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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涅绝大地 ...


  •   熊熊烈焰在这倚山而建的城堡内慢慢延伸,染红了城内半边天。异王忽轮圣站在城墙上,身穿铁黑革冑,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双目血芒闪动,面色凝重。城外山林间,敌人一层一层,杀气连天。城下的族人,组成了血肉的长城,拚死顽抗,阻挡如潮水般杀来的凶残敌人。几名乌角人窜上城墙,忽轮明挥剑上前,探身出城垛,舞动长剑,砍杀敌人。那两名乌角人失去攀附城墙的凭借,尖叫着跌下城去,其中一名还不甘心的在半空中投出他最后的一根短矛,但还未触及城墙上的忽轮明即已力尽的掉落地面。
      「轰隆!轰隆!」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北边的城墙在漫天沙尘碎石中,无奈且不情愿的徐徐倒下。使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城外敌人大军的前排部队潮水般移动中响起。异王忽轮圣仰天大叫:「乌角王啊!涅始。连一片自由净土也不留给我族,赶尽杀绝。我忽轮圣死也必化厉鬼,常伴你左右,看尔灭亡!」转头大喝:「灵石,如今城破将亡也,其他一切,均不用说,保我族儿,延续我族。期待一日,还我自由净土!」刚杀完敌人站立在一旁身材健硕的忽轮明面色大变,道:「爹!」一对虎目,满是泪水。忽轮圣一声断喝:「从此,在我异族无自由净土的一日,你只可流血,不能流泪。希望你能完成我的遗愿,使我族人,共享自由!」
      忽轮圣霍然转身,拔出长剑,向城缺处而去。身后十多个亲卫将领,也紧随而去。城内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腾奔而起,高空上,覆盖着浓厚的乌烟,大地更是昏暗无光。
      忽轮圣骑着龙马,如猛虎出柙,在敌人的刀戈剑海内来回冲杀,长剑挥挑刺劈,敌人纷纷倒毙,鲜血直喷飞上半空。但他身边的将士,已从最初的五千多人,减至两千。虽然剩余的两千战士无不负伤浴血,却是越战越勇。
      忽然前面一阵骚动,敌人主将涅无极出现在眼前。涅无极乃乌角王涅始第十一个儿子,勇猛善战,生性凶残。对异族人更是杀如猪狗,烹来为食。异族中,小孩哭闹中闻其名惊吓不哭,胆小者闻其名除屁滚尿流外,更有昏倒在地者。
      涅无极身着赤红盔甲,手持长矛,对着忽轮圣哈哈笑道:「忽轮圣,我想喝你血,食你肉久矣,今日终可如愿!」忽轮圣不怒反笑,长剑遥指涅无极,道:「想喝我血,食我肉,必先要有本事。我为我族自由,一生戎马,对抗你族数十年来屹立不摇。无知小儿,先让你十招也不妨。」
      涅无极何时被异族无此奚落过?在乌角族中,人人敬畏他如天神。心中大怒,拍马挺矛向前,只见他手腕一振,长矛化出万道寒芒,直取忽轮圣。忽轮圣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化出一个个光环,侧劈在矛身上。涅无极虎口裂开,鲜血飙出,差点握不住手中长矛,大惊。他寻思:不愧是有我乌角血液的狗杂种,没有浪得虚名。忽轮圣因体力透支严重,在龙马上喷出了两口鲜血,但他却有着惊人的轫力和意志,誓死与涅无极搏个同归于尽。他回马再战。涅无极将矛交至左手,佯输诈败,引忽轮圣赶来。忽然,他回马一矛,刺向忽轮圣。忽轮圣胸有成竹,哈哈一笑,挥剑直砍涅无极。涅无极哪知他会用这种不顾死活的剑法,头上乌角与左臂被长剑齐齐砍断。忽轮圣却带着刺胸而过的长矛加上涅无极附送的左手臂,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断传出,鲜血亦不断从眼耳口鼻流出。他带着末路英雄的悲凉,软倒在龙马上。四周喊杀声大起。
      忽轮明在城楼上流着血泪,舞剑高叫:「我族儿郎们,随我杀敌去,誓与族城共存亡!」他举剑欲冲,眼前猛然一黑,城墙内外杀伐哭号的声音,也消失在耳中。城内烈焰腾空,金黄色的火海彷佛将一直要燃烧到永恒。

