林慎看着他，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喂，明天我接你去片场啊，说好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