      此大陆上乌江由南而北,贯穿这片土地。江西称为涅绝大地,共分三大部分——南涅、中涅与北涅。北涅的乌角城是乌角族的京城。乌角城东临大乌江,北靠涅海,西有山丘,南为平原。全城以涅绝大街为中轴,东西南北对称布局,而大街最北端是皇城。皇城由居中的太极宫和左右的风极殿与雨极殿所组成。中涅的乌角族大城称为无常城,由乌角王涅始第三子涅无常所管辖。无极城建在大半是丛山峻岭的南涅唯一的平原上,城主是涅无极。
      乌江以东称不涅土地。不涅土地上另有其他三大种族:羽族、白族及异族。乌角族男人全身无毛,皮肤黑亮,身材壮硕,眼睛圆大,而头上一根乌黑发亮的弯角为其族名由来。乌角族女性除头上有小小的乌角外,却有眉毛长发,肤色与异族人同。
      羽族体型为乌角族的一半,背上两只大翅膀张开时有身体的一倍,脚指尖长,共有三指,手臂长而粗大,长发尖鼻,双眼圆小,居住在海外岛上,但定期会飞来不涅土地上居住一段时间。
      白族原本居住在涅绝大地大草原中。他们皮肤白哲,眼睛比乌角族略小,头部无角有毛发。自从千年前战败后,退出大草原,渡乌江至不涅土地。
      异族皮肤为黄棕色,头部有毛发但无角,眼睛细长,所以被乌角族人称之为异族。异族人在乌角族所主宰的土地上是没有地位和自由的。他们被圈居豢使,像财产一样可任意买卖。在乌角人的眼中,他们只配做奴隶,有时甚至连其他宠物都不如——许多异族人被贩卖的价格还没一只龙马来的高。龙马头上有两根叉状的角,颈上有长长的鬃,四蹄无尾,是乌角族富豪贵族的宠物座骑。龙马车,更是这土地上主要的交通工具。二十五年前,乌角族与异族人所生的忽轮圣率众反抗乌角族,争取异族人的自由。十几年间,在南涅的群山峻岭中,建立了几座异族人的城堡,那是异族人用血和肉建立起来的自由净土。
      海底鱼族是个神秘种族,相传上个文明便已存在。他们居住在海底的最底层,有许多古文明所遗留下的宝贵资料。据说,乌角族人的祖先曾在鱼族人那获得了许多古文明所遗留下的珍贵资料,进而发展出自己的语文及文明。鱼族人全身披覆着鳞片,头部有一道骨冠。传说他们的身体可以自由的变化。由于他们居住在深海底,又不常与其它种族接触,所以其他种族对鱼族所知甚少,也有许多不同的传说。

      如血的残阳,渐渐的沉没在涅海之后,殷红的云霞依然笼罩着高大巍峨的太极宫殿。王宫正殿响起悠扬的乐声,远远传到云天之上。殿前石阶,站满了手持长矛的兵卒,个个精神抖擞,身材魁壮。身披金色王袍的乌角王涅始,高坐在殿中的木榻上,庄重威严。其他群臣,依官位大小分列成两排坐在席上。随着音乐,一名长身玉立,相貌美丽的异族乐女飘然在席前挥着长袖,边舞边唱:

      秋月愁牵花雨夜,举杯酣沉旧花容。
      分离才解浓情在,回首密意已成风。
      过尽千帆惜非是,醉中孤倚望江东。
      只恐江心舴艋舟,不堪载动吾深衷。
      滚滚红尘絮飘落,多少柔情总是空?
      徒留已往独相思,无奈风雨谊未终。
      三杯两盏风雨酒,江水一去浪无穷!
      繁华过眼如云烟,而今再笑怎相同!

      异族乐女唱毕,向涅始深施一礼,退出殿外。一臣子浮华首先赞颂道:「二王子此乐曲,意象如海之深广,气韵如天之高远,深得古文明之风格。」殿上众臣无论官位大小,人人大声称颂,殿上回音一时如潮水般汹涌回旋,久久不息。乌角王涅始得意笑道:「我儿涅无仁文才过人,就是不够沉稳,容易感慨,太多妇人之仁啊!」涅无仁上前跪道:「谢父王夸奖。」心中却对群臣的阿谀谄媚,感到相当厌恶。
      「禀父王,关于忽轮明…… 」涅始打断涅无仁的话,大怒吼道:「住嘴!你屡次都要为了那些下溅的异族人开罪于本王,你自恃为我儿,本王就不能降罪于你吗?」涅无仁面色惨白道:「父王息怒,儿臣不敢。可是……」涅始颤抖的手指向涅无仁:「给本王退下,退下!」

      一场雨在午后落下,顿时凉爽起来。太极宫后花园中,古树参天,竹阴森森,竹林侧畔,是一座看去简朴但又极其精致的檀木草亭。涅始身穿葛布长袍,神态安然的坐在亭中的凉席上,微风一阵阵吹来,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清柔地从涅始身上拂过。乌角王涅始饮尽一樽酒,呆呆的望着竹林。谋相军机,在亭柱旁站立着。亭柱和栏杆中,微风里隐隐透出檀木的清香,使人顿感目明神畅,全身通泰。涅始问道:「军机,二王子如何?」军机道:「昨天二王子从正殿下来,便一脸哀愁的骑龙马出了府门。属下本想劝劝二王子,但大王早有吩咐,只好让二王子就那么一副模样出去了。」涅始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不只是有一脸哀愁吧?恐怕还带着一肚子委屈!」军机也笑着道:「是啊,以前二王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出去骑龙马跑个几圈便没事。」涅始说道:「这一次恐怕他要多跑几圈了!军机,你也须帮本王对他多看照些,但,切勿太露痕迹!」军机恭敬道:「属下遵命。」涅始又喝了一樽酒,说道:「异族乱党终于平灭,逃出的忽轮圣之子忽轮明不足为患。十一子伤势如何?」
      军机是个深富智谋的高山族(注),他与乌角人文嚭是涅始的两大要臣。文嚭是个能力很强的武将。文嚭长于应付紧迫的状况,而军机则善于长期性的经营。在战场上需要电光火石的决断,行政则需仔细斟酌。两人一文一武,各尽所长,帮助乌角王涅始扫荡异族人的反抗,也使乌角族人民生富裕。军机面无表情的道:「十一王子失去了乌角及左臂,性命却无大碍,目前在无极城中修养。」涅始仰望着天,感慨的说道:「唉,我做的对吗?」军机站立一旁,默默无语。涅始看着军机道:「我老了,最近感叹太多。我想派无仁去无极城,一方面表彰无极的功勋及我慰问之意,另一方面让二王子出去见识见识。」

      乌角王涅始共生有十七子,两位公主。几十年的征战,如今剩子七人,其中嫡子三人——二子涅无仁,三子涅无常及十一子涅无极。七子涅无天为乌角城护王军统帅,负责守卫京城和乌角王。九子涅无地是征西大将军,负责西边沿海的防备。十子涅无宇为征东大将军,负责乌江沿岸地区。十三子涅无宙十年前率百多艘战舰船只,深入涅海,至今音讯全无,而征北大将军的名衔,也一直空在那儿无人递补。两位公主分别为涅无双与涅无茜,无茜公主方年十七。
      乌角族无论男女老幼,各个饶勇善战。乌角王涅始的祖父上王涅霸统一大草原各族后,争战递减,几年内国泰民安,慢慢需要大量的管理国家的行政人员,许多人才弃武从文,或文武兼备。武官分为八大等:统帅、大将军、将军、副将、队长、小队长、士官、兵卒。文官只有随军、史记。随军是纪录打战状况,也帮将士代写家书,史记则负责撰写族中历史。文官由大将军、将军等王宫贵族子弟中挑选会文字者担任。以前文官是卑微的,如今文官又增有相国、太守、史记、随军、城管、乡管、民管,地位也不输给武官。而今文武官员除世袭外,也会从每三年一度的选拔大会中挑选人才担任。

      乌江如一条柔软的玉带,自南而来,优雅地绕过乌角城。她也划过了北涅,中涅与南涅,是涅绝大地上第一大江。在靠乌角城的江岸上柳树成行,微风吹来,低垂的柳枝轻轻飘拂,远远望去,就像在天际浮动的青翠烟雾。
      侍女们将芦席铺在江边柳树下,又将古筝放在席上,退到一旁,垂手侍立。二公主涅无双坐在席上,凝目远望。江水悠悠,天高云暗,几只乌江鸭子,随着江水波浪,嬉戏追逐着。涅无双一头乌黑的长发刚好掩住她头上小小的乌角,只见她用纤长优美的玉手拨动筝玄,吟唱起涅无仁的诗曲来:

      宁愿醉眼望世界,何苦清醒度人生?
      也许被酒一生误,无饮无醉不能鸣。
      一曲狂歌到半夜,不需看破俗世争?
      虽笑红尘许多事,世间恩怨怎抛清?
      舞女无情郎有爱,落花有意水无情。
      别有天地何处访?无奈熙攘杯再倾。
      今风今雨泪已尽,只道天凉好相迎。
      九转愁肠何处去?茫茫苦海独航行。

      琴音轻重缓急,若即若离,一时如在迢迢千里之外徘徊,一时又像红酥手轻拂衣襟的柔。歌声在天地间情深款款又似愁怀满绪地漫游着,彷佛要到永远方休。
      「噗,噗,噗。」龙马的蹄声打断了二公主涅无双的吟唱,一匹雪白龙马飞驰而至,马背上骑着身穿紧身短装的涅无仁,他右手挥鞭,左手挥舞着长剑。涅无仁见到了涅无双,一惊,勒住马头,收起马鞭长剑,飞身跃下,走到涅无双面前,心中却悲喜交集。两人脉脉相对,久久不语,江畔无边无际的野草随风摇曳,发出呼呼的声响。涅无双嘴唇颤抖,幽怨的道:「好吗?」
      涅无仁凝视着无双,两年来的相思,却不知如何诉说,叹了一口气道:「双儿,妳清瘦了许多。」他转头眼望江面,若有所思。
      记得有一年的秋夜,他与她倚偎在乌江畔,看着夜空上点点繁星。他对她说:「我不愿与妳生离死别,一个人活在没有妳的岁月里,就算一起死了,我俩的魂魄也要长相思守。天上星辰,也许有尽头的一天,但我对妳的浓情爱意,永远没有了绝的时期。」
      他顿了顿,吟道:「不愿悠悠生死别,黄泉魂魄永不离。天上星辰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两年前,乌角王涅始知道他俩姊弟相恋,便下令禁止他俩再见面,并迫无双公主嫁给大将军文嚭。如今誓言在耳,悲痛之情顿时涌上心头,涅无仁大叫:「拿酒来!」一名年约十四五岁的侍女,惶恐的端了一壶酒,却被无双公主接了过去,送到涅无仁手上。他扬头喝下了无双公主送来的这壶苦酒,两行热泪凄然而下。无双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起来。他望着天怒吼,怎唤的回当初的誓言?
      西风带着凉意,不停的从乌江上掠过,风中隐隐送来几句:

      红颜望江流,深坐蹙娥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太阳悄悄的躲入山林,红日西沉,树林上空,不时飞过一群群鸟儿。负着族仇家恨的两百多名从破城逃出的异族败兵,深入了布满荆棘的山区百多里,力尽筋疲。在忽轮明身旁的是灵石。这人原是忽轮明的少年玩伴,精明厉害,长于计谋,多年来更随着异王忽轮圣东征西战。忽轮明悠悠转醒,慢慢睁开双眼,见到灵石,脑中顿然清明,大叫:「灵石,爹……」他忽然看到四周的残兵,心知肚明,眼泪在眼框中打转,辛苦的不让它落下。他记得忽轮圣的遗言:「只可流血,不能流泪!」忽轮明激动的道:「我娘,姐姐他们都……」灵石点头默默不语。异王忽轮圣城破时早已下令:为免城破受辱,内院夫人小姐奴仆,立即殉身。
      忽轮明缓缓抽出长剑,仇情大发,一沈腕,有节奏地画出几条弧线,长剑在空中迅速显出万道光芒。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剑光中响起:「公子!」忽轮明霍地侧望,只见灵石严肃的面容,心知不妙,灵石道:「公子在月光下舞剑,剑身反射月亮的光芒,可见于几里外!」忽轮明惭愧之至,急忙收起长剑,环首扫视,附近的家将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羞愧自己的无知,闭目养神起来。
      他从小虽熟读兵法,苦练剑术,却不曾征战沙场。他的大哥和二哥,生在战场,死在战场。他出生时,异王忽轮圣已成功的建立属于异族人的和平弗里敦堡,使他由小至大居于内院,变成平日只需应付母姊美婢的公子哥,行军打战,自有他大哥,二哥。灵石觉得自己对这自幼一同长大的小公子,如此说话是不太尊重,话题一转道:「公子,除非敌人知晓我们的逃走路线,否则在如此深山中,绝难追及我们。先前血战整日,加上这阵奔波,士兵们实在需要休息。」忽轮明含糊应了一声,灵石自去布置。这两百多名家将,都是征战经验丰富的军人,一接命令,未待吩咐,纷纷占取有利方位,依山形势,展开侦察巡逻等等措施,隐隐把忽轮明围在正中。
      灵石取出干粮,递了一份给忽轮明,语重心长的道:「公子,这几年我都随大王征战沙场,我们很少见面。但我还记得小时一起嬉戏,吟诗作对,习武练剑。如今你是大王唯一血脉,我族的希望,我们誓死也要保护你,望你永记大王遗愿,切勿怀忧丧志!」忽轮明睁开眼望着这儿时玩伴,站起身来,对着只露出半边的明月,向天誓言道:「誓报族仇家恨,还我自由净土!」

      忽轮暗悲恸欲绝,厉啸一声,重新杀入敌阵,胸前一滩鲜血,面色煞白。一身影抢前,长剑劈开两名乌角人,忽轮暗见是大哥忽轮勇,眼角流下泪水,嘴唇颤动,无声的倒在忽轮勇怀里。
      忽轮明从梦中惊醒,见一旁孰睡的灵石,心中稍安。此时,一人从漆黑里无声无息地冒出来,走到近前,他见到是灵石的副将痕度,将已提起的长剑与惊骇的心放下。痕度看到已醒的忽轮明,低声道:「少主:敌人把我们重重包围了,快叫灵将军起来。」

      中涅一望无际的草原景色,会让人如醉如痴。广阔的草原,有时也满布着小山花;向天际无限延伸的翠绿,可以看到远方青山横亘;偶而出现在草原山丘上的几棵树,也会在风中愉快的向蓝天上微笑的白云招手。成群的牛羊,在恣蔓的草丛中,从容的在咬嚼;在牛羊旁草里打滚作乐的孩子们,让草原景色更为生动。这斑驳灿烂的锦绣大地也是涅絶大地上各大族的发源地。
      无常城座落在草原的中心,以圆形的城堡向外辐射出三大街道,城墙以环状围绕着无常城堡。城内三大街道从城堡三座拱门直通三边城门,城堡外有圆形阶梯。城内的住宅建筑也是圆形,城外畜牧的人们也是搭起圆形的帐棚来休憩。除了三大街道是直的外,其余街道皆以城堡为中心,环绕着它。城堡外圆形阶梯上,不分昼夜都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民,或坐或卧、或说或唱,将游牧民族自由的个性显露无疑。城外人民也常围着火堆,烤着羊肉,大块吃着肉,大碗喝着酒,唱歌跳舞。异族人在这儿不是完全没有自由的,他们虽然只能站在乌角主人后面服伺,但有时他们也有小小的自由,这儿主仆之分较随便,有时主人喝醉也会抱着异族人唱歌跳舞,有时也会要他们坐着陪喝酒,一切任其自然和谐。

      南涅无极城城内规画皆为井然有序的棋盘格型,街巷河桥、寺庙塔院各得其所,工商市肆、官衙民居自成体系。住宅建筑最基本的特色是以长方形的空间为单元,加以组合而成。主要的建筑在中轴,次要建筑分列两厢,中间则形成重要的院厅。
      无极城东临乌江,西与北依天山山脉而建。天山山脉由南至北,从西到东,绵延百里,也分隔了中涅与南涅。无极河由天山山脉流下,从西北至东南的无极城南边,是南涅第一大河。无极城内河渠纵横交错,湖泊星罗棋布,所以又称为水都城。城内处处可见船划在水面从石桥下穿梭而过,两岸人家捣衣和叫卖的声音,热闹升平。湖边游艇、花船群集,河岸或街道上,赌场、青楼妓院与茶楼酒肆林立,贩商云集。

      建安府是无极城内第一大宅,座落于无极大街上。主人耶率重生是南涅首富,也是涅绝大地上最大帮会——龙马帮第二十一代帮主,其大女儿耶率楚红嫁给了涅无极,贵为城母。在乌角族一千五百多年历史中,重武轻文,直到涅始之祖父涅霸喜爱文学后,文学之风气才慢慢展开,文人也慢慢被重视。在重武的封建社会里,人人习武,自然产生许多帮会。帮与会不同,帮中人物大多为游手好闲,欺压百姓的亡命之徒,而会以传承武学为主,会中人物以除强扶弱的侠客居多。在涅绝大地上有三大帮五大会,人称三帮五会。三帮为龙马帮,神兽帮,乌江帮。五会是文明会,山林会,天地会,无为会和兵马会。三帮皆为乌角族所创,五会中兵马会为百年前乌角族武术宗师勇兵马所创,而文明会更是乌角族的古老帮会,其余三会皆为异族人所创。
      耶率重生出生在南涅城外一个乡间的贫穷农家,五岁丧父,七岁葬母,从小流浪在乡间,靠偷乞度日。他十四岁那年,在乡间山林中无意救起被暗算而重伤的二十代龙马帮帮主耶率为,而被他收为养子,改姓耶率,名重生。重生有两种意义,一是他自己本身因耶率为收养而改变一生,二为救了重伤的耶率为,使耶率为能大难不死。
      二十代龙马帮主耶率为并无子嗣,所以耶率重生虽然长得弱小,但聪明伶俐,工于心计,深得帮主喜爱。他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人,无论各种兵器或拳法,尽得耶率为真传并更上层楼。在耶率为七十岁大寿时,正式传他为龙马帮第二十一代帮主。
      建安府整个庭园布局是以水为核心,一进大门,便有如洞门的入口意象。入口后,趿阶而上,穿过水塘,可达明月楼。塘边以山石为驳岸,花木扶疏,不规则的水岸,配以迭石、植栽、回廊联结整个前园。水塘东边角落设置有一瀑布,瀑布的流泉贯流整个前园,与水塘西边明月楼之露台左侧相接。访客也可从水塘两岸畅幽灵雅的花木小径与古拙壮硕的假山石洞间穿梭,左到春月楼至后园,右至秋月楼而通后院。正厅隐在瀑布及明月楼之后。
      建安府共分为正厅、外厅、内厅、别厅四大部分。又有明月楼在前,秋月楼在北,春月楼在南,林月楼在后。正厅并无左右厢房,主要是接见来访客人。屋顶为乌角人传统的两面如山坡的造型,那是脊线与檐线略加弯曲,在简单中透出优雅,直率中透出生动;而在屋脊上又增加了龙马的陶瓷装饰,显得格外生动。屋顶正中,有精美的乌角人神兽图腾木雕。神兽有乌角人头、鱼身、马足、虎爪、鸟翅,传说牠能上天下海,奔腾万里,为神话中天上众神的座骑。外厅是接见熟客的地方,左右两厢房为府内侍卫用膳的餐房,中间院厅则为他们练武强身之所。
      内厅与左右厢房楼高二层,是家族住宿与聚会用膳场所。别厅在后园林内,是主人与人密谈,和好友喝酒、吟诗、娱乐尽欢的地方。明月楼是因为黑夜后月光第一照射到府内此处而命名,其职为过滤访客,守卫及通报。楼高四层,也是大半家将兵士住宿之地。秋月楼与春月楼分别守卫两侧门,楼高二层。
      后院园林树的配置以点种或丛植的方式为原则,园路重曲折,其中还有悠悠小溪在林中默默游荡,并于适当的最东端假山高地上设置林月楼。从此处可居高临下眺望整个建安府和南涅平原,有享受开阔视野的空间和军事两种用途。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建安府后院,小狗子搬着材薪准备入厨房,却听到厨房内传来大厨师的声音:「邋遢侥幸从异王城逃出,他跟我说:城破之时,乌角人到处破坏放火,掠夺财宝美女,无论抵抗与否,居民不问男女老幼,一律遭到屠杀,甚至连当地生长的草木也被连根拔起。只要是生物,一草一木无极城主也不肯放过。」二厨惊恐轻声的道:「小声点,被人听到会有麻烦。」大厨师哼一声道:「我们异族人的希望如今都没了,还管他有无麻烦。如果我有本事,早也去追随异王了。」二厨淡淡的道:「其实我从小就在这为奴,觉得过得也很好啊!除了那讨厌的三管家。」大厨叹道:「能在这待上一辈子,也算你命好。」另外一个声音道:「在这儿与在外或别处有啥差别?一样做苦差事,一生为奴至死。」又一苍老的声音道:「你从没去外面经历过,知道个啥?像我们主子这样好的乌角人,一千个里面看看找不找得到一个。如果是在其他的贵族富豪,你的吃住搞不好连龙马都不如,而且只能苟且过日。犯点事时,如果你好运的话,可能你只会有皮肉之伤,但是如果你运气差的话,也许你就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听说无极城主一天要烹吃一个我族人,在他的无极堡后园,还有一处专门圈养我族人的地方,养得肥胖后可供他食用。在乌角上王涅霸时代,为了统一此土地上的乌角人及其它各族,连年征战,不但拿我族人当战场上的人墙活靶,也在必要时,充当军粮。我听一位当初曾经历过的族人说:一眼望去,未埋之我族人达十几万,蒸臭百里。其身瘦如皮包骨,而不成人形者,不计其数。沿路上,但见我族人百骨成堆!」沉静了片刻,大厨的声音又道:「唉,过一日是一日,我们除了能在此发发牢骚,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
      异族婢女小枫的声音由小狗子后方响起:「小狗子在偷懒哩!」小狗子惊吓的转头道:「枫姐勿要吓我!」小枫淡淡笑道:「三管家李姥姥叫我先来看看晚上宴会准备的怎样?等会儿她要亲自过来看看。而你却还在这儿闲着,若被她瞧见,免不了又是一阵臭骂毒打。」小狗子伸了伸舌头,道:「听说三管家李姥姥以前经常责打我们,有一次,一个二管家的婢女不知如何惹她生气,她抓住要打,婢女大声喊:『二管家救我!』二管家听到后道:『你自作自受,怎帮的了你!谁叫你上辈子喜欢打婢女呢?』李姥姥听了,如雷轰顶,顿时手软,藤鞭坠地,默然而返。从那次以后,她收敛很多。」小枫笑道:「你又知?」
      小狗子从衣袋中拿出了一个木雕龙马,笑吟吟的道:「枫姐,这是我雕的,送妳。」小枫看了看木雕的龙马,红着脸嗔道:「无端的送东西给我,准没好事。快干活去。」小狗子似笑非笑的道:「枫姐如果喜欢,看着我雕的龙马高兴,也算是好事一桩,那我也会努力干活雕龙马,无端的再多雕一只公的龙马给妳高兴,也算多做好事。」小枫秀眉微蹙,道:「又在疯言疯语的。」小狗子笑道:「我又没发疯,怎会疯言疯语呢?啊!定是枫姐的枫,我与妳此刻正在枫言枫语。」小枫脸上泛起红云,低声道:「每次说话都这般油腔滑调,没点正经。」小狗子一本正经的道:「都怪大厨师每次煮的菜油放太多,吃久了,舌头油了滑了,不知不觉讲话也就变得油腔滑调了。」小枫微微一笑,轻轻的道:「你爱说笑,尽管说个够好了。其实,你说话逗我欢喜,我也很开心,只是……」小狗子也想到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半晌无语。他看着她的侧面,鼻子微耸,长长睫毛低垂,容颜娇嫩,缓缓的道:「我只要每天能见到枫姐,跟妳说说话儿,便觉得很开心了,我,我……」小枫望向他,四目交投,一颗心却有如在云端漂浮。一会儿,小枫突然噗哧一笑,看着难得正经而兀自在发呆的小狗子,道:「难得见到你正经八百的呆样子。傻小狗子,干活去啦!」小枫收起了木雕龙马,走了几步,转头细声道:「我很喜欢。」

      大地慢慢由黑暗所取代,建安府也悄悄的让月光笼罩其中。被后园树林包围的别厅在黑夜中灯火通明,厅内响起了悠扬悦耳的琴声,一位风情千种,娇态万般的美女坐在厅中扶琴吟唱:

      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
      十里珠帘卷香风,画船天边桥下穿。
      看那沙鸥舞再三,芰荷丛中秋光淡。
      路上行人悠悠过,酒旗迎风风外飐。

      琴音倏止,仍若有余未尽,萦绕轩梁。这是一首歌咏无极城旖旎的水都风光与悠闲生活的曲子。大厅上寂静了片刻,喝采声突然大作。坐在左边榻上的左易叫道:「文诗小姐不愧为我大涅绝土地上的第一才女,歌琴诗文,样样精通。此曲无论弹、唱,都令人如痴如醉。」文诗站起来向左易福了一福,坐下道:「谢左将军夸奖。」
      这位被誉为大涅第一才女的文诗,除了有无可匹敌的天生丽质外,更有那让人无以言语的气质。她的琴歌诗文固是名动大涅,但那灵巧伶俐的性格气质更是令人倾倒。就有如在欣赏名人诗画般,那样的使人由衷欣赏,而可毫不涉及男女情欲。许多王族权贵想见她一面,还须看她小姐的心情,更别说能听她扶琴唱上一曲。她不是那种我见犹怜,需要男人呵护疼爱的女子,天生有一种永不肯向任何人驯服的倔强,一种永不肯为迁就而妥协的性格,也比多数男子还要坚强。她可以热情奔放,也可以冷若冰霜。
      左易生得大眼大耳,粗旷豪迈,头上一根黑亮乌角,比一般族人还要粗大,乃涅无极军中第二大猛将。一身宽大便服的耶率重生坐在大厅正中屏风下的木榻上,举止温雅,像似个文弱书生。他举起酒杯道:「左将军大驾光临敝府,鄙夫先干为敬。」左易一饮而尽,后方异族婢女连忙斟酒。他举杯哈哈笑道:「小将才是托帮主的福,不然连文诗小姐一面也无缘见到,更别说能听到文诗小姐的仙曲。」喝完续道:「这杯敬我王。」
      「这杯敬我无极城主。」又喝再道:「上王涅霸统一大草原各族,改此地为涅绝大地,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如今城主又灭异族乱党,可喜可贺,再干!」文诗忽然柔柔的道:「听说无极城主负伤,不知伤势如何?」左易正容道:「谢小姐关心,城主并无大碍。战场上难免有伤亡,城主的伤是骄傲,也是荣耀。」坐在右边榻上为首的龙马帮副帮主延旭道:「我族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中,前五百年并无文字记载。直至千年前,先祖涅絶大王,在大草原上建立起第一座城堡而创文字,使我乌角族历史可流传后世。」他顿了顿续道:「而也是我们先祖带领草原六族走向文明,所以我乌角族统一此土地,其实已晚了一千年。」左易严肃的面容渐渐转笑道:「副帮主讲得好,敬我乌角族一杯。」坐在听内的人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文诗不饮反道:「当初草原六族时,相传那时草原霸主是异族人忽轮灭,非我祖王涅絶。他因受鱼族相助得到许多古文明书籍,才由他麾下十大能人参考古文明书籍而创文字,再造文明。又相传他与我们祖王涅絶结拜为异姓兄弟,传说……」
      左易心中大怒,打断文诗的话,冷冷的道:「文诗小姐乃我族受人敬重之人,为何处处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语?」文诗望着左易温柔的笑了一笑,将酒杯一饮而尽,徐徐道:「左将军动怒啦!小女子只是不明白而垂询,何来大逆不道的言语?如有得罪,还望将军熄怒。」耶率重生哈哈干笑,道:「那不过是异族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文诗休要再说。」左易道:「耶率帮主说得不错,希望小姐别轻信传言,同情那些卑贱的异族人。」文诗若有所思,不发一语。左易的副将万平企图转移话题道:「耶率帮主这些年将龙马帮经营得好生兴旺,更胜前人。不但约束帮众行为举止,更使帮众能各施其才。不但帮中个个财源广进,也都奉公守法。三帮五会,谁不景仰耶率帮主,涅绝大地上,谁不知龙马帮及帮主。」耶率重生淡淡道:「万将军言重了。江湖传言多有夸大,鄙夫受宠若惊了。」左易接着道:「帮主过谦了,帮主的功绩那是有目共睹的。城主曾交代小将:如那忽轮小儿潜逃民间,还有赖帮主大力帮忙。当然,忽轮小儿也许如今已葬生在城主的天罗地网中,但异族余孽,必要铲除干净才可。」耶率重生恭敬道:「城主有此吩咐,鄙夫自当尽力而为。」在敬酒声中,「铮!铮!」琴音忽现,只听文诗凄凉唱道:

      忧愁风雨悲几族?千里争战万民哭。
      处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家屋。
      挑灯挥剑醉酒无?孤坟野鬼向谁诉。
      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大地万骨枯。

      山林中星月无光,山野间一片乌黑,一丛丛的树木,化作大小不同的黑影,活像张牙舞爪的猛兽,随时可以无情的把人吞噬。灵石沈声道:「痕度,情况如何?」黑夜里痕度眉头一皱道:「将军,敌人有超过一倍于我方的兵力。幸而敌方一到,便被我方发现,否则容得敌方布下障碍陷阱,要突围而走的机会当等于零了。」灵石想了想道:「公子,假设我俩现下趁敌人阵脚未稳,率领我族十余位高手趁黑杀出包围,成功的机会将达九成。」忽轮明心中一懔,寻思:「他当我是公子哥儿,终日耽在妇人美婢之间,于群芳中风流快活而毫无争战经验。却不知我亦有熟读兵法,刻苦练剑的时刻。此乃保帅弃卒之举,我如何能够舍我两百家将,而求一己之生。」忽轮明摇头道:「此事休提。我宁愿与我族共存亡,也不愿苟且偷生于世。」灵石眼中虽掠过赞赏之色,但是忽轮明为异王孤子,而身负重托的他,誓保忽轮明平安。他道:「公子如今乃我异族人之精神支柱,如有闪失,我如何见异王于天上。」忽轮明大感不妙,灵石决意死战,摆明了他没有把握冲出围困。忽轮明这时不得不摆脱对灵石的倚赖,至今以后,必须靠自己。
      山林虫声唧唧,敌我双方都不作一声。忽轮明沉思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痕度道:「即刻调集所有人手,集中此地,其他险要防御据点,全部放弃,行动务要隐秘快速。也命令所有人将易燃物品缚在箭头,随时准备发射。」痕度看了看灵石,只见他点头,自去安排。灵石大感错愕,心想:「想不到这对军事一无所知的人会有自己的主张。但不论如何,我誓死也要保忽轮明平安离去。」灵石道:「公子,此刻即将天明,若待天明,逃生机会将会加倍困难,必须趁着黑夜,乘乱冲出,方有逃生机会。」忽轮明望了望灵石,沉默不语。他直立在一棵大树之旁,见两百家将渐渐集中,不闻半点声息,心中暗赞灵石与痕度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将才。突然忽轮明一声长啸,长剑脱鞘而出,寒芒一动,他身旁那刚刚捉到的敌人,在寂静中齐腰而断,哀嚎满天。哀嚎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激起重重回音,再慢慢消去。
      他身旁的灵石和身前的一众家将,全部愕然以对。刻下他们正是败军之将,落荒之犬,只求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下,静静窜去。岂知这位小公子不分轻重,弄出如此大的声响。但忽轮明这一剑之威,却使一众兵士士气大振。
      忽轮明一声令下,两百家将兵士一齐点燃手上火箭,齐齐射上半空,像朵朵火花般向四周窜散,落在满布敌人的四面八方。火光立时照亮整个山林,只见敌方人影幢幢,把他们围在正中。山林爽燥,转眼间四周陷入大小不等的火阵之内,敌人大惊,在火光中人影闪动,一片混乱。忽轮明长剑高举半空,一剑当先,以势如破竹之威,杀进陷入火海的敌阵,高呼道:「凡挡我者,有如之前我砍之人。」灵石举剑尾随其后。两百家将,血雨刀光,瞬眼间已深入敌阵,上下一心,死命杀敌。
      「哈哈!」一笑声入耳,震的忽轮明头皮发麻,一身影如鬼魅般闪过灵石的一剑,一掌震退了痕度,来到忽轮明面前。忽轮明不惊反而更沉着,剑尖指着来人。
      「看你有多少本事。」来人飞步向前,往忽轮明剑里去。忽轮明剑尖由点化成圈,阻挡来人的前进,灵石与痕度也举剑加入战局。忽轮明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灵石与痕度急忙和惊慌的在后头追那背着忽轮明的身影。
      「灵石,快率众突围离去!老夫身负异王所托,保你少主平安先行,不管你们了。」
      「哎!喔!哟!」前方几声乌角族人的哀嚎,伴着背着忽轮明的身影,渐渐远去,隐没在火海树林的黑暗中。

      注:涅绝大地有四大少数种族为:高山族、闪族、不列族与酷族。除了体型与肤色深浅与习俗的不同,外表与乌角族并无明显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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